第375章盜璽(二)【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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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箋上面一條條寫著只言片語,誰家的小姐嫁給了哪家的公子。如意還是不如意。哪家的公子和哪位皇子走的近了。哪位皇子為了表現(xiàn)自己討好君上做了什么大事。一條條事無巨細(xì)寫的清清楚楚。 月息湊過來看了兩眼,說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有什么用?” 公孫嵐將看過的紙箋一張一張投入火盆中,說道:“怎么會沒用,若說大事,卻是不用月辰他們費(fèi)勁去查的,但凡能傳出來的大事,必是經(jīng)過渲染編造特意放出來給人聽的,傳到咱們耳朵里,早就不知有幾分真,根本沒什么用處。但這些小事,反而能透露出邊邊角角來?!?/br> 大大小小匯總在一起,她也摸出了不少隱匿在暗處的動作。 “那……小姐從這些小事中,看出什么來了?” 公孫嵐看她一眼,說道:“比如華邑侯府,也就是清河崔氏,崔蘊(yùn)即將嫁給太子做側(cè)妃,而四皇子之前過世的正妃與現(xiàn)在的側(cè)妃也都是崔家的女兒。然而,他家最出類拔萃的三公子崔世勛,卻越過太子和四皇子,與六皇子日日玩在一處……難道不值得留意么?” 月息驚訝道:“那只言片語,竟能看出這么多?” 阿潭道:“聽說六皇子玩世不恭,君上為他安排的差事,常常辦的一塌糊涂。難道只是表象?” “皇家的人再草包,也談不上簡單,誰人背后沒有幾個出謀劃策的。而且,真草包,還是假草包,又得另說了?!惫珜O嵐推開后窗,外面細(xì)細(xì)密密一刻不停的飄著的雪花,她道:“咱們暫且不多說他,眼前還有一件頗該重視的事?!?/br> 她拿著手上最后一張紙箋,讀道:“三公主捐銀萬兩,一半捐給善堂,一半要修繕太廟,為王皇后祈福?!?/br> 暮春問:“三公主是先皇后文沁皇后所出,倒是與王皇后十分親近? 公孫嵐搖搖頭:“定然不是,三公主那般心氣高傲的人,與自己的生母越是親近,就越不可能接受王皇后。聽說,當(dāng)年君上與文沁皇后恩愛甚篤,天下人人艷羨祝愿,對繆貞公主也不是一般的盛寵,她在父母親跟前承歡膝下,享盡天倫之樂。突然之間,母后過世,父君立刻另冊皇后,就算是一般人,也難以接受的吧?” “可是,王皇后不過是因為剛剛有孕,身子不太舒坦罷了,連病都算不上,大張旗鼓祈什么福?” 公孫嵐笑道:“不是因為病了才祈福,是因為祈福之后,王皇后的病才能重的順理成章?!?/br> 月息的眉目揪了半晌,愣是沒明白:“什么意思?小姐這話說的云里霧里。” 阿潭說道:“小姐是說,三公主要對王皇后下手了,這么做只是個鋪墊?!?/br> “沒錯,太子都已經(jīng)這么大了,王皇后居然還能承君歡,懷身孕,想必是深深的刺激了三公主,讓她忍不住要給王皇后貼一張催命符了?!?/br> 主仆三人說到這里,雷成敲門從外面進(jìn)來,躬身道:“小姐,王爺那里傳來消息,說印璽的位置已經(jīng)確定了?!?/br> …… 按照風(fēng)水來講,祖墳的若選錯了地方,會影響后輩甚至子子孫孫的氣運(yùn)。 明皇想必對暗主一脈恨之入骨,得到印璽之后沒有選擇將它嚴(yán)密的封存隱藏,而是讓天師選了一處孤煞之地將其埋了起來。想必是要日日詛咒暗主一脈支離破碎,再也不能對皇室造成威脅。 最開始南宮族人猜測印璽所在之處的時候,有人提出這樣的想法,眾人還嘲笑說:明皇不會如此膚淺吧? 事實證明,北山嘯則真的很膚淺…… 天壓云低,夜色寥落。城西荒郊,四個黑影鬼鬼祟祟順著路,穿過一座座暗影重重的陰宅,在一處角落停住,南宮海臉上扎著黑布,甕聲甕氣的說道:“咱們這哪里是來盜璽,分明就是來盜墓的……” 月息接著雪光往四處一望,不由吞了口口水。大片大片的墳塋,卻沒有幾座石碑,她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說道:“這么多墳包,咱們總不能一個一個挖下去……這,這很傷陰德的……” 周圍枯樹上,時有老鴰啞聲鳴叫,令人越發(fā)瘆得慌。公孫嵐聽了她這話不由翻白眼:“來之前你自告奮勇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月息哭喪道:“我琢磨著,那人好歹是一國之君,就算把印璽埋在墳堆里,也該找一片周整的埋骨地……你看,那邊還有草席子呢,分明是隨便卷了死人就扔在這的……” 就連事事淡然的楊戭也不由嘆了口氣,問南宮海道:“四舅公,你確定是這個地方?” 南宮海被楊戭稱作四舅公,十分的別扭,不自在道:“這的確是整個靖國能找到的風(fēng)水最差的地方了……而且宮里那位天師,據(jù)查也的確來過這里?!彼麣饧睌牡溃骸霸趺催@些人埋骨之前也不看看風(fēng)水的嗎?不顧子孫后代的運(yùn)道,竟找了這么個地方隨便給埋了?” “亂葬崗還講究什么風(fēng)水……”公孫嵐無語道:“這里埋著的人,大多是無主尸體,能有人給埋了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還管你子孫后代?官衙來處理流民乞丐的尸身也多在此處,久而久之,這里就成了亂葬崗了?!?/br> “所以,那句‘倒了八輩子血霉’可能就是這么來的?”南宮海手邊還有一副薄棺,竟沒有下葬,就這么被擱置在眾多墳塋之間,他說到激動處,下意識的揮手,砸的那漆黑的棺材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給其他三人驚得直瞪眼。 南宮海反應(yīng)過來連忙朝那棺材作揖,嘴里絮絮叨叨念著:并非故意叨擾,莫怪莫怪! 楊戭和公孫嵐對視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既來之則安之,還是四處找找看,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吧。” 幾人沉著氣在四處走動摸索,目光掃過各個角落,都是一片雜蕪散亂,毫無規(guī)律特殊之處。 荒郊野外,著實不是個聊天說話的好地方,但月息逐漸適應(yīng)了這里的氛圍之后,竟有了八卦的欲望?!靶〗?,你說人死了之后埋在這種地方,是不是好人也要變厲鬼?” “怎么,你又不怕了?居然還敢說什么鬼不鬼的話。” “俗話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再說,鬼也怕惡人。咱們手上都是沾過人命的,兇煞之氣重,尤其是小姐你……額,我是說,奴婢方才也不是怕,只是覺得這差事不好做而已?!?/br> 公孫嵐白了她一眼,不搭理她了。 月息摸了摸鼻子,尷尬的扭頭往南宮海那邊去了。楊戭看了公孫嵐一眼,問道:“你見了穆家那對兄妹?覺得如何?” 公孫嵐正在仔細(xì)看一處墓碑上的字,聞言直起腰。她的聲音非常輕,句子像是用氣息呵出來的一樣,說道:“出乎意料,不過,感覺不錯?!?/br> 楊戭見她神色間顯出幾分暖色,眼中露出笑意,道:“那就好?!?/br> 兩人說話的功夫,那邊月息突然在一處緩坡被雪滑到,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疼的呲牙咧嘴,南宮海拽著她的脖領(lǐng)子將她拎了起來,沒好氣道:“笨手笨腳的,下了老子一跳?!?/br> 月息一瞪眼:“萬生老頭,你是不是怕鬼?。 闭f著,朝他伴了個鬼臉。 萬生老頭“嘁”了一聲,突然瞪大眼睛看著月息的身后,露出一副驚恐的聲色。 月息見了他這副表情,只覺得寒氣從腳底一直攀到腦瓜頂,嚇得臉色煞白,連跑都忘了。 萬生老頭卻突然緩和了神色,嗤嗤笑了起來。月息突然明白過來,這廝居然是在故意嚇唬她,拔劍就朝他砍了過去!萬生老頭拔腿就跑,嘴里喊著:“是我的錯,月息姑娘莫要生氣,哎呀!我的胡子!” 公孫嵐無奈的看著不著調(diào)的二人,低頭一掃,卻見方才月息滑到的地方是一塊倒在地上的石碑。上面凍結(jié)了許多冰雪,所以才會滑到月息。她上前細(xì)細(xì)看了兩眼,問楊戭:“你看這快石碑的料是不是比其他的要好上一點?” 楊戭走過來細(xì)細(xì)看了半晌,說道:“雖然只是好上一點點,但八成是這塊墳地里石料最好的一塊了?!闭f著,他帶上薄皮護(hù)手,想要將那塊石碑抬起來。 但那石碑一動不動。 二人對視一眼,一同試了試,那石碑還是一動不動。 公孫嵐疑惑道:“難道是個機(jī)關(guān)?” “一般人,想必也不會有閑心去挪動一塊倒地的石碑。若是機(jī)關(guān),倒也算得上別出心裁?!睏顟顚墒址旁谑吘墸笥仪脛?,石碑還是毫無動靜。他說:“我們轉(zhuǎn)動試試?!?/br> 二人一人一面,推著石碑的四角,用力向左一轉(zhuǎn),“咔噠”一聲,有機(jī)括響動的聲音,卻沒有出現(xiàn)任何入口。南宮海和月息在遠(yuǎn)處看兩人蹲在這里不知在研究什么,不由問道:“怎么了,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楊戭皺眉想了想,突然面色一變,一把拽住公孫嵐的手臂,急速退出百步之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