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渾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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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夫人暗中觀察皇帝的臉色心中發(fā)苦,宋家本身已經(jīng)岌岌可危,太后自己一身麻煩還沒有解決,此時也沒有多余的閑暇來管他們,所以打算老老實實不想引起皇帝的注意,偏偏這個時候,紀(jì)爾嵐跳出來揭露自己的生母是靖國人,再一次將宋家推到了皇帝眼皮底下。 這也是當(dāng)初宋老夫人不肯透露宋展婚配的消息,宋家是什么位置,如何能去娶靖國的女子為妻,而且,看那信中所言,那女子的身份似乎十分不簡單。如此一來,皇上難免對宋家更多了幾分?jǐn)骋狻!俺紜D若是得到消息,第一時間進(jìn)宮稟告皇上跟太后娘娘?!?/br> 皇帝不置可否,宋太后又說了幾句家常話,便讓宋老夫人出了宮。上了馬車,宋老夫人長嘆一聲,朱砂替她細(xì)細(xì)揉捏著腿,說道:“老夫人是太后娘娘的親姨母,多做幾步攆轎又能怎么,何苦受這許多勞累,回頭幾日都緩不過來。” 宋老夫人知道朱砂不是沒規(guī)矩,是心疼她的腿疾,也不責(zé)怪,只說道:“規(guī)矩不能錯。” 點墨在另一側(cè)為她打扇,說道:“老夫人,您說……那位紀(jì)姑娘,當(dāng)真去靖國找那人了?” 宋老夫人若有所思,她不由懷疑,紀(jì)爾嵐這是故意為之,想攪起宮里這攤渾水,讓渡王一方從中受益??蓪Ψ秸娴娜ゾ竾藛??還是得到了風(fēng)聲隱藏起來了?她搖搖頭,說道:“拿不準(zhǔn),雖然她是要幫渡王,但渡王不想讓她身臨危境,將其送走也是有可能的。” “這么說……渡王爺與紀(jì)姑娘當(dāng)真是有什么了?!秉c墨有些詫異,說:“她還真是個不怕人戳脊梁骨的,誰家的閨閣千金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呢?她,就這么大搖大擺的與王爺走在一處。” 朱砂卻說:“那些在意名聲的,其實不過是因為自己沒有太大的本事扭轉(zhuǎn)命運罷了。一舉一動都要捏在旁人手中,受禮教束縛,自然要小心翼翼,否則便有可能粉身碎骨。紀(jì)姑娘就不一樣,她一身本領(lǐng),比男子又差什么?被人戳脊梁骨又能如何,會少塊rou嗎?誰又敢指著她的鼻子說閑話?我看,她是個活的明白的。” 點墨詫異的看了一眼朱砂,朱砂也反應(yīng)過來,連忙對老夫人說道:“奴婢不過胡說的,老夫人別生氣?!?/br> 宋老夫人怔忪的看了她一會,長吁一聲,道:“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她的確活的自在,京城諸人嘴上指指點點,只是心中誰不艷羨?只不過沒那個本事像人家一樣,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罷了!” 朱砂從小跟在宋老夫人身邊,見識的多,見地自然與旁人不一樣,但方才她也是一時說溜了嘴。見老夫人沒有怪罪,松了口氣,說道:“只是,她知道自己是宋家的女兒,卻還明擺著要幫渡王爺,老夫人,您心里?” 朱砂話說一半,宋老夫人也明白她的意思,說道:“宋家對她一無養(yǎng)育之情,二無教養(yǎng)之恩,之前她有難之時,更是不聞不問。如此,又有什么資格要求她對宋家有所顧慮?” 皇上還是她的親外甥呢,多年的維護(hù)又換來了什么?何況毫無恩義往來的紀(jì)爾嵐。 幾人一時沉默,宋老夫人心口愈加沉重。宋家原本子孫就少,這一輩竟還是女兒多,大房除了宋玉衡宋瑤仙姐妹,兩個孫子都似藥罐子一般。二房多年來只得了宋玉凝一個。三房……她最心愛的幼子,在最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候丟了性命!難不成,這都是報應(yīng)? 蘇貴妃死了,現(xiàn)在她的兒子拐了宋家的女兒來對付宋家……是不是報應(yīng)?宋老夫人猛然咳嗽起來,身邊兩個丫頭嚇了一跳,連忙端水遞帕子。 宋老夫?qū)⑴磷由系男杉t攥在手心里,對兩個丫頭吩咐道:“不準(zhǔn)對旁人提起?!?/br> 點墨和朱砂對視了一眼,連忙答應(yīng)。宋老夫人緩了好一陣,突然問朱砂道:“讓你叫人去打聽的,衡兒的頭顱此時被收在何處?” 朱砂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皇上說示眾三日,此時已經(jīng)被取下,與其他死囚犯的尸身一起帶到亂葬崗埋了……” 宋老夫人心頭狠狠揪起,默了半晌什么都沒說。宋玉衡的事,街頭巷尾傳的沸沸揚揚,可她的親生父母卻對她的事避之不及,半個字都不敢提起!連尸身都不敢收回,只能仍由她的身體曝尸荒野,頭顱與窮兇極惡的罪犯混雜掩埋。 都是報應(yīng)! 壽坤宮中,送走宋老夫人的太后和皇帝二人,此時還正相對而坐。可她們之間,毫無母子間的親密互動,甚至連一絲友善都欠奉。整個內(nèi)殿之中,明明坐著整個大安最為尊貴的兩位,卻靜默的仿若無人。 太后垂了垂眼眸,揮揮手讓一旁侍候的宮人都退下,然后露出無可挑剔的笑容,說:“現(xiàn)下無人了,皇上有什么話,便直說吧?!?/br> 皇帝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目光閃動,緩緩開口道:“母后可知此次渡王遠(yuǎn)赴雁蕩山去接二皇姐回宮,是因為什么。” 雖是問話,卻沒有一點疑問的意思。宋太后將目光挪向外面的明媚天色,說道:“皇上以為,是因為什么?” “兒臣以為母后早已經(jīng)清楚明白,并有了應(yīng)對之策。” 宋太后雙手交疊在身前,華錦織就的宮裙將她包裹其中,永遠(yuǎn)是那副端莊威儀的姿態(tài),仿佛她仍與先皇一起坐在太極殿上,面對眾臣。應(yīng)該說,她現(xiàn)在仍舊以同樣的姿態(tài)坐在皇帝身邊,只不過,皇帝從她的夫君,換成了她的兒子。 她是一個成功的女人,多少年來在宮中活的如魚得水,百般手段施展自如,將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間?;蛟S別人不明白,為什么她身為一個女人,一個母親,偏偏要抓住權(quán)利不放?!甚至被自己的兒子敵視,防備。 沒人能明白,人心會變,容顏會老,只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才能永恒。 宋太后唇邊似有一抹冷笑,在明暗交界的光線之下存了一抹虛幻,叫人看不真切,她說:“那么,皇上是打算幫哀家,還是打算作壁上觀?” 或者,趁機(jī)獨攬政權(quán),將她這個母親遠(yuǎn)遠(yuǎn)踢開。 皇帝早已厭倦與她打太極,目光如冰刀雪劍率先挑明話頭,說道:“難道母后不知渡王是要幫蘇貴妃翻案?就不怕他們真的已經(jīng)勝券在握?將母親從前做的事情一舉揭發(fā)?” 宋太后這才將臉轉(zhuǎn)向他,細(xì)細(xì)端詳他的神色,然后說道:“皇帝對蘇貴妃的事,似乎有所疑問?” 皇帝見太后仍舊不肯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臉色越發(fā)陰沉,突然冷笑一聲說道:“難道母后還怕兒臣幫渡王對付您不成?” 宋太后沒有開口回答,但她面上的笑容,意思十分明顯,明明就是再說:難道不是嗎? 話說道這份兒上,皇帝也終于放棄了。他不再氣悶,收起母子間的別扭跟隔閡,就事論事起來,仿佛宋太后只是朝堂上的一位臣子。 “當(dāng)年母后一力打壓蘇家,給他們扣上了私鑄官印,克扣糧餉的帽子,導(dǎo)致蘇家一門被誅連。其實那時候蘇貴妃已經(jīng)死去多年,父皇也已經(jīng)離世。渡王年紀(jì)尚幼,蘇大人也無實權(quán),對母后毫無威脅,您那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 宋太后神色不動,讓人無法分辨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默了默,說道:“哀家只是要斬草除根?!?/br> 皇帝不置可否,說道:“可母后的動靜太大,實在容易留下禍患。若只是要斬草除根,未免付出的代價太大。所以兒臣覺得,您所想掩蓋的事情,一定比陷害蘇家這樁事更加麻煩,甚至比謀害忠良被幽居別宮孤老等死更嚴(yán)重的后果。所以,您不遺余力,甚至又故技重施,將暗中查探蘇家案件的唐家也給處理掉了?!?/br> 宋太后的面色終于變了,那張輕易不會動容的面孔終于被這番話驚得變了顏色。但她口中說出的話仍舊鎮(zhèn)定平靜:“皇上這話,可是經(jīng)過三思才出口的?” 皇帝見她仍舊不肯直言,并以一副教訓(xùn)的語氣開口,豁然起身,直視著宋太后,臉色鐵青。 宋太后見他如此,神色反而放松下來,說道:“皇上,你還年輕。有些事,要慎重再慎重,怎么能隨意猜測便說出口呢?” 皇帝氣惱的看著自己的母親,靜默半晌,道:“母后教訓(xùn)的是,兒臣還有事,先告退了?!?/br> 見皇帝出了內(nèi)殿,宋太后的下巴緊緊繃起來,臉頰上的肌rou狠狠抽搐了一下,扶著椅背起身,卻覺得一陣暈眩,復(fù)又重重跌坐回去。 送走皇上的女官錦玉正好進(jìn)殿看見她這般,急忙過來扶住。“太后娘娘,您這是怎么了?” 宋太后擺擺手,等著眼前的黑翳散去,緩了口氣。正要說話,殿外突然傳來慌亂的腳步聲,伴隨著惶急的叫喊:“不好了!太后娘娘,皇上突然從御攆上摔下來,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