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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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爾嵐心中雖然驚異,面上當然不會讓人看出什么,反而毫不回避,不慌不忙的說道:“大jiejie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在暗示我不是父親的女兒?呵……”她輕輕一笑,又說:“你倒是好福氣,與顧姨娘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看就知是親母女?!?/br> “我……”紀天姀一噎,臉色瞬間漲紅,紀爾嵐話里話外都是一個意思,她是姨娘生的!姨娘養(yǎng)的!專會做些姨娘常做的事! 紀成霖聽她們提起顧姨娘,心中有些排斥,不耐煩道:“好了!”他皺眉看向紀爾嵐,可那雙清亮的眼眸中沒有半分心虛,想要訓(xùn)斥的話便咽了回去,轉(zhuǎn)而去看紀天姀:“既然你二meimei在女學(xué)中如此出色,你便要更加努力才是,不要無事生非,說話要注意分寸!你母親身子不好,不要惹她不高興!” 顯然,紀成霖將方才秦氏的異常歸咎為紀天姀言談無狀,把秦氏給氣著了。 “阿爹!”紀天姀一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辯解道:“我沒有!” 紀成霖冷哼一聲,顯然不想再聽她說什么,那些小女兒家的心思,他哪里有時間深究,當下撂了碗筷,從婢女手中拿了茶水漱口,準備出門,臨走前還叮囑道:“有時間多到你們母親身前盡孝,不要整日里胡思亂想!” 這一副時時牽掛著秦氏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多年來恩愛有加,琴瑟和鳴呢。誰能想到秦氏十多年來備受冷落?紀爾嵐暗嘆紀成霖戲做的足,若秦氏出了什么事,想必也不會有人懷疑到他。 眼看著紀成霖離開,紀天姀一跺腳,狠狠瞪了紀爾嵐一眼,也甩袖走了。紀如珺默默看著幾個人的言行,萬分乖巧的咽下口中吃食,漱口凈手一樣不落的做完,才起身離開,好似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 紀爾嵐眉尖蹙起,心頭升起一絲疑慮。 前世她從生到死,從來沒有人質(zhì)疑過她的身份,連她自己都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就是紀家的女兒,不是嗎? “二jiejie,你在想什么?你肯定是我的jiejie沒錯的,是大姐在胡說?!奔o融鼓著一張臉,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紀爾嵐回神看他,仔細品味了一下他口中nongnong的依賴,忽然一笑:“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弟弟,我們是一家人,誰也改變不了。” 紀融聽了她的話,仿若得到了承諾一般,笑著點點頭。“嗯。” 紀爾嵐這時才發(fā)現(xiàn)今日紀昀竟然不在,問道:“大哥呢?” “大哥與敖銳哥哥有事要商量,今日約好了,早早便出門去了?!?/br> “敖銳?”紀爾嵐訝然問道:“他們怎么湊到一起去了?!?/br> 敖銳在見識過紀爾嵐的暴力之后,便再也沒在她跟前露過面,平日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的。兩家搬到上京之后,紀爾嵐壓根就沒聽說過敖銳的消息。她幾乎已經(jīng)忘了這個人的存在了。 “畢竟敖銳哥哥也是從陽城來的,我們又是一起進的書院,往日那些小事便一筆勾銷了唄……”紀融小大人一般,說的很是意氣風(fēng)發(fā)。 紀爾嵐好笑道:“既然如此,他們出門怎么沒帶上你一起?” 紀融‘哼’了一聲:“他們說我年紀小,會壞事!我看他們才是一對有勇無謀的匹夫,沒有我,說不定會闖禍!” 暮雨和暮葉站在紀爾嵐身后,聽了這話‘噗嗤’一聲沒忍住。連忙掩飾般說道:“姑娘,時辰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去女學(xué)了?!?/br> 紀爾嵐好笑的看了一眼紀融,伸手牽過他,說道:“既然如此,今日你便與我一起走吧?!?/br> 午時,厚重的黑云一層層鋪滿,將天空遮的沒有半絲縫隙,眼看著要下雨,卻半滴也擠不出來,悶得要命。 程瀟瀟氣悶的坐在馬車中,聽著外面吵吵嚷嚷,更加煩躁難安:“停車!” 元蕊小心翼翼的扶了她一下,問道:“姑娘,怎么了?” 這幾日,沽水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事情雖然漸漸淡了,但偶爾還是能聽見有人說三到四。說程家連忠心護主的奴婢都能殺掉,其他人還不知道被如何對待呢!程瀟瀟簡直要被煩死了:“不想馬上回府,咱們到街上走走?!?/br> 程瀟瀟下了馬車,一抬眼,正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進了繁樓?!澳遣皇羌o爾嵐嗎?她怎么穿著一身男裝?”她仰頭看了一眼繁樓的匾額,疑惑道:“她來這種地方做什么?” 元蕊有些緊張,她剛從二等婢女提至一等,原本應(yīng)該是高興的事,可她又怕程瀟瀟再惹出什么亂子,到時候自己的下場恐怕比元煙元香好不了多少,所以當然不希望她去找誰的麻煩,于是勸到:“姑娘,這種地方人多又雜亂,咱們還是不要進去了?!?/br> 程瀟瀟皺眉想了片刻,到底按捺不住好奇,說道:“怕什么,不是帶著帷帽嗎。進去看看她來這里干什么。”說罷,抬腳便走了進去。 元蕊沒辦法,只好緊跟了上去。 繁樓,既是茶館也是酒肆,閑來無事,有不少人喜歡到這里悠閑自得的要一壺好茶,品一品人情,說一說世故。有時趕上樓里有先生說書,更是熱鬧非凡。 紀爾嵐坐在一樓廳堂中,聽著一邊兩個閑漢正在說話。 只見其中一個漢子一雙細長的瞇縫眼,眉尾墜著一顆黑痣,一身短打粗布衫子,看上去就是個心思活絡(luò)的,此時眉飛色舞的說道:“你聽說了李老三家的事了沒有?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竟被活活燒死了!” 坐在他旁邊的漢子,十分魁梧壯實,面相卻十分憨厚本分。說話的聲音也悶悶的,與他的相貌十分相配?!奥犝f了,只是不知為何竟出了這等事,那小妹子不是嫁過去沖喜的嗎?怎么就給燒死了?” 瞇縫眼漢子抿了一口淡茶水,手指在桌子上連點了幾下:“哎喲,可是造孽的事,我這大老爺們見了,都忍不下這心!”他口中又憐又嘆,面上的神色卻看不出半分不忍心,反而現(xiàn)出幾分婦人的長舌相來。他咂咂嘴說:“李老三死了婆娘之后,越發(fā)沒了營生,整日游手好閑,那日也不知抽了什么邪風(fēng),在千金賭坊堵了回大的!債主子聽說他沒銀子,當場就要把他給剁了!” 憨厚漢子瞪眼問道:“那……剁了沒有?” “沒有!要不能有后來的事?”瞇縫眼吊了吊眼梢,說:“那李老三怕死的很,嚇得屁滾尿流。正在大難臨頭之際,有人說愿意給他出這銀子,只要他能把女兒嫁給他家病兒子沖喜。李老三二話沒說,當下就答應(yīng)了?!?/br> 瞇縫眼說到這,看向憨厚漢子,似乎是想等他應(yīng)和一聲。憨厚漢子聽得仔細,見他不說了,這才反應(yīng)過來,說道:“竟是這樣……若那戶人家的兒子能好了,小妹子嫁過去也不是什么壞事, 李老三那樣的,將來也沒法給小妹子說人家……” “唉……可惜天不遂人愿……”瞇縫眼搖頭晃腦感嘆一句,又說:“那小妹子剛進門,那新郎官就一命嗚呼了!好好的喜事變喪事,唉,你說說……而且,那劉姓人家也不是什么講理的,一口咬定是這小妹子把兒子給克死了!就要小妹子跟著陪葬!” 瞇縫眼喝了口茶水,接著說道:“李老三的兒子一聽meimei遭逢大禍,就跑到劉家去要人,要把meimei帶走,可那姓劉的人家哪肯放人,將他打暈了扔到門外,之后劉家柴房就起了火,小妹子被關(guān)在里邊活活給燒死了!” “???”憨厚漢子張大嘴巴,似乎腦子在這一瞬間轉(zhuǎn)的比平日快了些:“這劉家莫不是故意的?” “誰知道呢,若說是故意,誰又能拿出證據(jù)來?”瞇縫眼撇撇嘴,低聲說道:“要我看,那劉家早知道兒子不行了,就是想給找個媳婦到下面去作伴!你說是也不是?” “這……這不是作孽嗎!”憨厚漢子滿面驚駭,覺得這簡直比說書先生講的故事還要不可思議。 “那有什么法子?這都是命!” 紀爾嵐明明白白的聽了這事,看向身邊的紀昀和敖銳:“你們鬼鬼祟祟的,是為了這事?想要找劉家的麻煩?替李家姑娘討回公道?” 敖銳連忙用胳膊肘碰了碰紀昀,紀昀一臉討好,笑道:“meimei,你看,這事,你若是知道了也不能不管對不對?” 紀爾嵐冷笑道:“就你們這身手,還想行俠仗義?就不怕搭上自己?剛才若不是我碰見,你們現(xiàn)在就被抓到衙門問審了?!奔o爾嵐忽然想起早上紀融說這兩個人是‘有勇無謀的匹夫’,此時不禁深以為然?!奥闊┠銈冃惺轮岸嘤糜媚X子!” 敖銳臉上已經(jīng)血紅血紅,頭低的,幾乎插進前胸的衣襟里。而紀昀從小被紀成霖cao練,臉皮就厚多了,他說道:“meimei,我們這也是沒有經(jīng)驗。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決不會這般大意了!” “嗬!還想有下次?”紀爾嵐冷颼颼的看了他一眼:“早知道這次就讓你撂在這算了。不然,天下這么多不公平的事情,你們早晚也要搭上自己?!?/br> 這下紀昀也沒話可說了。 敖銳猶豫一下,卯足了膽子駁斥道:“你一個姑娘家,怎么如此沒有同情心?看著如此慘事,當真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