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yè)前,按住躁動的你_第95章
他多想,再去嘗試一次。 即使被人罵著說賤也好…… 即使又重蹈覆轍再被狠狠地背叛一次也好…… 他不想再和自己掙扎了, 太累了。 閉上眼睛, 就能看見最純凈的世界。世界的盡頭是顧澤。 思維在不斷的苦痛中變得敏感又纖細。 原本細小的讓人輕易忽視的細節(jié),卻一幀一幀地不斷在眼前重現。 滿腦子都是他的臉。 那張重重皺著眉如臨大敵般仔細研究著每天早飯的臉, 那張忽略了他的胡攪蠻纏不厭其煩一句一句認真回答他問題的臉,那張公正不阿正直坦然的一次次護短維護著犯事的他的臉。 包容的樣子, 無奈的樣子, 高興的樣子, 錯愕的樣子,恨他恨到牙癢癢又不忍心做什么的樣子。 邁過一片古老的蒼茫原野,穿過漫長晝夜的露水, 微笑而平靜地向他伸手的樣子。 握住他雙手的一刻,心里是沉下的安穩(wěn)。 所以即便不愿回他的短信,也會暗中偷偷和范珺打聽著他最近的消息,若無其事地翻著書店里關于他的最新的雜志…… 所以即便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拒絕, 也還是忍不住任由瘋狂的幻想和執(zhí)念在內心無盡的生長…… 所以即便他像條巨龍般安靜沉默地盤旋在頭頂,也還是不忍心兀自離開留下他孤獨一人…… 還是想見到那個人。 如果他還有選擇,那他仍會在那么悶熱的午后, 抬起惺忪的睡眼,慵懶地支著下巴,像大多數陷入愛河的高中生一樣,看著云里霧里的整面板書, 一筆一劃認真而慎重地在紙上寫下“顧澤”。 用快要用完的黑水筆,用那狗爬一樣的爛字。 在一個不知愁為何物的年紀。 天高,風清,云淡。 像極了那一點干凈,溫和的美好。 仔細回想。 從重新相遇到現在,僅有的幾次對話,晏禾才發(fā)現自己從來沒有問他過得好不好,現在在哪里,寫稿的日子會不會太累。 他只能看見眾人口中和眼中的顧澤是多么的光鮮亮麗。 然后心安理得地仗著顧澤給他的溫柔和好。 仿佛還在高中時,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他,一遍又一遍踩著校規(guī)校級的尾巴,而要顧澤去給他善后。 只給他一人的,單獨的,善后。 然后顧澤遭到同班同學的非議。 盡管如此,顧澤也是一慣從容安靜的姿態(tài)。 像一只寬大的手,輕松撫平了他心里所有的褶皺。 而年少無知的他卻連一句最起碼的問候都沒有。 顧澤總是把所有的困難和勞心藏在深處,站在他面前時,總有讓他心安的強大。 曾經是這樣,現在依舊是這樣。 打了好幾遍電話,除了冰涼的“對方已關機”外,一無是處。 縱使鐵桿粉絲如范珺,對于顧澤今天的行程安排與目前的住址,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來來往往的行人從晏禾身邊走過,他們西裝革履,他們步履匆匆。晏禾一邊走著,一邊不時躲開舉著棉花糖奔跑的小孩。有戴著棒球帽的高個小伙兒從面前走開,只差一會兒,晏禾幾乎就要轉過他的臉喊他顧老師。 人流如潮,他知道,那個人一定也在人群中,只是他發(fā)現不了。 他什么也發(fā)現不了。 一切都是寂靜的。 唯有他若有若無的一聲咳嗽,才能驚動顧澤淺淺的睡夢。 天暗的很快,一輛渣土車飛快的略過,濺得晏禾滿身的泥。 他不知疲倦地向前走著,甚至有一剎那的恍惚,疑惑著自己是要去哪里。 但潛意識里卻不敢停下自己的腳步,仿佛一旦松懈就會錯過什么似的。 漸漸地,眼前終于出現了記憶里的那所學校,然而面前出現的,卻不是記憶里的人。 剛從學校里出來的明里,一臉詫異地看著簡直是狼狽的晏禾。有點熟悉,仿佛很多年前,他就見過他這個樣子。 “晏禾,你怎么了?”他快走幾步上前。 然而面前的人只是輕輕地拂開他的手,搖搖頭。 忽然,他又倒回來,幾乎是用比平常高一倍的分貝飛快而急切地問道:“你知不知道顧澤住在哪里?” “我不知道?!泵骼锏拿济幌律钌畹匕櫰?,自從那天看見他們兩個人走在一起,他就知道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下意識地感到不對勁,他一把拽住向前走的晏禾的胳膊,質問的語氣:“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嗎?” 晏禾看著他:“我清楚地知道我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