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連回頭的勇氣也沒有。像逃一般跑出了這個給他留下無數(shù)溫馨美好回憶的地方，宛如一個過街老鼠，多停留一秒就會被打的血rou模糊，連平時都會小心翼翼的關(guān)上的大門，都忘了關(guān)，“吱嘎吱嘎”地左右搖晃。

    他沒想到，喜歡一個人，都會變成一件難以啟齒的事。

    他也沒有想到，兩年的暗戀，就是以這種可笑的方式收尾。

    他以前都做了什么？他可真是，太可笑了。

    學(xué)校里突然傳出，數(shù)學(xué)組組長顧澤老師臨時辭職的消息。一開始只是沒有根據(jù)的無稽之談，后來學(xué)校連通知都貼出來了，才終于成了板上釘釘?shù)氖聦?shí)。連顧澤教的兩個文科班，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新的數(shù)學(xué)老師。

    晏禾一刻都不想在學(xué)校待下去，哪里都能聽見那個人的消息，哪里都是那個人。最后一點(diǎn)念想都不能給他，一定要對他避如蛇蝎么？

    原來大人是可以這么狠的。晏禾悲傷的想，尖銳的疼痛像漫過頭頂?shù)乃?，四肢百骸都難以逃脫、無法抑制的難受了起來。

    下課的時候，明里又來了。最近他總是無時無刻不在他視線里晃動。

    像是在擔(dān)心他，明里把教參放在他面前。在上課講過的頁數(shù)前，折了角，看著他空空如也的課本和筆記本，嘆了口氣，原本是他怎么也無法容忍的浪費(fèi)時間的行為，如今他竟然一點(diǎn)也生氣不起來。只是隱隱有了些，對面前這個前途一片光明的男孩子的同情。

    “明天上課前再還給我?！泵骼镎f。

    半響都沒有得到回應(yīng)。明里忍不住喊了一聲：“晏禾？”

    仿佛被凍住的男孩，這才抽回了一絲游離天外的思緒，僵硬的扭過頭，看著他，機(jī)械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知道了?！?/br>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像個模式固定的機(jī)器單板的草率的回復(fù)道：“我會送過去的。”

    其實(shí)這不關(guān)明里的事，但責(zé)任心又不允許他放任這么一個失魂落魄的尖子生不管，白白葬送他的前途。明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邃：“想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無論做出什么選擇，都不要后悔?！?/br>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晏禾呆呆的想。一個令人驚嘆的成績？一個享有盛名的大學(xué)？可是他一直追逐、一直依賴的人，不在身邊了。他要這些又給誰看？晏陽東嗎？他憑什么？

    那他這么久的努力算什么？他又不是清心寡欲的圣人，他不要回報的?。?/br>
    晏禾惡狠狠地踢了一腳桌子，心里是止不住的煩躁。這cao`蛋的破事，怎么這么煩人。就這么點(diǎn)事他就搞不定了？有什么好想的？正反都是無解。

    想要就去要唄。

    回想起這幾天的魂不守舍，簡直想掄自己一巴掌。廉價怎么了？好上手怎么了？大米還便宜呢，也沒見人不要吃的啊。

    仔細(xì)把認(rèn)識顧澤以來，和他發(fā)生的事情捋了一遍。節(jié)cao臉面這種東西，想來他八輩子以前就沒有了，連他的裸`*體都被顧澤看到過，說他一句廉價怎么了。

    晏禾瞇起眼睛，看向窗外。心想自己本來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本來就沒好端端的正兒八經(jīng)告白過。無論顧澤覺得他輕佻，還是廉價，他都無所謂。就算要貢獻(xiàn)出他的金菊花，他二話不說也可以脫。反正，橫豎都是他睡到了顧澤就對了。

    管他好上手還是什么的，晏禾重重把筆往桌上一砸。他奮斗了這么久，讓他打水漂的生意，他可不干。人走了，一切才真正結(jié)束了。

    他的優(yōu)勢，一不臉皮薄，二不玻璃心。只要顧澤肯跟他在一起，傳出“勾引老師，傷風(fēng)敗俗，世風(fēng)日下”的丑聞，他也不在乎。這有什么的。

    他賭，顧澤不可能一點(diǎn)都不在乎他。

    微不足道的細(xì)節(jié)和每個日日夜夜，可騙不了人。

    想通了以后，他豁然起身，快步走到李沐身邊。李沐被他渾身散發(fā)出的土匪氣勢嚇了一跳：“你怎么一副‘要去搶親’的樣子?！?/br>
    晏禾挑挑眉：“差不多了。高一我們從班主任那偷得出門條，拿一張來?！碑?dāng)時錢子昂處變不驚地可把一沓都拿走了。

    李沐笑了一聲，權(quán)當(dāng)他開玩笑，從包里撕了一張遞給他：“重cao舊業(yè)？晚上網(wǎng)吧游戲局？”

    晏禾三兩下就在出門條上寫了自己的名字，班主任簽字那欄模仿著顧澤的字跡，換了支不同牌子的黑筆，簽了上去。他每次蹭到顧澤辦公桌前吸歐氣時，寫完作業(yè)后，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拿著寫了他名字的紙，滿心崇拜地一遍又一遍的臨摹描繪。

    沒想到有一天竟然真派上了用場。

    晏禾蓋上筆帽，睨了他一眼：“都說是去搶親搶人?！?/br>
    李沐心里明白他是為顧澤的事，一時也不知說些什么，論嘴上刷皮子的功夫，他向來贏不了晏禾。明知道會輸，還是忍不住勸了聲：“不要陷太深了?！?/br>
    出乎意料的，晏禾竟然沒有和他爭辯。

    看了眼一他，然后就像個仗劍走天涯的英雄，一揮身后的空氣斗篷，頗有些大俠出征的蒼涼，那薄薄的出門條簡直就像個懸掛在他腰間的長劍。他的聲音充滿了久經(jīng)風(fēng)霜的悲壯感，用一臉便秘的表情說：“走了。”

    李沐：“……傻逼?！?/br>
    第43章 【師生情】咸魚四二次翻身

    辭職是顧澤大半年前就做出的決定, 交接工作已經(jīng)全部完成，老校長那邊也已經(jīng)一切談妥。畢竟是私立高中，不像公辦, 歸教育局管, 違約想走，橫豎就是一個錢的問題。

    下午的酒吧還沒有開業(yè)。姜涵揉著惺忪的睡眼下樓, 差點(diǎn)被跟前幾排的多rou植物，絆個狗吃屎。

    “小心點(diǎn)?！鳖櫇苫瘟嘶尉票? 睨了他一眼。

    他懂, 他懂。這是顧澤在叫他小心他的寶貝多rou。就算他摔了個四腳朝天, 顧澤也不會讓他“小心點(diǎn)”的，沒準(zhǔn)還會若無其事地蹬他一腳，問：“死了沒？”

    姜涵特地不繞道, 直直地跨過了面前的幾排多rou，讓顧澤的寶貝植物感受一下`胯`*下之辱，就好像同時侮辱了顧澤一樣，心里一下就舒坦了起來。

    扭頭就招呼新來的吧臺駐唱：“南希, 來幫忙調(diào)杯酒?！?/br>
    酒吧的工作人員都在夜間出沒，只有遠(yuǎn)處一個看似十七八歲的小男孩坐在沙發(fā)里，神色冷峻又眼神溫和地擦拭著他的吉他。

    聽見老板喊他, 南希將吉他輕輕放回遠(yuǎn)處，走了過來。

    姜涵笑嘻嘻地：“怎么樣，我這新來的這個寶貝兒不錯吧？”說完，還趁機(jī)捏了捏南希的臉, 趁機(jī)揩了把油。

    南希臉色一僵，眼神里明顯帶了一絲警告的意味。

    姜涵卻不以為意，嬉皮笑臉地看著南希低頭棱角分明的側(cè)顏，一臉花癡。

    顧澤接過酒，笑了笑，悶頭喝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