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禾想了想，他一邊做人物關系圖，一邊對著《紅樓夢精讀精練》看回合解析，薄薄十幾頁紙，他幾乎要看半個小時不止：“三十幾分鐘吧?！?/br>
    “那也就是說，一百二十回的內(nèi)容，光閱讀就要看3600分鐘，120個小時。每天幾乎要讀4個小時，除此之外，你還要做他的名著解答題，摘抄，練習冊，是這樣嗎？”

    “嗯。”晏禾總感覺顧澤的話有些奇怪。

    果不其然，顧澤面色一沉，淡淡道：“回去通知一下班級同學，除了網(wǎng)絡課要講的習題。語文作業(yè)都不用做了?！?/br>
    “??？”

    “就說是我說的。明里老師那邊，我來跟他交涉?！?/br>
    “真的嗎？”晏禾幾乎要感動得熱淚盈眶。明里的兇殘不是一點點，不完成他作業(yè)簡直死罪。顧澤相當于是他們受苦受難的救世主！男神！真的是男神！

    “高二下學期，你們要參加小高考。且不說物、化、生、地需要你們沖A滅D。這九本名著，在語文分數(shù)中一共占10分。卻需要花費你們那么長時間，一道數(shù)學填空，5分，你說，哪個劃算？”

    “數(shù)學??！數(shù)學?。　鳖櫇烧娴姆浅嵲诎?！

    “以后的時間越來越寶貴。名著現(xiàn)在看，細節(jié)會忘，高考卻考細節(jié)，倒不如高三寒、暑假多看幾遍。摘抄再漂亮，也是表面功夫，不如直接背名句來的高效。”顧澤淡淡道。雖然這么說，太過功利，但現(xiàn)實擺在面前，只能在有限的時間學會更多應對考試的技巧，能拿得分絕不丟失，這才是考高分的王道。

    能力什么的，只有通過長年累月的訓練和認真聽課，才會做到。

    而這些花在無用功上的時間，能省就省。

    大規(guī)模完不成的作業(yè)，根本沒有完成的必要。

    窗外靜悄悄，漸漸傳來雨滴輕敲在玻璃窗上的聲響。晏禾偏過腦袋，朝窗外望去。好像是雨，卻夾雜著一些漫天飛舞的細鹽，仿佛無數(shù)扯碎了的棉花球從陰云密布的黑夜翻滾而下。

    那是雪，今年的第一場雪。

    腦海中不光閃現(xiàn)一句文縐縐的“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xiāng)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還閃現(xiàn)出“下初雪時，任何謊言都可以被原諒”，更要命的是閃現(xiàn)出了“炸雞和啤酒”。

    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臥槽，下雪了?！?/br>
    顧澤溫和一笑，十分應景道：“晚飯吃什么？等雪停，再回家吧。”

    晏禾不假思索：“火鍋?！?/br>
    “我喊外賣，要什么鍋底？”顧澤拿出手機。

    晏禾一臉驚奇：“火鍋也能外送？”

    學生黨涉世未深，缺乏喊各類外賣的經(jīng)驗。說“火鍋”只是下意識的想吃，說出來后，也料想原料不足，沒想到居然有這波cao作，他一直以為最多能送送火鍋菜。

    “當然?！鳖櫇烧f。

    晏禾不顧腳腫，硬點了一整個辣鍋。吃火鍋怎么能不吃辣？！

    晏禾吃的熱火朝天，脫得只剩一件短袖，額角也不斷地冒著汗。抹掉嘴邊的辣油還不忘跟顧澤東扯扯西聊聊。

    顧澤鮮少動筷，耐心的聽著晏禾從同學，吐槽到各種老師，時不時笑著附和幾句。

    收拾完碗筷，雪不光沒停，更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二人望著窗外的雪景沉默了一會兒。

    “……你回的去嗎？”

    “回不去?！惫麛?，干脆，蜜汁微笑。

    第11章 【師生情】咸魚十一次翻身

    碎開的冰雪像是黑夜的主體，仿佛無數(shù)破碎的細瓦礫，混合著冰涼的雨水敲打在窗戶上。

    天地間一片混沌，黑壓壓的天空像純黑的簾幕，沉重的下墜，只剩下遠處的霓虹燈在隱約斑駁閃爍。

    放在柜子上的手機亮了下，在漆黑的房間里變得尤為刺眼。

    ——顧澤，你什么時候有空？

    一分鐘后，又亮了。

    ——我們一起吃頓飯吧。

    時隔幾分鐘，亮了一次光。沒得到回應，手機那頭消息的發(fā)送者仿佛變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的父母想見見你。

    不知怎么，今天左右睡不著，徹底在初雪的夜空難眠了。顧澤撐著胳膊坐起來。

    這么多年，失眠還是第一次。當初，他離開那個所謂家的地方，每一晚照樣睡得心安理得。

    確認了消息，果然是秦語貞發(fā)來的。

    他點進微信，思考了三秒鐘，劃開了“刪除”鍵。

    三條微信，零條回復，足以表達他的態(tài)度。

    剛把手機放回原位，亮了最后一次。

    ——那你當初為什么要為了我，從上海來南京？

    顧澤重新躺下，睜著眼睛凝視著黑暗中的吊燈，依舊全無睡意。為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慢慢瞇起眼睛，愣了會兒神。

    也許他只是厭倦了處在同一處地方，也許他只是迫不及待地想從原本的生活逃離，也許他是想在陌生的空間尋找全新的激情與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