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述問清楚情況，權衡利弊后又跟負責人協(xié)商許久。最終各退一步重新敲定了日期，三天后提前開拍。

    掛掉電話，他看了眼自己抻平放在沙發(fā)上的腿，感覺憑一己之力把“老弱病殘”都給占全了。

    他小時候喜歡生病。因為只要生病就有理由休息偷懶不做事。

    變成大人就不一樣了，只要還能立著就得繼續(xù)干活。

    諶述嘆了口氣，跳著到廚房去給自己溫了杯牛奶。

    趁霸總禾還沒睡醒，吃藥時間也沒到，偷喝一杯先。

    生活太辛苦，幸好奶是甜的。

    上午宋醫(yī)生打電話過來。易連禾接的，開了外放剛“喂”一聲，被聽出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質問，“我好像在電視上看見你了？！”

    諶述：“......”

    易連禾：“沒有，你看錯了?！?/br>
    “少來這套，”宋醫(yī)生冷哼一聲，“雖然我上了點年紀，但網(wǎng)上沖浪還是會的?！?/br>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病人，半年前還病的快死了，一轉眼居然就能去參加比賽節(jié)目上電視。

    “我今天下午去看你，了解一下情況?！?/br>
    宋醫(yī)生來的比說的還快。午飯剛下桌，他人已經(jīng)在門口按門鈴了。

    諶述被易連禾攙著，蹦跶到他跟前打了聲招呼。

    “都這樣了就老實待著吧?！?/br>
    宋醫(yī)生打量他一眼，擺擺手一如既往地直奔主題?？匆走B禾時雙眼放光，“你跟我來?！?/br>
    從最開始的坐立難安到現(xiàn)在的閑淡自如，宋醫(yī)生來家里出診的結果一次比一次好，諶述也一次比一次放心。

    兩人在獨立的房間里談話，他就在外面忙自己的工作。

    房間內，易連禾配合地做完了一系列的測試。錄節(jié)目時所有對于環(huán)境變化的反饋情況都被事無巨細的問了一遍。

    宋醫(yī)生的眼睛越來越亮，一系列的程序完成后，甚至想再給他做第二遍。

    “不用了。”

    易連禾說，“我們都知道，沒有必要。”

    宋醫(yī)生一愣，笑著嘆了口氣，“是我不專業(yè)了。”

    “雖然你們瞞著我做了些對于治療來說非常危險的事。但是我必須得承認，眼前的結果很讓人驚喜。準確地說，從你搬到這里后的每一次出診，都很讓我驚喜?！?/br>
    易連禾：“我知道?！?/br>
    “......”

    跟這小孩聊天真的很困難。宋醫(yī)生沒再說別的閑話，開始做今天診斷的收尾工作，交代道。

    “焦慮癥的治療是一個長期過程，癥狀基本緩解后也仍然需要堅持服藥觀察后續(xù)情況。這之后的一年，我會根據(jù)情況調整藥物治療方案，逐漸減藥直至停藥?！?/br>
    “所以即使你現(xiàn)在狀態(tài)非常好，也不能擅自調整治療方案。減藥和停藥都要咨詢過我之后才行，知道嗎？”

    “我明白?！币走B禾說。

    宋醫(yī)生說完，發(fā)現(xiàn)自己也沒什么可交代的了。

    只是結束時實在忍不住，又補充道，“雖然這么說顯得我很不專業(yè)，但我還是想說一句?！?/br>
    “恭喜你。你痊愈了?！?/br>
    易連禾聽見，抿了抿嘴角。第一次朝自己的醫(yī)生露出酒窩來。

    他站起來送醫(yī)生出門。守在客廳里的諶述看到他們的表情，對結果也猜得差不多了。

    雖然算是意料之中，但還是很讓人高興。

    兩人送宋醫(yī)生到門口。分別時，易連禾真摯道，“謝謝。”

    “不客氣?！彼吾t(yī)生說。

    “也謝謝你自己?！?/br>
    不管曾經(jīng)有過什么樣苦難的日子，這樣的結果總是讓人欣慰的。

    “我得考慮一下是不是該把你當成優(yōu)秀案例講給我的學生。”

    “那就不用了吧?！币走B禾說，“你學生的病人，不一定有我這樣好的運氣?！?/br>
    宋醫(yī)生聞言，在他和諶述之間來回看了一遍，最終沒多說什么，點頭道。

    “再見?！?/br>
    送完醫(yī)生回家，諶述繼續(xù)打電話。

    易連禾在旁邊看著，眉毛又不自覺地蹙起來。

    諶述一邊說話一邊伸手去摸，被他拉下來握在手心里悶悶不樂地捏來捏去。

    通話結束，易連禾說，“我很快就能出門工作了?！?/br>
    突然說出這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諶述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怎么這么說？”

    “我也可以工作，”易連禾說，“你就不用這么辛苦了?！?/br>
    也不用那么拼命地去演戲，把自己搞得又累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