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姑姑?！睘踹_側(cè)開身避了避。

    成蕓沉穩(wěn)端莊站在他身前，客氣問道：“侍衛(wèi)大人，殿下傷可好了嗎？”

    “姑姑太客氣了。”烏達朝她一抱拳，“好多了，請娘娘不必掛心。”

    成蕓嘆了口氣。

    烏達裝作沒看到，一步越過她。

    “大人！”成蕓轉(zhuǎn)身，再次喊住他。

    烏達望了望遠去的馬車，十分尷尬的朝她勉強笑了笑。

    成蕓也看了一眼遠去的馬車，才悄悄問：“勤政殿的小太監(jiān)，聽說殿下將他扣下了？”

    烏達“嗨”了一聲，隨意道：“就昨天，殿下在刑部里頭提審荔王，叫上那小太監(jiān)一起陪聽，想著他聽個大概回宮告訴皇后娘娘一聲，也省的娘娘派人來打聽了?！?/br>
    成蕓欣慰點一下頭，望著他。

    他繼續(xù)道：“誰知那小太監(jiān)膽子實在小，尿了褲子不說，還將身上的汗甩到了殿下鞋上……”

    烏達嘆了口氣，仿佛不忍回想，沉重的說：“給殺了。”

    “殺了？！”成蕓臉上欣慰變成了吃驚。

    烏達無奈的聳了聳肩。

    “殿下那個脾氣，沒有找人誅他九族已經(jīng)十分克制了?！?/br>
    成蕓似乎不敢信。

    烏達誠懇道：“當日刑部數(shù)人在場，都可以作證，不然太子好好的殺皇后娘娘的人做什么？”

    成蕓目瞪口呆看著他。

    烏達趁著她沒反應過來，匆匆一抱拳，追著馬車跑了。

    寒翠宮。

    先帝已經(jīng)移居別殿，整個寒翠宮空曠無比，彌漫著死氣沉沉的氣息。

    皇后孤單的身影站在門邊，身后的方門，門內(nèi)暗沉沉的景象，襯托著她肩膀更加瘦弱。

    成蕓上前扶住她，“外頭日頭大，娘娘怎么站在這底下？”

    “回來了，”皇后目光一動不動，問：“怎么樣？”

    成蕓將夙愿打聽來的事情交代一遍，最后才說：“說是將汗滴到了腳上，弄臟了鞋子，給打死了?！?/br>
    “真的打死了？”皇后不敢置信看了她一眼，驚怒交加的問。

    成蕓鄭重點一下頭。

    二人都沉默下來。

    片刻后，皇后猛地看向別處，腦中混亂不知作何感想，帶動著著眼神也晃動幾次。

    “怎么他這么不小心。”成蕓怪罪了一句。

    “不小心？”皇后冷笑一聲：“是太子故意的吧?！?/br>
    成蕓皺著眉扶著她。

    成蕓小聲說：“娘娘，殿下先是把咱們放在勤政殿的小太監(jiān)打死，然后又將許灼叫到東宮，頭次倒是平安回來了，隔了半日又叫去了，現(xiàn)在還不知死活。”

    皇后不語。

    “許灼不知道會不會將咱們密謀的事情告訴殿下？”成蕓擔憂道：“若是叫殿下知道了……”

    “看這樣子，他已經(jīng)知道了?！被屎髧@了口氣。

    “也不一定，萬一真的因為小太監(jiān)犯了錯呢？”成蕓勸道。

    皇后苦笑一聲，“這話你信嗎？”

    “他來太醫(yī)院找人，什么時候找過除了宋春景之外的人？”皇后神思恍惚的退了半步，叫成蕓穩(wěn)穩(wěn)扶住了，她焦急問：“娘娘，可要去請?zhí)t(yī)嗎？”

    “他在怪我，”皇后道：“他在怪我，怪我差點斷了他們父子情義?！?/br>
    成蕓扶著她慢慢走到榻邊，“殿下不會怪您，他體諒您還來不及。”

    “看著吧?！被屎笳驹阡伜玫能涢角埃⒅惶幇l(fā)呆。

    少許，皇后輕輕卻十分肯定的說：“他登基之前都不會進寒翠宮了?！?/br>
    成蕓看她神態(tài)，忍不住鼻子一酸，“奴婢明天再去請?！?/br>
    皇后轉(zhuǎn)頭看她。

    成蕓眼中含淚，擠出一個笑來，“奴婢一定將殿下請來?！?/br>
    皇后垂下頭，眼淚突然掉出來一滴，一路無阻，砸到了榻上。

    她一伸手，成蕓緊緊攥住。

    主仆二人相握，皇后緊緊不松，似乎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半晌，她深深吸一口氣，松開了手。

    又恢復成了端莊得體的從容模樣。

    成蕓看著她閉上的雙眼，悄悄給她端來一盞茶。

    里頭的水呈褐色，茉莉玫瑰花瓣微微舒展，似乎泥地里平白開出來兩朵花。

    “之前宋太醫(yī)配的安神養(yǎng)顏湯，喝了能舒緩些?！背墒|道。

    皇后撩開眼皮看了一眼，一揮手。

    成蕓放下瓷盞。

    “安神養(yǎng)顏……”皇后緩緩念著，手肘托在小桌上，三根手指撐著頭，輕輕揉著。

    片刻后，她眼神微微瞇起，寒著一張臉道：“將宋春景叫來?！?/br>
    太子儀仗不急不緩的前行。

    四周行人退避，孩啼不聞。

    處處彌漫著塵埃落定的陳倦氣息。

    除了宣讀禪位皇太子詔書旨意的時候引發(fā)不小轟動。

    大半官員甚至不知道宮中發(fā)生了怎樣一副驚心局面。

    等他們聽說知道之后，動亂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無知內(nèi)情的人民在心中悄悄揣測著他們的新君主，不敢拿出來明著討論。

    遙遠而秘密的深宮畢竟離他們太遠了。

    荔王關押在審，將軍府自有人收拾，無數(shù)死去的士兵與宮女都遣送回鄉(xiāng)，分發(fā)安葬費。

    一切塵埃落定。

    烏達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上前去問：“殿下，宋太醫(yī)的藥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