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他只敢想想。

    宋春景這兩天又眼可見的有些煩悶，因此更加不敢說話。

    只得自己去琢磨的熬藥。

    子夜時分，這碗千辛萬苦的藥，終于送到了老將軍手里。

    將軍府。

    外頭漆黑一片，將軍從被窩里爬起來，喝了一碗苦藥。

    他“哈”了一聲，似乎想將那苦辣味道吐出去。

    管家趕緊夾了一顆蜜餞遞到他嘴里。

    “少爺?shù)囊黄囊??！?/br>
    將軍嗚嗚囔囔的嚼著蜜餞，緩過了那陣苦勁兒。

    回想一下，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管家哭笑不得，“這心意也忒苦了?！?/br>
    將軍道：“我兒熬出來的，毒藥也喝得。”

    他又連續(xù)吃了幾顆能甜掉牙的海棠干兒，邊坐在椅子上發(fā)呆。

    他腰傷好了些，卻躺懶了骨頭，不愛舞槍弄劍的動彈了。

    管家看他不著急睡覺，指揮下人抬進來一個大桶，里頭擱著好些草藥。

    蒸騰冒氣。

    “是宋太醫(yī)給的藥，將軍多泡泡，能舒筋活血?！惫芗业?。

    將軍坐在椅子上點了點頭。

    將鞋襪一甩，光著腳鉆進了水中。

    管家站在一旁等著，小聲稟告：“荔王派人送了拜帖來?！?/br>
    將軍點了點頭。

    “已經(jīng)是第三回 了?！惫芗姨嵝训馈?/br>
    將軍又點了點頭。

    看他樣子似乎是又不打算見。

    管家便問道：“荔王不可籠絡(luò)嗎？”

    “籠絡(luò)什么？”將軍問。

    管家想了想，出謀劃策道：“他同太子互不對付很久了，反正無論如何也跟太子不是一路了，不如請他多多照顧咱們少爺？”

    “不跟太子一路，也未必就同咱們一路?！?/br>
    將軍泡著腳，覺得有些燙，便拿過棉巾擦了擦，踩在木桶邊兒上，“太子不是什么好人，荔王也不是什么好鳥兒”。

    擦完了，棉巾扔到水盆里，棉布柔軟吸水，立刻就濡濕了大片。

    “哎唷唷，您還沒泡呢！”管家趕緊下手撈了起來。

    “……我忘了?！睂④娦α俗约阂痪洹?/br>
    “一會兒的吧。”似乎是冷，他又將鞋襪穿上了。

    “太子是長子，名正言順，心情好了不想計較，就放沈歡一馬，何況同沈歡師父還有些私底下的交情，不至于太為難他?！?/br>
    將軍站起身來抻了個懶腰，“荔王算什么，他名不正言不順啊，荔王雖然盼著太子降位，更盼著沈歡早死?！?/br>
    管家一頭霧水的望著他。

    “……哎呦我的老腰?！睂④姼袊@了一聲。

    聽他嘆息，管家連忙伸手，上前來扶住他，慢慢走到了床邊，托著他腰間坐了下去。

    將軍穩(wěn)妥坐好。

    瞧了一眼滿腦袋問號的老伙計。

    “若是太子沒了，皇上別無選擇，勢必認回沈歡，廣天下告知?！彼[起眼，笑的像只百年老貓，“荔王想上位，還有的熬，可能性幾乎沒有?？扇羰菦]有沈歡，太子若出了什么意外，那皇上才會首先考慮他這個旁支?！?/br>
    管家恍然大悟“噢”了一聲，徹底服了。

    “對嘍！”將軍由他扶著躺下去，調(diào)整一下舒服的睡姿，“荔王要爭的根本不是太子位，乃是要同咱們家沈歡，爭太子候選人啊！”

    他長嘆一聲，說著閉上了眼，準(zhǔn)備睡了。

    到底是年紀(jì)大了。

    不似年輕時候精力旺盛，已扛不住困倦。

    管家等了一會兒。

    直到聽到他發(fā)出沉穩(wěn)勻稱的呼吸聲，才輕手輕腳退出臥室。

    第26章

    賢淑殿迎來送往。

    熱鬧了好些時候了。

    淑嬪懷胎兩個半月，肚子還未顯形，已經(jīng)孕態(tài)盡顯，出入四處都由人攙扶著，后頭跟著一大堆人。

    自淑嬪的貼身侍女被打死了一個過后，另一個就更受看重許多。

    人前人后的，巴結(jié)她的人多的堪比皇后身邊的大宮女。

    “娘娘，太醫(yī)院的馬上就來請脈了，您收拾一下嗎？”那侍女問道。

    淑嬪笑了笑，“收拾什么？我頭疼腰痛，區(qū)區(qū)一個太醫(yī)過來，還要起身迎接嗎？”

    “是是，”侍女捂著嘴笑，眼睛里盡是得意，“還不知道這次是誰來，聽說是宋太醫(yī)呢?！?/br>
    淑嬪往后一靠，靠到了柔軟的鵝絨靠枕上。

    頭上別著的發(fā)釵叮當(dāng)作響，是只紫金玉琉璃釵，上頭探出去兩只鳳頭，下頭墜著三只祖母綠貓眼球，微微一動就叮嚀作響。

    只這一件首飾，就把京中繁華地段五間門面并五進深的豪宅，戴在了頭上。

    她捏著被剝好皮、去好籽的葡萄，冷笑了幾聲。

    “我正想著他呢。”

    不多時，太醫(yī)院的人來了。

    由院判親自領(lǐng)著，進了賢淑殿的門。

    一進門，院判笑著行了個禮，“娘娘康健?！?/br>
    身后跟著的年輕太醫(yī)跪在了地上，跟著道：“娘娘康健?！?/br>
    娘娘康不康健未可知，倒是心情十分好。

    又吃了一顆酸甜可口的葡萄rou。

    她聞言點了點頭，卻未說話。

    院判看了她一眼，彎著腰，捧著笑，“娘娘，這是太醫(yī)院新晉的許太醫(yī)，是新人中的佼佼者，擅長生產(chǎn)事，特地帶來為您看胎。”

    淑嬪一頓，第二顆葡萄停在了嘴邊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