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章:神裔
愛維爾半島西部沿海。 一艘大船在風浪中前行,揚起的船帆上有著愛維爾城邦的圖紋印記,這在近些年是難以見到的。 自從深淵出現(xiàn)之后,天空就不再是自由的。 那里早就成為了深淵魔物的自留地。 那些恐怖可怕的鷹魔盤旋在天空之中,獵食著天底下的蛇人。 不論是大地上的,還是海面上的。 在如今愛維爾人的印象里,天空就代表著危險,那鷹魔的尖銳啼叫聲,就如同死亡的號角聲。 愛維爾王西迪和亞弗安分別之后,就帶著一行人來到了曾經(jīng)愛維爾人建立起的另一座城市。。 在那里,他們找到了這艘帆船。 這艘船是當初藏匿下來的,沒想到過了快二十年了,修繕一下依舊還能使用。 直接穿行愛維爾半島實在是太過于危險,畢竟他們這群人之中可沒有亞弗安那樣的四階權(quán)能者。 但是愛維爾王也不得不來。 只有他親自前來,才能代表愛維爾人的誠意。 用船就要好多了,更快也可以避開那愛維爾半島上遍地皆是的魔物巢xue。 唯一需要小心的便是天空之中的鷹魔,但是這些年愛維爾人不再出海了,除了翼人所在的海域周圍,鷹魔也不再大范圍的出動了。 一個披著鎧甲的蛇人闖進了船艙,對著守在外面的兩個侍從點了點頭,侍從便打開了木門。 披著鎧甲的蛇人也沒有進去,直接在門口行禮。 “陛下!” “天亮了?!?/br> 愛維爾王西迪這才從睡夢之中醒來:“到哪里了?” 對方回答:“我們已經(jīng)航行了快七天了,目前已經(jīng)快要到星甸群島海域了。” 星甸群島海域便是西邊擁有一大片島嶼的地方,這個名字還是愛維爾人剛剛登上這座半島的時候取的。 愛維爾王起身喝了一口烈酒,走出船艙站在船舷上。 看向一望無際的海面。 他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雜亂的頭發(fā)用繩子束縛在腦后,一臉胡子。 但是依舊可以通過五官看出他年輕時候的英俊模樣。 愛維爾王看著海綿眼神復雜,好像回憶起了從前。 “海!” 愛維爾人對于大海有著難以言喻的情感,因為他們曾經(jīng)就是大海上的民族。 他們敬畏大海。 他們挑戰(zhàn)大海。 他們在波濤之中前進。 愛維爾王西迪剛剛成為王的時候,他還只是個小孩。 只是因為愛維爾王室一脈被萬蛇王庭誅殺殆盡,他是最后的直系血脈,才被修伯恩找了回來登上王位。 而如今。 他已經(jīng)是一個一臉滄桑的中年人。 如果按照一百年的壽命來算的話,他已經(jīng)稱得上是一只腳步入晚年;不過對于蛇人來說,他依舊還處于壯年階段。 這些年身為愛維爾王的他過得比亞弗安好不到哪里去,他這輩子好像始終航行在波濤洶涌的海域。 迎接著那黑暗的未知海域之中,一次又一次的狂風暴雨。 少年時候他是船上的人。 他只能看著大海駛向未知的遠方,只能看著風暴迎面而來,抱著桅桿在烏云之下瑟瑟發(fā)抖。 成年了他是舵手。 他駕駛著名叫愛維爾的大船依舊駛向未知的遠方,但是同樣。 也看著恐怖的風暴襲來而無能為力。 愛維爾王此刻眼中的大海和少年時眼中的大海完全不一樣了,它有了完全不一樣的另一重含義。 他問身邊的將軍:“你說?!?/br> “人真的能夠戰(zhàn)勝天地, 戰(zhàn)勝大海嗎?” “或者說, 能夠戰(zhàn)勝自己的命運嗎?” 將軍告訴愛維爾王西迪:“陛下, 我不相信命運?!?/br> “我只相信力量,還有手中的劍?!?/br> 愛維爾王西迪目光依舊平靜的看著大海:“可是,有的時候不信就代表它不存在??!” “亞弗安當初和我一起, 第一次看到這片新大陸的時候,他對著我說了一句話。” “我們未知的是星辰大海, 我們所知的……” “只是滄海一粟。” 愛維爾王西迪那個扭頭看向了將軍:“在這個世界上, 我們能做的只是極力掙扎, 極力拼搏?!?/br> “但是最終決定命運的,卻不是我們自己。” 將軍看出了愛維爾王西迪的迷茫, 他不知道這一次的計劃是成功還是失敗。 他們付出了所有的掙扎,不惜一切代價的去追求的結(jié)果,真的會是好的嗎? 一切會如他們所預料的那樣嗎? 愛維爾人真的會在這一次后迎來真正的光明, 還是就此消失于這個世界。 將軍開口說道:“我們決定不了所有的命運, 但是我們可以選擇在決死拼搏之中消亡, 還是在恐懼之中坐以待斃?!?/br> 西迪使勁拍了拍將軍的鎧甲, 然后拿出了一副幾十年前的航海圖。 他招來了航海士:“我們現(xiàn)在在哪里?” 航海士看了半天,最后指定了一個位置:“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在這里?!?/br> 將軍開口說道:“我們馬上就要抵達星甸群島海域了, 那一帶沿海以及一些島嶼上都有著不少魔物駐扎。” “沿海甚至還有著數(shù)以萬計的深淵軍團一直在和翼人對恃,我們必須小心?!?/br> 這里的魔物軍團可不比深淵附近的魔物軍團危險度差多少。 在梅爾德的眼中,翼人的威脅始終是第一位了。 她派遣了一位三階邪眼鷹魔率領(lǐng)著數(shù)萬魔物軍團分散于沿海一帶駐扎著, 要不是普通蛇魔無法跨越大海,翼人連他們最后的棲息地月光島也待不下去了。 愛維爾王點了點頭:“那我們就找個地方停下來, 我記得這周圍就有一座小島,那是一座貧瘠的荒島, 應(yīng)該沒有魔物的巢xue?!?/br> “嗯~” 愛維爾王仔細看了一下地圖,找到了那座小島。 “我就就在這里停下修整, 晚上再接著前進?!?/br> “撐過這幾天,我們應(yīng)該就能到翼人的月光島了?!?/br> 將領(lǐng)看著愛維爾王:“可是在夜晚鷹魔的視線依舊銳利,對于那些邪眼鷹魔更是和白天差不了多少?!?/br> 愛維爾王也知道有風險:“總比白天安全一些,不論如何,我們都必須前往月光島?!?/br> “賭一賭吧!” 愛維爾王笑著看著將軍:“你不是不相信命運嗎?” “賭贏了我們就順利抵達,沒賭贏你就用你的劍給我殺過去?!?/br> “怎么樣?” “有勇氣做到嗎?” 將領(lǐng)氣勢一下子變得豪邁了起來,他滿臉通紅。 “西迪陛下!” “只要那些魔物敢來, 我就殺得它們一個不剩?!?/br> 他們剛剛抵達了這座小島沒有多久,竟然就真的碰到了鷹魔。 但是因為他們剛好白天藏匿了起來,順利躲過了天空中鷹魔的視線。 大船順利度過了前兩個夜晚,途中雖然遇到了幾次鷹魔巡視, 但是他們運氣好提前發(fā)現(xiàn)了對方,使用下位巫靈的二階標志性神術(shù)真實幻界遮掩了過去。 但是在第三個晚上的時候,他們一連碰到了數(shù)次鷹魔的巡視,看起來這里的鷹魔數(shù)量超過預計。 最后一次。 他們聽到了遠處傳來了穿透蒼穹的一聲啼叫。 那聲音刺破云海,聲波一層層傳遞開來。 “啾!” 愛維爾王西迪的臉色瞬間變了:“邪眼鷹魔?!?/br> 站在甲板上的下位巫靈帶著幾個巫靈仆從立刻展開了自己的巫靈之書,頌唱著咒語:“真實幻界?!?/br> 一層虛幻的領(lǐng)域立刻籠罩在了大船之上,隱匿去了這艘船的行蹤。 前幾次這種方法屢試不爽,但是這一次不行了。 因為已經(jīng)靠近了目的地,這一帶巡邏的不僅僅是普通的鷹魔,剛剛發(fā)出啼叫聲的明顯就是一個邪眼鷹魔。 它發(fā)出啼叫的一瞬間,就察覺到了大海上的回饋不正常。 “啾!” 邪眼鷹魔立刻帶著一群普通鷹魔從高處撲了下來,再度發(fā)出一聲啼叫。 很快。 那罪惡的邪眼瞬間就看穿了巫靈的真實幻界,發(fā)現(xiàn)了隱匿的帆船。 一群鷹魔從高處興奮無比的撲了下來,愛維爾王西迪一行人怎能不知道,這些邪惡的魔物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自己。 甲板上的眾人立刻慌了神。 這可是在大海之上,他們是孤立無援的。 而那些鷹魔可不是這樣,它們隨時隨地可以呼喚來更多的同伴。 眾人立刻看向了它們的主心骨:“我們該怎么辦?” 愛維爾王西迪還沒有說話,身旁的將軍就立刻抽出了劍,他的眼中爆發(fā)出了光芒,啟動了蛇人天賦的石化之眼。 “迎戰(zhàn)!” “還能怎么辦?!?/br> 愛維爾王馬上做出了安排:“加速行駛,我們距離月光島的距離應(yīng)該不遠了,再堅持一下。” “諸位神明的仆從,請將動靜鬧大一些。” “翼人一定會察覺到的?!?/br> ------------------------ 月光島。 這里是翼人最后的領(lǐng)地。 不過可以看到,原本擁擠無比的月光島上,翼人的數(shù)量少了一大半,變得零零散散。 翼人啟動了遷徙的計劃后,先頭探索的幾對翼人已經(jīng)穿過了太陽之墮沙漠,雖然在途中遇到了危險,折損了不少人。 但是帶回來的好消息就是。 在沙漠的另一頭真的有一片比愛維爾半島更適合居住的世界,哪里的氣候條件和環(huán)境更加優(yōu)厚,宜居的土地也更加廣袤。 翼人們激動不已,十幾天前第一批先頭遷徙的人已經(jīng)出發(fā)了。 兩天前,第二批遷徙的翼人也已經(jīng)離開。 目前月光島上,只剩下翼人女王杜瑪和最后的一批翼人。 按照計劃,過不了多久這一批翼人也將要離開。 他們將永遠的離開這里,在太陽之墮沙漠的另一頭開辟新的家園。 翼人女王杜瑪站在島嶼上粗陋的翼人之城的一處飛行高臺,深夜凝望著遠方,寒風吹動她薄如蟬翼的白色長裙。 她的眼神顯得無比憂郁,她并不是一個能夠舍下一切的人。 她對于那個新家園并不向往。 她向往的是光輝之城,向往的是那個一切還在,她母親牽著她手呵護她的時光。 她至今不敢回想那黑暗的一夜。 她的母親陷入瘋狂,用最邪惡的手段褻瀆了神明。 神話之門從諸神的國度墮入人間,天空飄起黑色的雨,翼人山脈的十幾萬翼人墮落。 她耳畔再度回想起了母親墮落之時最后的話語,或許那是她最后的一絲清明,最后還擁有自己意志和情感的一句話。 “杜瑪!” “找到真正讓神靈復蘇的方法吧!” “你會做到的,你一定可以做到的?!?/br> 杜瑪完全被融入深淵的母親嚇壞了,她怎么也無法想象,自己的那個虔誠無比的母親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情。 “你會做到的?!?/br> “杜瑪!” “因為你是神的女兒?!?/br> 杜瑪陷入了沉思,然后緩緩的搖頭。 “我是神的女兒?” “怎么可能呢?” 杜瑪準備回去,卻突然感覺到了月光島另一頭的遠方,有著強烈的神術(shù)波動。 “那邊出了什么情況?” 杜瑪察覺到了不對勁,立刻召喚來了自己的侍衛(wèi)隊長。 “帶人去看一看,好像有什么人和鷹魔在戰(zhàn)斗?!?/br> 侍衛(wèi)隊長詢問:“是我們遺留在大陸上的人?還是?” 杜瑪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但是既然是鷹魔的敵人,肯定是要救的?!?/br> “而且他們來到了月光島附近,一定是找我們有什么事情?!?/br> ------------------------------- 天空之中聚集而來的鷹魔越來越多,不斷的有周圍巡視的鷹魔加入到了圍攻的隊伍之中。 鷹魔從最初的二三十個不斷增加,現(xiàn)在已經(jīng)超過了四十。 愛維爾人已經(jīng)升起了所有的船帆,在全速航行之中。 那些鷹魔一個又一個接著從天空撲下,追逐在大船的周圍和后面,并且發(fā)出刺耳的尖嘯。 “殺!”一個又一個蛇人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長劍、戰(zhàn)錘、彎刀朝著那撲下來的鷹魔招呼。 “擋住它們?!逼胀ǖ纳呷藱?quán)能者施展著石化神術(shù),凝結(jié)成石槍圍攻著其中數(shù)量最少的邪眼鷹魔。 “真實幻境,拖住它們?!蔽嘴`們展開著巫靈之書,成片的幽魂圍繞在船體周圍,將那些普通的鷹魔拖入幻境之中,然后殺死它們,死死的守護著這艘大船。 “殺光這些深淵種?!彼腥硕荚⊙獜P殺,包括愛維爾王西迪。 他們的動靜也鬧得越來越大,然而他們等來的并不是他們期盼之中的翼人。 “啾!” 又是那種聲波一樣的怪異深淵邪術(sh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愛維爾人看著天空,目光呆滯。 在夜色里。 遠處若隱若現(xiàn)的云海之上出現(xiàn)了成片的黑影,但是聽那發(fā)出的尖嘯,便知道遠處來的不是翼人,而是深淵之中的鷹魔。 而且能夠發(fā)出這種聲波邪術(shù)的,赫然是另外一只二階的邪眼鷹魔。 而且來的鷹魔明顯不是一兩個,十幾個。 而是以百計數(shù)。 “翼人呢?”船上的愛維爾人不能接受。 “我們距離月光島只有不到半天的航程了,翼人不可能感覺不到?。坑绕涫沁€有如此大規(guī)模的鷹魔觸動?!蔽罩嘴`之書的神侍也一個個開口。 “他們見死不救?這些翼人已經(jīng)被這些魔物嚇破了膽?!睂④姕喩硎茄?,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鷹魔的,他從來就不信任那些翼人,直接破口大罵。 “他們就是一群膽小鬼,一群……” 愛維爾王西迪不相信翼人這么近的距離還會趕不過來,也不相信對方會真正的見死不救。 不是相信對方的品格,而是一個唇亡齒寒的問題。 不過連距離更遠的魔物軍團中的鷹魔都趕過來了,翼人怎么會沒到? “難道翼人已經(jīng)開始執(zhí)行了那個計劃,他們已經(jīng)全部都撤走了?” “他們已經(jīng)不在月光島了?” 至少在亞弗安布置計劃的時候,翼人是還沒有撤走的。 如果剛好在他們趕過來的時候,翼人全部撤離干凈的話,那只能說是命了。 愛維爾王西迪陷入了懷疑之中,原本的斗志也受到了重挫。 “如果翼人全部都走了的話,那么我們不就全部失敗了嗎?” “失敗了?” “失敗了?” “沒機會了?” 這聲音不斷的回蕩在西迪的腦海,質(zhì)問著他自己。 雖然亞弗安還有備份計劃,可以延緩深淵的侵蝕,但是那絲毫沒有作用,對于愛維爾人來說就是坐以待斃,不過多茍延殘喘一些歲月罷了。 愛維爾王西迪看著遠處沖下的成群黑影,感覺渾身冰涼。 天空之中。 兩只二階邪眼鷹魔匯聚在一起,它們的邪眼發(fā)出了詭異的波動,同時一起發(fā)出了尖嘯。 “啾!” 那尖嘯聲瞬間打破了下位巫靈和諸多巫靈仆從布置的真實幻界,這下所有愛維爾人等于沒有任何防護的暴露在了諸多鷹魔面前。 邪眼鷹魔直接揮動翅膀,一道道風刃從高處切割了下來,直接落在了船上。 上百鷹魔撲了下來,黑壓壓一片直接將愛維爾人的船淹沒。 蛇人揮舞著武器,向那些鷹魔撲去。 其中十幾個蛇人首當其沖,瞬間被風刃切開。 鮮血和內(nèi)臟濺滿了整艘船。 巫靈們直接迎面而上,和那些邪眼鷹魔糾纏在一起。 “咚~” 三根桅桿被風刃斬斷,直接倒在了甲板之上。 愛維爾王西迪一直站在甲板高處指揮,這桅桿剛好砸在了他的身上,將發(fā)呆的他壓在了下面。 西迪除了身強體壯之外,只是一個普通人。 雖然他這個普通人象征的意義完全不一樣,但是也改變不了他沒有超凡力量的事實。 “陛下!”眾人立刻回過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桅桿壓碎的木臺。 “陛下!”將領(lǐng)一個起跳,直接跑了上去。 將領(lǐng)、士兵、神侍全部都看著愛維爾王西迪所在的方向,眼中有著不敢接受,所有人都不能接受愛維爾王西迪死去。 這比他們自己死了,還要可怕。 西迪的確已經(jīng)被壓在了桅桿下,但是只是尾巴被壓住了。 他身上也受到了沖擊的傷,肚子被一根木茬刺穿,因此嘴角溢出了鮮血。 不過至少看上去,還神志清醒。 將領(lǐng)激動的大喊:“西迪陛下還在?!?/br> “陛下沒有事。” 巫靈們立刻沖了過來,用幽魂形成精神力屏障護住周圍,所有殘余的人都在這船頭一角上拼死頑抗。 但是所有人都已經(jīng)看出,他們已經(jīng)無法改變敗局。 愛維爾王西迪他身上的傷雖然不會讓他馬上死去,但是目前這個局面,他距離死也不遠了。 天上有著成群的鷹魔,船上也沒有人能夠處理西迪身上的傷勢。 西迪看著注視著自己的所有人,他的臣民們,最后落在了將軍的臉上。 他抬起手,想要說點什么鼓舞的話。 但是話到嘴邊,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他只能無奈的說道:“看起來?!?/br> “我們又賭輸了。” 很久以前,西迪認為自己是愛維爾人的王,他是最后的王室直系血脈,他生來就應(yīng)該背負這一切。 王是榮耀的,王擁有一切。 但是突然之間他覺得,當一個王真的好累。 隨著血液一點點失去,他感覺自己在一點點變得虛弱,巫靈擅長的神術(shù)很多,但是唯獨對于救治傷勢這種事情,巫靈并不擅長。 他只能看著自己一點點瀕臨死亡,看著外面為自己奮斗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死去,而連動彈也不能動彈一下。 他剛剛抬起的手,一點點放下。 “我有些累了。” “我真的很累了?!?/br> 將軍看著愛維爾王體內(nèi)不斷流出的鮮血,用手按住他被粗壯木茬刺穿的肚子也無濟于事。 最后他絕望的一拳砸在了船舷上:“該死,該死……” “這就是命嗎?這就是該死的命運嗎?” “我不認?。∥也挪徽J這cao蛋的命運?!?/br> 愛維爾王西迪看著將軍這樣的硬漢,最后在怒吼之中崩潰哭泣。 “陛下!” “你得活著,得活到最后一刻。” “我們還沒有輸,我們還能贏!” 愛維爾王西迪看著將軍,忍不住露出了慘笑:“還怎么贏?” 將軍怒吼:“反正我不認,我絕對不認?!?/br> “我不認這種命?!?/br> 將軍再度拔出了自己的劍,朝著那外面的鷹魔沖去,哪怕死他也不愿意如此絕望的死去。 看著將軍的背影,西迪突然心中也涌出了極度不甘心。 愛維爾人是不是就像他一樣,將要消失在魯赫巨島外的這個大陸角落里。 沒有人知曉,也沒有人記得。 “我也……不想認命??!” “好不甘心!” “我真的……好不甘心。” 西迪握緊了拳頭,他也很想和將軍一樣沖出去,發(fā)泄自己的不甘和怒吼。 但是所能做到的,僅僅也只有不甘心罷了。 愛維爾王西迪看著天空,黑暗里只有若隱若現(xiàn)的重重鷹魔之影,看不到絲毫光亮。 但是突然之間。 一抹光芒從天空照射了下來,并且傳來了高高在上且冷漠的聲音。 “神咒·光明!” 光芒之下,成群的鷹魔直接被溶解消散。 那是翼人之中的天空使。 自從靈性之門墜入深淵之后,翼人之中便沒有辦法誕生新的天空使者了,翼人中剩下的天空使無疑都是最強大的存在。 而這一次出現(xiàn)了數(shù)位。 和他們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大量的翼人士兵和翼人權(quán)能者。 天空之中展開了劇烈的廝殺,翼人的數(shù)量超過了到場的鷹魔,而且雙方都有著飛翔的能力。 很快,那些鷹魔就不敵而逃。 領(lǐng)頭的天空使從高處落下,走到了受傷的愛維爾王西迪面前。 “蛇人的王?!?/br> “你很幸運?!?/br> 愛維爾王西迪看著面前的天空使,便知道自己不用死了。 因為天空使最標志性的神術(shù),便是那能夠治愈傷勢和疾病的光輝神術(shù)了。 而天空使的出現(xiàn),也代表著翼人還在,至少翼人的女王杜瑪還沒有離開月光島。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自己不斷的咳嗽,咳血都絲毫不在意。 “賭贏了?” “哈哈哈……咳咳咳!” 他看向船上還活著的人:“看見沒有?這一次我們賭贏了!” 其他人也大笑了起來,高舉著手上的武器。 “沒錯。” “我們這一次贏了,后面還會贏。” 翼人的天空使不明白面前這個蛇人的王者為什么要笑,這又有什么好笑的? 他又怎么能夠笑的出來。 最后愛維爾王西迪看著天空使說道:“你說的不錯,這一次我的確很幸運。” “至少?!?/br> “這一次是的?!?/br> ------------------ 愛維爾人殘破的大船??吭诹嗽鹿鈲u上,一個又一個蛇人下船來到了地面之上。 愛維爾王西迪身上的傷勢在光輝神術(shù)的治療下好了,雖然看上去依舊有些臉色慘白。 天空使站在島嶼邊緣的道路上:“女王要見你?!?/br> 西迪也說道:“這也是我想要的?!?/br> 西迪一路穿過變得空蕩蕩的翼人城市,心中也有了確定。 他們要是再來晚一些或許就真的見不到翼人的蹤跡了。 “可真是夠幸運的。” “不過亞弗安已經(jīng)早就預料到了吧?他知道翼人要撤離了,不過我們還有時間趕在他們撤離的最后關(guān)頭追上他們?!?/br> “所以他才急匆匆的兵分三路同時進行,而不是分成三步?!?/br> “因為我們沒有時間了?!?/br> 西迪心中再度有了明悟:“這真的是我們最后的機會?!?/br> 心緒萬千之際,西迪來到了一處大堂。 他在這里見到了翼人女王杜瑪,他這是第一次看到這位翼人女王,但是還是驚艷無比。 不僅僅是對方的神之形和美麗無比的姿態(tài),而是對方身上的氣質(zhì),竟然讓他感覺有種看到了神明的錯覺。 “神裔!” 西迪的腦海之中,立刻冒出了這個詞來。 座上的女王看著西迪:“蛇人的王,你們來到月光島是想要做什么?” 西迪上前,不卑不亢的說道。 “我們想要和翼人再度結(jié)成聯(lián)盟,進行一個非常重要的合作?!?/br> 杜瑪搖了搖頭,對于西迪所說的合作絲毫不感興趣:“你來晚了,我們已經(jīng)準備離開了?!?/br> 西迪看著杜瑪,依舊堅持著說道。 “不,我們來的剛剛好?!?/br> “我們想要合作的,是你。” “翼人的女王?!?/br> 杜瑪臉上露出了疑惑,而愛維爾王西迪接著說道。 “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了?!?/br> “也是你的?!?/br> 愛維爾王西迪上前,真摯的看著杜瑪。 “深淵降臨已經(jīng)快二十年了,這二十年里你們飽受苦難,我們也同樣如此?!?/br> “你們失去了你們的信仰,失去了你們的神明?!?/br> “而我們失去了家人、朋友、族人,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家園?!?/br> “而現(xiàn)在?!?/br> “我們想要重新奪回我們的土地和家園,而我們也有辦法可以讓你,挽回曾經(jīng)的悲劇和錯誤?!?/br> 愛維爾王西迪再度重申:“我們有辦法,讓你們被污染褻瀆的神明再度回到諸神的國度。” 杜瑪只是看著西迪,一直沒有說話。 仿佛在猜測著他的意圖。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的面容沒有變,她的表情還是和曾經(jīng)一般的淡漠,讓人猜不出她的心思。 但是她的心是否還一如從前,沒有人知道。 杜瑪用不信任的目光看著面前的蛇人:“你好像很有把握,我一定會答應(yīng)你們的請求。” 愛維爾王西迪目光和杜瑪對視,他直接拋出了一個重磅消息。 “因為……你是神子?!?/br> “你是光輝之主的子嗣,是神的后裔?!?/br> “你難道不想要恢復光輝之主的榮耀,你們信仰的神明嗎?” 杜瑪?shù)难凵窠K于有了波動,甚至可以看到她微微從座位上坐了起來。 因為梅爾德最后的話她從來沒有和外人說過,她難以理解面前的這個蛇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嗎?” 西迪接著說道:“亞弗安曾經(jīng)遇到了造物神國的使者,她們是諸神的信使,她們知曉這世界上所有關(guān)于諸神的秘密?!?/br> “也同樣,包括你們信仰的神明——” “光輝之主。” “她告訴了我們光輝之主的存在,也告訴我們您是神的子嗣?!?/br>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夠挽回曾經(jīng)的一切的話,那么就只有你了?!?/br> 西迪的聲音變得高昂了起來:“翼人的女王啊!” “你是神明的后裔,你不是普通的凡人?!?/br> “你降臨在這個世界上,是擁有使命的。” “或許現(xiàn)在?!?/br> “就是你使命的到來。” 說完,西迪送上了一封信。 那是亞弗安寫給杜瑪?shù)男牛派嫌兄芏嗔种邢膳铰宓倩匦诺膬?nèi)容。 杜瑪看完的時候,可以看到她瞳孔在劇震。 杜瑪很久以前都聽過了這種話,但是她大多時都認定那是不是她的母親梅爾德在瘋了之后,發(fā)出的狂語。 但是現(xiàn)在這封信里面,竟然得到了證實。 她不相信這是凡人能夠編造出來的信息,以凡人的眼界和所知的東西,是編造不出來的。 杜瑪拿著信抬起頭,她冷漠的聲音出現(xiàn)了一絲波動:“你們想要干什么?” 愛維爾王西迪笑了,杜瑪雖然這句話沒有直接答應(yīng)。 但是在他看來,對方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