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策瞪圓眼睛，“你不是說他死了么？”

    舟祈豫：“我也以為他死了。事實上，那天他憑空消失了。我用了所有搜人的法術(shù)，都不能找到他。算了，先不去管他。”他伸手掐了掐眉心，“信上說，當年陣法啟動時，江赴突然出現(xiàn)在后山，和所有人一同被傳送進時空游戲的系統(tǒng)中。

    他消失的這十八年，臥底時空管理局，搜集有關(guān)游戲的資料。為了取得他們的信任，作為游戲的死神，殺死所有能力超前的玩家?！?/br>
    李賜問：“為什么這份信，到現(xiàn)在才發(fā)出來？”

    舟祈豫：“每一個時空都被監(jiān)控了。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在他們的掌握中。江赴只要透露一個字，就會爆體而亡。唯一的辦法，是玩家竭盡全力殺死他。前提是他不能放水，因為他和時空系統(tǒng)已經(jīng)融為一體。一旦放水，就會被檢測出來，同樣的，這份信的數(shù)據(jù)會被系統(tǒng)抹滅。

    江赴是這個系統(tǒng)的死神，掌管所有玩家的命運，是最重要的NPC。他被玩家殺死后，系統(tǒng)程序會短暫地崩潰一次，包括監(jiān)控程序。簡秋期利用這個bug，將信發(fā)了出來?！?/br>
    “我們這個時空，也被監(jiān)聽了嗎？”

    “是?！?/br>
    “那你現(xiàn)在不掩飾地說出來，是準備魚死網(wǎng)破了嗎？”

    “是?！敝燮碓ヌ拐\地說：“反正我也沒什么好失去的了?！?/br>
    他的話說的很慢，仿佛積聚了力量才能說下一句，“江赴臨死前，有沒有留下什么東西?！?/br>
    葉策把補天石掏出來給他，“只有這塊石頭?！?/br>
    整段跌宕起伏的人生，江赴只在上面記載了前十二年的記憶，對臥底生涯只字不提。大抵上，他也認為后半程的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人，配不上堂堂正正地走完一輩子。

    行走人世，眾生有千萬般的苦楚。倘若求神拜佛無果，那么只能自渡。

    但恐怕他自己，也早就放棄了自己。

    舟祈豫輕輕地摩挲補天石，仿佛這是小嬰兒的臉頰，怕弄壞了弄疼了，過了很久，才緩緩說：“你知道女媧為什么要造人嗎？”

    第62章 補天石

    *****

    “宇宙原本處于一片混沌當中, 此時的天道還只是一個躲在mama肚子里的嬰兒。他誕生那刻，口吐兩股氣流，即陰陽二氣, 一股清氣上升, 一股濁氣下沉，從此世界有了天地。天地又孕育出四象（四神獸）、諸神、花草蟲魚, 從此, 宇宙開始變得生機蓬勃。

    陰陽二氣靠靈氣調(diào)和, 也靠靈氣存在。當靈氣消失時, 陰陽二氣相融, 宇宙又成一片混沌，所有生物都將滅亡，包括四象與諸神。

    世界上有什么東西能生生不息，永世傳承呢？女媧預示了未來，因此捏黃土，注靈氣，塑成小人。只要人類不亡，這一團脫胎于黃天厚土的靈氣就可以生生世世, 薪火相傳。

    諸神也是由陰陽二氣孕育出來的產(chǎn)物。而陰陽二氣靠靈氣維持, 因此諸神也必須汲取靈氣而活。這也是從始至終貫穿我們修煉的核心——修氣, 修的是天地之氣?！?/br>
    葉策：“那么, 這與時空游戲有什么關(guān)系？”

    “黃天是清氣，厚土是濁氣。脫胎于天地的人生來擁有兩股氣流，當清氣比利大于濁氣, 這人就是正直端方的好人。當濁氣大于清氣，這人就是無惡不作的壞人。當然，世上大多是中庸之輩。即比例剛剛好，不多也不少。這也是為何人生來就有善惡兩面的原因。

    后來，人類為了追求高效發(fā)展，以破壞環(huán)境為代價，鳥獸滅絕，花草枯死，生機不復，靈氣日益減少。或許是為了懲罰人類，又或許是為了自身不歸于混沌，諸神……”

    “宇宙諸神，以晉江為媒介，開發(fā)了初代時空游戲，掠奪玩家靈氣?！?/br>
    “晉江是諸神之腦，存儲各個時空的歷史記憶。因此在此架構(gòu)上重現(xiàn)各個時空的經(jīng)歷，會令人分不清現(xiàn)實與虛擬?！?/br>
    “每當一名玩家死在游戲里，就有一份靈氣輸送給諸神?！?/br>
    “直到江凌晚利用江赴溝通過去、現(xiàn)在、未來，他和所有靈力爆破的學生進入歷史長廊，與諸神展開了一場靈氣爭奪戰(zhàn)。”

    “第二代時空游戲上線。這個系統(tǒng)，不再是初代的虛擬時空，而是真真正正地溝通了宇宙所有時空。江凌晚與那些學生，成為了每個時空、卷軸副本的NPC。

    他們雖然有自己的意識，但由于系統(tǒng)有監(jiān)控程序，不能開口透露。只能以式神的方式，將各個時空的靈氣與有關(guān)游戲的蛛絲馬跡傳遞過來?！?/br>
    “諸神發(fā)現(xiàn)了，但無可奈何。因為江凌晚等人已經(jīng)與系統(tǒng)融為一體。一旦徹底抹滅他們，系統(tǒng)也會崩潰。

    由于主要開發(fā)者仍舊是諸神，因此他們制定了游戲規(guī)則。只要殺死一名玩家，就能繼承他能力，包括式神卡牌。

    “所有玩家都在給諸神打白工。一旦有玩家能力超群，諸神就會派遣死神前去收割人頭。這些靈氣，將源源不斷地輸送給諸神，供他們存活。

    “從這次轉(zhuǎn)盤里出來后，我就用十二把銀鑰匙打開門，結(jié)果什么東西都沒有。直到那份信上寫明，金銀銅鑰匙都是幌子，即使九死一生集齊了，也沒有什么用。因為通向諸神之腦的晉江大門鑰匙，是江赴。”

    “當年靈氣大式微，宇宙塌陷一隅，所有存在于宇宙中的平行世界的天空都破了一個洞。女媧采石補天，堵住了宇宙的大坑，解決了所有平行世界“天塌了”的巨大危機。

    因此這塊石頭，見證了宇宙的歷史，因此他可以溝通過去、現(xiàn)在、乃至未來。因此他是一把打開各個時空之門的鑰匙。沒有他，陣法不能成，江凌晚等人也無法傳送進時空系統(tǒng)，與系統(tǒng)融為一體?！?/br>
    “只有毀滅諸神之腦，才可以毀滅系統(tǒng)。屆時，所有時空將會恢復如初。這場諸神的屠殺，也能落下帷幕?！?/br>
    “女媧能窺見未來，其余創(chuàng)世伊始的神祇也能。因此時空游戲的計劃，從她造人時，便開始悄然孕育。我的師父，巫祖自在禪得知了這個計劃，想要阻止，于是開始了一場弒神行動。后來的人把它們稱為“仙魔大戰(zhàn)”。但在一次次浴血奮戰(zhàn)后，他的初心變了。他也成為了施暴者?！?/br>
    “大概最后他也覺得這件事太丟人了，所以一直沒有告訴我和師兄?！?/br>
    日日夜夜跪拜叩首的神明，卻想要殺了虔誠的信徒，掠奪他們的生機與靈氣。實在是諷刺之至。

    當真是眾生皆苦，神佛不渡，只能自渡。

    沉默了一會，消化完這件事的始末后，葉策問：“那么壞消息是什么？”

    舟祈豫緩緩道：“在你們回來之前，聯(lián)盟糾集其余散修，進攻風鈴夜渡。唐裕戰(zhàn)死了?！?/br>
    “殺死他的人，是談風螢的meimei，談雨花?！?/br>
    李賜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葉策皺起眉頭問：“談風螢?zāi)?？?/br>
    舟祈豫：“也死了。不知道是誰殺的，當時太亂了?！?/br>
    “索幸你們的學長、學姐已經(jīng)完成游戲任務(wù)，收到我的郵件后，都趕了回來。這才沒有全軍覆沒。”

    葉策想起了金馬時空里臨時被叫走袁白白，為了不讓他分心，還打馬虎眼搪塞他。心里一時不知是什么滋味，問：“我姐呢，白忘陵呢？”

    “他們都在人民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