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十八歲這個年齡放到民間也是足以自立一府成為一家之主的年紀(jì)了。

    辰明衍無論長的再大個頭再高顯露出再多的才智，在路歸兮的眼里都是個孩子。這孩子的苦處難處他都知道，他心里總覺得自己要多護(hù)著他一點(diǎn)多幫他一點(diǎn)，可如今親眼看到辰明衍的這副模樣，路歸兮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這個孩子早就長大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這孩子已經(jīng)成長為一國之君了。

    他聰明強(qiáng)大，一個念頭就決定了無數(shù)人的生死。

    路歸兮見過先帝，那人雖說是被酒色玩樂掏空了身子滿身肥rou足下漂浮兩眼無神，但到底還是能隱約看出皇家人的俊逸相貌。辰明衍恨這個父皇恨的牙癢癢，恨不得弒君殺父，可他們二人之間的血脈聯(lián)系是斬不斷的。

    辰明衍的身上總是有著他父皇的影子。

    他眉目俊逸行事張揚(yáng)，帝王應(yīng)有的霸氣雖然還看不出多少，但已經(jīng)能隱約窺見一絲了。

    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發(fā)號施令成竹在胸，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一個真正的當(dāng)之無愧的帝王了。

    他的孩子長大了。

    路歸兮靠在假山后面，僅看了一眼就收回頭去，心里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自己的這股失落感從何而來，只是深吸了口氣低嘆了一聲，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辰明衍跟在小太監(jiān)的身后，似是不經(jīng)意間往假山的方向側(cè)了側(cè)頭。

    （十七）

    路歸兮出了皇宮漫無目的滿京城晃悠，他心里亂作一團(tuán)，不知應(yīng)該去哪兒不知該如何是好。辰明衍說自己可以找他，可那都是小孩子的玩笑話做不得數(shù)的，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生活，就像是兩條相交的直線，錯過了那個交點(diǎn)后便各自行向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了。

    都說帝王心最難測，路歸兮知道他那么多不能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的秘密，換成別人早該擔(dān)心飛鳥盡良弓藏了，但路歸兮卻什么都不怕。

    辰明衍善于揣測人心，路歸兮正如他猜測的那樣，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在意的存在。

    他的前半生交給了陸仁，后半生交給了辰明衍。

    劍為主人取得了無數(shù)場戰(zhàn)斗的勝利，哪怕自己被砍的傷痕累累，主人要折斷它的時候它卻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哪怕辰明衍下一刻遞給他一杯毒酒讓他喝下去……他也不會反抗的。

    路歸兮繞著大半個云澤走了一圈，他途徑的地方都是辰明衍還未登位時與他一同來過的，直到他拐進(jìn)一條小巷子，這才突然頓住腳步。

    從他出了宮門起，身后的人就一直跟著了。

    跟了這么多條街，也不嫌累。

    路歸兮繼續(xù)往巷子里走，不知為何初見的情形一下子就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他突然間就明白了，無論辰明衍變成什么樣子，他都是小時候的那個孤身站在大堂里受人打量，會顫抖著手猶豫要不要抓他衣角柔聲叫他哥哥的孩子。

    他連命都能交給辰明衍，現(xiàn)在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路歸兮卸了全身的防備，任由身后的人一棍擊昏自己。

    （十八）

    冰涼的茶水潑在臉上，路歸兮逐漸恢復(fù)意識。

    他睜開眼睛，熟悉的面龐映入眼底。

    辰……辰明什么來著？

    總之是辰明衍的六哥就對了。

    “見到是我，你似乎一點(diǎn)都不驚訝?！蹦侨似鹕碇氐沽艘槐瑁诒袚u來晃去就是不喝。

    “除了你還能有誰？”路歸兮漠然道。

    “也對。”那人嗤笑一聲：“太子被你們殺了，就剩下我了?！?/br>
    “太子是自盡的。”路歸兮嚴(yán)肅道。

    “哈？”六皇子似乎是聽到了什么極好笑的笑話，捧腹笑的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我跟太子斗了這么多年，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他這個人啊，把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只要給他一個活命的機(jī)會，讓他做狗舔鞋他都愿意，怎么可能會自殺？”

    “我那皇弟無非就是不想要這個弒兄的惡名罷了，他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啊，你怎么什么都信他??？”

    路歸兮側(cè)過頭不答話了。

    “你總是這樣，冷冷淡淡的。除了我那皇弟其余什么事都提不起興致”。他嘆了口氣。

    “喂?！绷首佣自谒拿媲埃骸澳悻F(xiàn)在可是落到我的手里了，就不能認(rèn)真一些嗎？”

    路歸兮仍舊是面無表情看他。

    “我說怎么說什么都查不到你的下落，沒想到你的膽子這么大，居然敢直接躲在皇城里?！?/br>
    “當(dāng)然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這可是你教給我的。當(dāng)初你不也是躲在我的府邸里了嗎？”。他掰開路歸兮的嘴就把那盞茶灌了進(jìn)去：“別怕，這是散功的藥，沒有毒的?！?/br>
    “我那皇弟不知何時才能得到你失蹤的消息，在那之前還有很多時間?！?/br>
    六皇子屏退了下人：“我們來玩玩吧。”

    （十九）

    六皇子也死了，很熟悉的死法。

    被布匹捻成長條勒住脖子，活活勒死的。

    可能是眼看著囊中的皇位被一個他從小就看不起的弟弟奪走，可能是驟然間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子被貶為罪民落差太大，六皇子整個人都有些不正常了。

    他一心想著怎么拿路歸兮引出辰明衍，想著辰明衍如何向他跪地求饒，想的眼睛都紅了人都魔障了，連路歸兮怎么會這么容易就被他捉來這個問題都沒考慮到。

    路歸兮替辰明衍解決了這個心腹大患，轉(zhuǎn)身就想逃出去，奈何六皇子茶中的藥藥效強(qiáng)勁，他沒走幾步就被守在外面的人發(fā)現(xiàn)，堪堪過了幾招就被人砍出一身的傷。

    六皇子這人手無縛雞之力，一點(diǎn)功夫都不會，外面這些守衛(wèi)卻是各個武藝高強(qiáng)。路歸兮被幾人圍攻，眼看著對方的刀沖著自己劈了下來，他居然還有心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