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菁聽到外頭的動靜，將窗戶掀開了來，往外探頭看了看。

    小菊見了梵芷，點了點頭，便往里頭來了。

    陶如菁折回身，剛好小菊挑開簾子進來，她看到小菊失落的神情，心頭已經(jīng)有了答案。

    “小姐?！毙【蘸傲艘宦?，卻沒有接著往下說。

    陶如菁順手從案幾上提起水壺，倒出來半盅，遞到小菊的跟前，道：“我本是在做冒天下之大不韙之事，不受到阻礙那才是見了鬼呢?！?/br>
    小菊聽了，看了看外頭，走到窗戶前關(guān)了窗戶，復(fù)又回來，道：“小姐，奴婢只將這鄯陽街大小藥鋪藥堂都跑遍了，愣是，愣是沒有人愿意收女徒的。有家人手實在緊缺的，我說了可女扮男裝，跟著在鋪上幫忙，人家好不容易動搖了一些，我才一說要學(xué)醫(yī)的不是我，是我的主子，人家一聽，便斷斷不收了?！?/br>
    陶如菁點了點頭，道：“女子學(xué)醫(yī)，被視為卑賤，只怕人家也怕惹麻煩上身。罷了，我們再想其他辦法吧?！?/br>
    “小姐，那改日里，要不奴婢再去陽都城中走走問問，保不準咱們這頭沒有應(yīng)的，到了陽都有人應(yīng)了也難說。”

    陶如菁見小菊這般上心，心頭很是欣慰，便道：“容我再想想吧?！?/br>
    院子里頭，秦嬤嬤見小菊進來，又關(guān)了窗戶，心下想著，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于是，裝著到墻根子收物件的功夫，磨蹭到了那窗戶之下，只隱隱約約聽到里頭說的，心下有些不解，只是奇怪她們這是要做什么？

    “什么，女徒？”秦嬤嬤報與柳姨娘之后，她也絞盡腦汁，細細想她們欲行之事。

    “母親，她們不是還說要去陽都城，依女兒看，咱們不妨先不要打草驚蛇，只要等著小菊去陽都城，咱們派人跟著，這樣一來，豈不是就真相大白了嗎？”陶芳菲說。

    柳姨娘點了點頭，轉(zhuǎn)向秦嬤嬤道：“就這么著吧，接下來幾日，你給我盯緊了小菊，只要她一出門，立時想法子過來報與我知道?！?/br>
    秦嬤嬤應(yīng)著，出去了。柳姨娘母女兩人，坐了一陣子，又揣度了一陣子，這也才散了。

    翌日一早，小菊天蒙蒙亮就起來。她看了看陶如菁，見她睡得正香，便自言自語道：“小姐上半夜輾轉(zhuǎn)難眠，這好不容易才睡著了，也真是辛苦?！?/br>
    想到她難以成眠的緣由，一定是因著白天所托無果的事情。小菊急著替陶如菁分憂，也不等陶如菁的吩咐，便要只身去陽都城。

    秦嬤嬤睡在外間，聽到了里頭的響動，只瞇縫了眼睛假寐，及至小菊出去了，趕忙從榻上起來，跟著小菊到了門口，眼見小菊匆匆往外走了，自己也三步并作兩步，直接來敲柳姨娘的房門。

    稟明一切之后，柳姨娘不及穿戴整齊，對著春蓉便道：“快，你趕忙的跟了去?！?/br>
    陶如菁一覺醒來，天色已然敞亮，喊了幾聲“小菊”，不見她的影子，又問了一回梵芷，梵芷也搖頭說不知道。

    “莫非她去了?！碧杖巛夹南乱咽谴竺靼琢?。

    不多時，云竹過來，說秋姨娘想和大小姐說說話，于是陶如菁便去了。

    梵芷來到里間，幫著收拾陶如菁的屋子，不多時，秦嬤嬤也進來了，也幫著一塊打整。

    因著小菊早早走了，陶如菁臥榻便沒有整理。秦嬤嬤上去，攏了帳子，正要折疊上頭的衾，忽然“咵啦”一聲，抖出了幾本線裝的書來。

    “這是什么？”秦嬤嬤停止了手頭的動作，看著地上的書，有些發(fā)愣的問。

    梵芷在一旁看見了，趕忙也湊到了近前。

    梵芷先為優(yōu)伶，后為婢女，雖身份卑微，可總歸還識得幾個字，看到竟是幾本醫(yī)書，不禁大驚失色。

    “這是什么？”秦嬤嬤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即便手頭那書目擺在眼前，也不能知道這是什么書。

    梵芷深知事關(guān)重大，便裝著淡然的道：“哦，這個，這個是女則和經(jīng)書?！?/br>
    “經(jīng)書？”秦嬤嬤因著先前見梵芷面色有些不對，故而有些不大相信的確認道。

    梵芷將地上的書撿了起來，隨手往案幾上一放，道：“沒有錯的秦嬤嬤，正是經(jīng)書，前些時日，小姐不是去抄了經(jīng)書嗎，想必是這未抄完的，便帶了回來?！?/br>
    秦嬤嬤聽了，這才點點頭道：“想必是了?！?/br>
    一切收拾停當，秦嬤嬤出去了，梵芷趕忙將那些書換了個隱蔽的位置放好。

    又過了一陣，陶如菁從外頭回來了，看到屋內(nèi)被整飭的完全不似自己離開的時候，當下心頭一涼，趕忙的就去榻上摸了摸，又揭開衾翻了一遍，那些醫(yī)書卻是蹤跡全無。

    秦嬤嬤隔著簾子看著她，心頭想：“只怕是什么污穢之書，梵芷那小丫頭片子怕是沒有說實話。”

    正想著，梵芷在身后喊了一聲：“秦嬤嬤，洗衣房那頭的物件，有兩日沒有去拿了，方才青姨著人過來說可以取了?！?/br>
    秦嬤嬤聽說，趕忙抽身回去，走到院子里，方才開口道：“我這就過去取來?！?/br>
    眼見秦嬤嬤走了，梵芷趕忙挑簾進來，道：“小姐，在找什么？”

    陶如菁見到是梵芷，便笑了笑，道：“哦，先前常用的一個釵子不見了，我這正在找呢？”

    梵芷聽說，忽的跪下，道：“小姐，小姐找的，只怕不真是那物件?！?/br>
    “你真是做什么？”陶如菁見她這一跪，實在有些不同尋常，便開口問道。

    梵芷看了看外頭，爾后站起身來，從柜子底下將先前秦嬤嬤翻出來的醫(yī)書拿了出來，道：“小姐找的，想必是這個吧?！?/br>
    陶如菁見了，暗自吃驚，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梵芷將那幾本書呈遞到陶如菁跟前，道：“小姐，您，您大可放心，這事兒，奴婢，奴婢若是往外說半個字，我必天打雷劈，五雷轟頂?！?/br>
    陶如菁也不去接書，只是冷眼看著梵芷，道：“我這是授人以柄，既然你都知道了，你還不趕緊到那邊去稟告。這可是上好的把柄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