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茫然地看著我，努力想要把我看清，不過卻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是，你現(xiàn)在一定依偎在那只厲鬼的懷里，怎么可能過來看我?！彼j敗地低下頭，低聲喃呢，“當(dāng)你告訴我，那只厲鬼往你心口捅了一刀后，我既感覺心痛，不過倒也狂喜，我以為你會決絕和他斷了關(guān)系再無往來，只我到底還是錯了?！?/br>
    “娘親……”鬼胎惴惴不安地叫了聲我的名字，“他在胡說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蔽乙贿呎f，一邊往后退，下意識地想要逃走。

    只是我到底還是晚了，祁鵠竟然自言自語地說，“我倒不知道那厲鬼有什么好。我……我巴心巴肝喜歡你，你卻偏偏視而不見?！?/br>
    我錯愕地瞪大眼睛，所以他是借著酒勁在沖我表白嗎？

    我愣在原地，好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

    鬼胎倒先悻悻開口。“娘親，他說喜歡你。”

    “我知道?！?/br>
    我沒有聾，也沒有瞎，祁鵠對我所有的好雖然不能盡數(shù)回應(yīng)，不過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我沒有想到，他會借著酒勁，向我訴衷腸。我更沒想到，他心里不但藏著對我的埋怨，還有深深的喜歡。

    我一直知道，不過更清楚我和祁鵠之間萬萬不可能，所以從來生硬的拒絕，不敢給他一絲一毫的希望。

    “我們回去吧?！?/br>
    這里再不能久呆，甚至我也改了要來偷窺尸體的初衷。鬼胎雖然不情愿，只我已經(jīng)這么強烈地要求了，它甚為不爽地嘟囔了下嘴巴，極其不情愿地答應(yīng)離開。

    “小憂，你就想這么走了？”偏偏有個慵懶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

    白蘇冷不丁的出現(xiàn)，嚇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驚著了坐在棺材旁的祁鵠，他終于看清是我，怔愣了好久露出笑容，“小憂，你……你真來了？”

    我百口莫辯，支吾不能解釋。

    白蘇卻先一步直接以手背打在祁鵠的脖頸上，他頭一偏昏了過去。

    “你……你做什么？！”我慌亂地站了起來，不過很快意識到自己橫豎不是白蘇的對手，只能悻悻地將握成拳頭的松開，討好地沖她笑了笑。

    我最識時務(wù)，打不過就認慫。

    白蘇扔給我一抹白眼，指著地上已經(jīng)失去意識的祁鵠，“我是在幫你，不然他清醒發(fā)現(xiàn)你在這里，你要怎么解釋？還是要讓他再把你轟出去？”

    她說得很有道理，只我并沒有對白蘇感恩戴德，不過輕輕扯了扯嘴角。

    “你不是在幫我，你這么做，有自己的理由?！?/br>
    白蘇扔給我一記白眼，自嘲地搖了搖頭，“好吧，我這么做，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我自己。不過……”

    她說完目光一沉，自上而下地打量著祁鵠。

    “他醒著，會很麻煩?！?/br>
    我知道白蘇這話是什么意思，只是嘟囔著嘴沒有反駁。白蘇輕輕踢了祁鵠一腳，確定他不會再醒過來之后，竟然忍不住地和我開起了玩笑。“不過這小子喜歡你，我倒沒想到?！?/br>
    我低頭看了眼昏過去的祁鵠，唇瓣緊咬。

    “你……你別說了?！?/br>
    這本來只是我知道、祁鵠又不會開口的小秘密，沒想有朝一日會被說到明面上來，而且我還從白蘇的語氣中，聽出了深深的取笑。

    “不說就不說，反正要你一個解釋的人又不是我?！卑滋K說完，將手微微攤開，竟是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模樣。不過她把注意力落在了祁鵠身后靠著的黑漆棺材上。

    “你也是為居德慵來的？”我試探性地問她。

    白蘇點頭，“我在地府的生死簿上看到了居德慵的名字，他陽壽未盡，本不該這時候來地府報道。我在地府盯了一會，也沒有鬼差壓著他的亡魂過來。感覺事有蹊蹺，想著過來看看。”

    她一邊說，一邊將祁鵠架了起來，暫時安置在隔壁的靈堂里。

    之后，她當(dāng)著我的面，打開了那頂黑漆棺材。

    棺材里空空蕩蕩，除掉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之外，再無其他的陪葬品。

    “奇怪?！蔽倚÷暤剜洁炝司洌⒁獾桨滋K將她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只能苦笑著說出自己的想法?！拔乙詾楣撞睦镌趺匆驳梅派蟽扇?qū)鬼用的東西吧？比如那把他看得幾乎和性命一樣重的桃木劍，還有走陰人必備的招魂鈴鐺和羅盤……我以為祁鵠會放進去的?！?/br>
    我之前曾陪著奶奶去參加過幾個走陰人亡故的葬禮，在布置棺材的時候，親屬都會將他平時常用的器具裝進棺材里，或者再裝一些他生前摯愛的玩物，像這樣空空蕩蕩沒有一件陪葬品的著實少見。

    白蘇收回她考究停在我臉上的目光，不過清淺地搖了搖頭，“連你都看出了這里面的不妥，看樣子我得找個時候和祁鵠聊聊，他未必完全不知情?！?/br>
    她雖然是在說國語，可惜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白蘇翻了個我白眼，也懶得搭理我，只把蓋在尸體上的白布取了下來。居德慵緊閉眼睛，模樣安詳?shù)靥稍诠撞睦?，臉上畫著厚厚的斂妝，以此遮蓋死后出現(xiàn)的尸斑，使他看上著氣色好些。

    尸體的確是居德慵沒錯，只我不懂白蘇臉上晦暗不明的冷笑。

    我心虛地，往下咽了口口水。

    白蘇明人不說暗話，干脆指著那具安靜的尸體說，“尸體固然是居德慵，不過只是一具并無卵用的軀殼，是他金蟬脫殼的伎倆?！?/br>
    白蘇冷笑地抽了抽嘴角，不再留戀地合上棺材蓋，見我還怔怔地愣在原地，她則催促我離開。

    雖然心里嘀咕，不過白蘇這么要求，只能悻悻地退了出去。

    我們從靈堂經(jīng)過，祁鵠昏睡在地上。我于心不忍地看了他一眼，輕輕鞠躬道歉，“對不起……我很抱歉。”

    我道歉，不知道是因為擅自闖了靈堂，還是替白蘇的動手道歉，或者道歉自己不能回應(yīng)祁鵠的喜歡……

    白蘇在外等著我，很不耐煩地敲了敲自己的手腕，提醒我注意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