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詭異的手
元方試探性地朝我揮了揮手,招呼我過去。 我試著朝他的方向走近,箱子空空蕩蕩,除掉一副裝裱好的畫卷之外,再無其他東西,甚至連個說明都沒有。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鼻尖微微嗅了嗅。 “你,聞到鬼氣了嗎?” 我問元方,小鬼琢磨了下,把腦袋搖晃得如撥浪鼓一般,“我……我沒聞到?!?/br> 我感覺不可思議,又深深地吸了口氣,還是一點鬼氣都沒有。 元方也挺奇怪的,直接伸手把畫卷握在手里,干脆把它打開。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然太晚,他已經(jīng)把畫卷扔在地上,完全打開了。 畫上的,是一副油畫,一副抽象派的油畫。 上面畫著欣欣向榮的一大片向日葵,在向日葵的襯托下,中間是一個簡筆畫的小人,像極了蒙克《吶喊》里的娃娃,它雙手抱著腦袋,身子扭曲著張大嘴巴,雙眼無神驚恐地看著遠(yuǎn)方…… 詭異得,我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元方也被嚇到了,他小心地拽了拽我的胳膊,“覃朝雪應(yīng)該在家,不然你打電話,讓她過來簽收趟?” 他現(xiàn)在想起奶奶了…… 雖然我很看不起元方這個做法,以為不是很有骨氣。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他也沒說錯,干脆點頭?!靶?,我這就去拿手機,給奶奶打電話?!?/br> 下意識地覺得,這幅油畫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我把它打開,就是把災(zāi)難放出。 不自覺地,又看了眼油畫。 剛才還欣欣向榮的向日葵,竟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整齊劃一地扭動腦袋,結(jié)結(jié)實實地轉(zhuǎn)了一圈! “元方,你……你看到了嗎?” 我問。 元方嚇得瑟瑟發(fā)抖,不過只能硬著頭皮地嗯了一聲,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看到了?!?/br> 所以…… 所以那還等什么,跑! 我干脆轉(zhuǎn)身,也顧不上和元方解釋,干脆在撤退的同時把他提了起來,帶著他一起逃命! 落在地上的畫卷,卻在這時候伸出一雙扭曲的手,把原本打開的門關(guān)上,順帶著還把鎖扣扣上,加了一把鎖。 它一氣呵成地完成以上動作,干脆明白地告訴我們。 他把我們困死在這里,就算插上翅膀也逃不掉! “它也忒聰明了吧?!痹綇奈业氖掷飹昝撀涞降厣?,一邊瞪著那雙手一邊低聲抱怨。那雙手暫時停在半空中,雖然沉寂著,但很快又會展開新一輪的攻勢。 我更不安。 “小憂,它來了!”幾乎就在說話的同時,那家伙竟然陡然來到我的身邊,用那雙崎嶇怪異的手將我環(huán)抱住,緊緊桎梏在懷里! 我沒有料到會有這么一出,竟然把裝著符咒的書包落在地上。 我胳膊短夠不到,元方又太弱,里面的符咒都夠他喝一壺,更不敢伸手遞給我。 只能暫時舍棄了借助道具這么個念頭,我在它的懷里費勁地掙扎著,只它竟把我抱得更緊。我腦海里閃過一個奇怪的念想,干脆念動法華經(jīng)的經(jīng)文,順帶著回頭看了眼那玩意。 在經(jīng)文的作用下,它那張臉變得更扭曲更難看了! 我心悸地吐了口濁氣,加快了口中念動經(jīng)文的語速。他竟然把我松開,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我趁機,趕忙奔到書包旁邊,一股腦地把符咒全部扔到了它的身上,還有念珠之類的,也統(tǒng)統(tǒng)朝它砸去。我知道這些東西質(zhì)量非常一般,有且只能從數(shù)量上占得先機。 小鬼被這么多的符咒直接砸得蒙圈,我趁機拿起一只蘸著朱砂的毛筆,沿著小鬼的四周花了個圈,以結(jié)界的方式將它困在原地,小鬼被屏障困住出不來,卻在里面各種叫囂。 他被我制服,我稍微吐了口濁氣。 再回頭看了眼油畫,那剩下的向日葵竟然也蠢蠢欲動。無數(shù)的向日葵從里面噴射而出,沖著我一擁而上。 它們和我剛才一樣,準(zhǔn)備采用簡單粗暴的人海戰(zhàn)術(shù)! 元方想要幫忙,不過被我呵斥住。 我先一步地,以毛筆蘸著朱砂,朝著那群向日葵扔了過去!朱砂落在向日葵的身上,立刻如點了火一般,把它們燒灼殆盡。剛才還是來勢洶洶的向日葵,經(jīng)過這樣一番燒灼之后,竟然只剩了幾只零星殘存的獨苗。 只它們停在原地,被我剛才的陣勢驚住,不敢貿(mào)然發(fā)起進(jìn)攻。 元方雖然不中用,幫不上忙,但是他趁著我在和畫卷上的怪物斗爭時,干脆給奶奶撥通了電話,說了一下這邊的情況。村子不大,奶奶很快就趕了過來。 只她舉著桃木劍過來,眼前所看到的場景竟然是我占優(yōu)勢,而且已經(jīng)把大局穩(wěn)定下來時,她是意外的。 奶奶來了,自然不用我繼續(xù)善后。我收起桃木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我竟然把畫卷里的厲鬼,都……都給收拾了? 現(xiàn)場除掉膽小鬼之外沒別人,所以有且只能是我收拾了厲鬼。我心悸地吐了口濁氣,猶豫地看了眼奶奶,“這,都是我干的?” 奶奶也不確定,她皺眉看我,不知應(yīng)該點頭還是應(yīng)該搖頭。 她幫我把剩下的殘局收拾了。 將那禁錮在結(jié)界里的小鬼封印回了畫里,也包括僅剩下的幾朵向日葵,整個畫卷一下子空了很多,看著更詭異了。奶奶一邊收起畫卷,一邊和我解釋,“之前有人拜托我,說是從拍賣會場買回一副非常邪門的油畫,想讓我看看里面有沒有臟東西。我答應(yīng)后就留了這邊的地址,沒想陰差陽錯被你簽收了,而且……” 奶奶頓了頓,言語遺憾地說,“這東西還真鬧鬼。” 我也感覺尷尬,雖然我那時是為自保,不過把人家的畫弄成這樣,我怕奶奶到時不好交代。我雖然不懂油畫,不過瞧著那風(fēng)格,揣摩那意境,一看就價值不菲。 奶奶合上畫卷,見我還愣在原地,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剩下的事,我會處理。你就別擔(dān)心了?!?/br> 我猶豫著點頭,感覺非常微妙。 送走奶奶后,我茫然地往回走,走到元方的跟前,用腳輕輕踢了元方一下,“你,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