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了,對吧?
我之前見過鬼嬰,只這一只身上的怨氣,遠(yuǎn)比之前見過的更為凝重。它坐在唐樂的肩上,用嘴咬著她的腦袋,唐樂感覺頭疼地揉了揉腦袋,鬼嬰連忙松口,稍微收斂了些。 我也有些頭疼,不過是替唐樂頭疼,很想知道她怎么了,竟然招惹了這么個玩意回來。 但更重要的是,我得裝作自己看不到鬼嬰,不能讓它把主要矛盾轉(zhuǎn)移到我這。 鬼嬰是積攢了眾多怨氣而生的產(chǎn)物,除掉危害性極大之外,最主要的一點(diǎn)就是它不講道理。一旦被纏上,就得你死我活。我心虛地嘆了口氣,哀嘆自己倒霉。 鬼嬰沒有注意到我,唐樂倒表示了不滿。“夏憂,你不用一直盯著我看。如果你也想做指甲,那你就下來,我給你做?!?/br> 我沒想要做指甲,更不想近距離地和鬼嬰接觸。 連忙沖唐樂擺了擺手,“我就不做指甲了。明天我們還有一堂cao作課,要修復(fù)一個陶土瓶,不適合涂指甲?!?/br> 我尋了個借口,把事情推脫過去。 唐樂聽出了我的不愿意,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不做就不做,不用特別尋這種拙劣的原因。我還不想為了你浪費(fèi)這好幾百一瓶的指甲油呢!”她一邊說,一邊舉起手看了看。 鬼嬰也看了眼唐樂纖細(xì)的手指,伸出舌頭舔了舔,仿佛在吃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一般。 它的舌頭落在唐樂手上,唐樂的手如觸電一般縮了回來。 鬼嬰見此,稍微收斂了些。 唐樂扁了扁嘴,沒有特別放在心上,繼續(xù)弄著她的指甲。我注意到唐樂的臉色似乎不大好,臉上蒙著一層死灰,明明天氣涼快,額頭上卻有一層淡淡的細(xì)汗。 她突然咳嗽起來,小鬼見狀連忙掐住她的脖子,迫得唐樂一張臉憋得通紅通紅,好像一口氣提不上去! 我顧不上其他,連忙下床拍了拍唐樂的后背,小鬼受到驚擾,只能重新安分下來。 我目不斜視,一張臉緊緊繃住,沒讓鬼嬰看出我能看到它。 過了一會兒,唐樂總算緩過來了。 “謝謝?!彼懿磺樵傅爻彝鲁鰞蓚€字。我抽了根凳子,在她面前坐下,“我覺得你氣色不是很好,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yī)務(wù)室?” “不用了。”唐樂趕忙拒絕,我卻聽出了她對醫(yī)務(wù)室的排斥。見我窮追不舍,一定要問出原因,唐樂極其不情愿地補(bǔ)充說,“我今天去醫(yī)院打了個孩子,流產(chǎn)后身子虛正常,沒有什么大不了的?!?/br> 她說得隨便極了,好像在說今天吃了一碗面一樣隨意。 “啊?”我錯愕地瞪大眼睛,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你……你今天去醫(yī)院流產(chǎn)了?” 唐樂點(diǎn)頭,玩弄著自己剛做好的指甲,“行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別這么大驚小怪,再說這又不是第一次,它不該來,我只是把它送回去。” 我和唐樂的世界觀出現(xiàn)了嚴(yán)重分歧,甚至和她住在一個寢室,我從來沒聽說她有交男朋友,身邊追求她的異性朋友倒是不少,只唐樂一個都看不上,總是言語諷刺地把他們打發(fā)了。 我抽了抽嘴角,用余光瞥了鬼嬰一眼,她這么把生命當(dāng)成兒戲,被鬼嬰纏上,實(shí)在正常! 我沒有同情唐樂,甚至覺得她就該嘗到這么個教訓(xùn),以后才能吃一塹長一智。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唐樂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把我神游在外的魂給喚了回來。她板著一張臉兇我,“夏憂,我怎么覺得你很沒有禮貌呢,我在和你說話你怎么可以走神?還有,你為什么不看我?” 我倒是想看著唐樂,但是一看到那只騎在她頭上的鬼嬰我就頭皮發(fā)麻,只能認(rèn)慫地道歉,讓她把這頁翻了過去。 鬼胎壓根不care我和唐樂的說話,它專注于啃食唐樂的頭皮,張開血盆大口吞掉唐樂的半個腦袋,然后嘴巴一張一合細(xì)細(xì)咀嚼。 我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唐樂一點(diǎn)沒有察覺,只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醫(yī)生沒說流產(chǎn)會頭疼,可我為什么腦袋感覺被電鋸鉆了一樣呢?”她自言自語,小聲嘀咕了句。 我聽了尷尬地笑了笑。 特想告訴唐樂,有鬼在啃食她的腦袋,能不疼嗎? 我怕再待下去讓鬼嬰起疑,艱澀地扯了扯嘴角,指了指自己的上鋪,“那個明天上課會有choucha,我還得上去看書。你頭疼就休息會,我讓陳諾給你帶吃得回來?!?/br> 唐樂點(diǎn)頭,絲毫不覺得這里面有什么不妥,他心安理得地躺下,翻身閉上眼睛。 鬼嬰有用余光看了我眼,不過大概感覺我沒什么威脅,它收回眼神,繼續(xù)啃食唐樂的頭皮…… 我心虛地轉(zhuǎn)過身子,不想聽到動靜,元方干脆穿門而入,它隱去身形進(jìn)來。我這寢室它之前也來過,就沒把自己當(dāng)成外人,想進(jìn)來就進(jìn)來,想出去就出去。 反正,除掉我之外,也沒有人看得到它。 元方進(jìn)來,就扯著嗓子地吼,“小憂,你別縮在床上看書了,陪我出去走走唄。我聽說你們學(xué)校有很多可愛的小jiejie,我想見見……” 它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元方是隱去了身形,這意味著普通的rou眼凡胎瞧不見他,但是正在啃食唐樂頭皮的鬼嬰看到了。它戒備森嚴(yán)地看著元方,眼里透露出兇光!大有隨時撲上去和元方干一架的打算! “鬼??!”元方嚇得直接跳上了我的床,顫顫巍巍地抱住我的小腿,聲淚俱下地哭著,“小憂,你宿舍鬧鬼,它老可怕老可怕了!” 元方是膽小鬼,活著的時候就是被活活嚇?biāo)赖?,死后更是窩囊得連著自己的同類都怕。 我之前就一直詫異為什么英明神武的衛(wèi)飏身邊得帶著這么一只慫到不行的膽小鬼,幫忙指望不上還會壞事。然后我現(xiàn)在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我……我被元方坑死了! 鬼嬰也意識到了什么,它把目光從元方的身上收了回來,虎視眈眈地看著我。 它甚至自己扔下唐樂,干脆一下躍到我的床上! 聲音喑啞,開門見山地問?!澳憧吹玫轿?,對不對?” 元方嚇得腿肚子一個勁地哆嗦,竟然還要在這時放狠話,也知道從什么地方來的勇氣,指著鬼嬰的鼻子罵道,“對,我家夏憂不但看得到你,而且還能把你收了。我告訴你,她……她厲害著呢!” 我本來就頭疼,聽完元方的話,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我請他顧好自己,別動不動就特別提到我。再說厲害的是衛(wèi)飏,我就菜逼一個…… “你,要收了我?”鬼嬰眼睛猩紅地反問,身上帶著濃郁的危險。 鬼嬰論本事不如我,但是身上戾氣極重,就算能收拾,也須得耗費(fèi)盡他所有的精魄才行。我是吃力不討好,還得惹出一身腥。 “你的身上,什么味兒?’鬼嬰嗅了嗅鼻子,大抵在我身上聞到了衛(wèi)飏殘留的鬼氣。厲鬼從來嗅覺靈敏,靠此區(qū)別敵我,知曉強(qiáng)弱。鬼嬰既然聞到了衛(wèi)飏的味,便知道他一根小指頭都能將它捏成齏粉。 它比之前,稍微安分了些。 我松了口氣,擔(dān)心元方壞事,先用符咒堵住了某只的嘴巴。再巴巴地沖鬼嬰笑了笑,擺出一副要和他談條件的架勢,撩起自己頭上的劉海,指著那處冥婚的印記說。 “我和厲鬼約為冥婚,故而身上殘留了他的氣息。你既然也覺察得到,方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鬼嬰收斂了剛才耀武揚(yáng)威的氣焰,目光猶豫地看了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