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出好熱鬧的大戲?！卑滋K嘖嘖搖頭，輕輕感慨說。她騎著鹿蜀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剛才混亂的時候，也沒有要出手的打算。

    梁姣在心里嘀咕了句，她感覺白蘇挺麻煩的，又擔(dān)心她會壞事。白蘇雖然沒有見過奶奶，但她和梁姣素來交情不錯，難保不會看出意外，感覺出其中的蹊蹺……

    之后我們沿著村子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確定每個犄角旮旯里都沒了疫鬼，這才放心地往塔樓的方向走。太陽已經(jīng)緩緩地朝著西邊落下，梁姣抬頭看了看紅日，輕嘲著說，“如果我是你，就該心懷珍惜地好好看看，畢竟這是你最后一次看到落日了。晚些時候，你就要完完全全地從世上消失。”

    她遺憾地說，單方面地宣告了我即將迎來的下場。

    奶奶借口天色已晚，枯葉鎮(zhèn)周圍都是水路，趁著夜色不方便回去，提議在塔樓休息一天，等明天天亮了再走。

    考慮到枯葉鎮(zhèn)的實際情況，加上奶奶的提議合情合理，眾人都欣然同意。只是我心里清楚著，奶奶有另外打算，只有把眾人都留在枯葉鎮(zhèn)，才能方便她之后的計劃，趁亂偷出老冥主的金身。

    我，越發(fā)不認(rèn)識奶奶了。

    她以前對我所有的好，都只為了讓我可以安然無恙地飼養(yǎng)老冥主，以自己的身子給他提供營養(yǎng)？她小心翼翼地供養(yǎng)我，就好像在供養(yǎng)一只花瓶？

    一只花瓶，是不值得傾入感情的……

    “那行?！毙l(wèi)飏點頭，懶懶地將手背在身后，“我記得小憂出來，給學(xué)校只請了兩周的假，我尋思著時候差不多，我們明天啟程回去吧。”

    “?。俊绷烘粫r沒有反應(yīng)過來，竟然錯愕地看著衛(wèi)飏。

    衛(wèi)飏湊了過來，用手輕輕在她腦門上點了下，“啊什么啊，你該不會忘記自己還沒畢業(yè)了吧？還是說，你不打算要畢業(yè)證了？”

    “我……我記得，只是舍不得奶奶?！绷烘磻?yīng)過來，趕忙搪塞了句，言語清淺地把事情對付過去。奶奶也趕忙過來打圓場，催促我快些回去。衛(wèi)飏這才稍微收斂，沒再繼續(xù)說什么了。

    白蘇在一旁候著，等我們不再說話后，她打了個哈氣?！澳銈儛墼谶@里睡，就在這里睡，我是無所謂。不過，我得回地府了，那里還有一攤子的事情亟待我解決?！?/br>
    她一邊說，一邊懶散地打了個哈氣，“我回去了，以后山高水遠(yuǎn)，我們不見不散?！?/br>
    她有特別地，將一抹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奶奶的身上。

    不過并未再說什么。

    …………

    我想叫住白蘇，畢竟還盼望著她能看出梁姣露出的馬腳，可惜……

    只能悻悻地回到塔樓的二層，梁姣尋了處角落坐下，開始清點我?guī)н^來的行李。衛(wèi)飏和奶奶說了一會兒話后，踱步走到我的身邊坐下，“怎么，舍不得你奶奶，不想回學(xué)校？”

    “我沒有?！绷烘瘻\淺地回了句，頭也不抬地收拾東西。衛(wèi)飏皺眉，雖然感覺奇怪，但到底沒有多說什么，只安靜地在她身邊坐下。

    “你該不會為了梁姣在和我置氣吧？”沉默了一會兒，衛(wèi)飏兀自開口，竟然主動說到了梁姣。聽到自己的名字從衛(wèi)飏的口中說出，她身子輕微顫了顫。衛(wèi)飏瞧見，只清淺悠悠地嘆了口氣。“我果然沒猜錯，你在因為這事煩憂?！?/br>
    “我和梁姣的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和你說明清楚。”衛(wèi)飏輕輕嘆了口氣，語氣溫柔得仿佛可以滴出水來?！翱墒悄氵@兩天還是奇奇怪怪，所以，你心里有坎過不去？”

    梁姣深呼吸了口，依著奶奶的叮囑，她現(xiàn)在是要安分乖巧地扮演好我的角色，不讓衛(wèi)飏察覺出意外。可又想知道衛(wèi)飏的態(tài)度，想要從他那里，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她把身子直了直，眼眸認(rèn)真地盯著衛(wèi)飏?！拔倚睦锸怯锌策^不去，你待梁姣如何我不關(guān)心，但是她心里一直念著你，一心一意地喜歡你。你知道還是不知道？”

    梁姣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對衛(wèi)飏的喜歡，放眼偌大的地府，上到高高在上的冥主，下到一般的魑魅魍魎，它們都知道她的心有所屬。

    所以衛(wèi)飏只要不瞎，就能感覺出她濃烈的喜歡。

    “我知道?！毙l(wèi)飏沉默了會，如實相告。“說來都怪你這小妖精，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尚且可以和她將就將就過了，但是……誰讓我偏偏，就栽到了你的手里？”

    他嘆了口氣，避重就輕地說。

    梁姣的眼眸，徹底黯淡了下去。微微往上扯了扯嘴角，過了半晌才清淺地回了句，“是……是嗎？”

    衛(wèi)飏雖然感覺奇怪，不過干脆點頭，言語認(rèn)真地回。

    “是的。”

    我聽到了，梁姣心碎的聲音……

    “小憂，你怎么了？”衛(wèi)飏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他只顧著向我證明自己的心意，全然沒有想過在我這具身體下，其實是梁姣的靈魂。我感動衛(wèi)飏的告白，恨不得給他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擁抱，再狠狠地往他臉上親一口，感慨某只總算開竅了，那是不容易。

    可惜這對梁姣而言，是往她的心里捅了一刀。

    “我沒事?！彼曇衾涞瓨O了，輕輕挪了挪身子，看到奶奶走了過來，欠起身子過去。衛(wèi)飏想要追上去，但又有些忌憚奶奶，只能坐了回去，不過一雙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落在我身上……

    他，擔(dān)心我。

    梁姣走出一段距離后，聲音壓得低低的，“就你這樣的，真不知道衛(wèi)飏喜歡你什么？我……我又有哪一點比不上你？”

    她咬牙切齒地問，我得了便宜，也不賣乖了，只暫且忍了，沒有跟她斤斤計較。

    “你，也別太得意。不過將死之人?！蔽易屃艘徊剑涣烘恢朗諗?，又埋汰了我一句。我的暴脾氣，一下不能再收斂，干脆懟了回去?！拔沂腔畈涣硕嗑昧?，但在死前還能聽到衛(wèi)飏的表白我高興，于愿足矣。你能一直存在于這世上，只是永遠(yuǎn)都聽不到?！?/br>
    梁姣的臉，瞬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