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云定定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鳳祁道：“我出去等你吧。”

    “別?！奔境谱プ∷氖?，哀求道，“不會太久，別走。”

    自那夜過后，季朝云對鳳祁的依賴變本加厲，幾乎到了片刻也離不開他的地步。鳳祁摸了摸季朝云的頭發(fā)，應道：“好，我陪你。”

    二人走到龍王面前，龍王無法起身，只能抬眼溫和地注視著他：“還疼么？”

    季朝云偏過視線，聲音低啞：“不疼了?！?/br>
    “那就好，這樣我便能放心。”龍王道，“靈淵海的長鴻長老是我心腹，他性子急躁了些，可一直很喜歡你。他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還記得么？”

    季朝云沒有回答。

    龍王自顧自道：“離開前，我將所有事情告訴了他。在你回去之前，他會照看好龍族?！?/br>
    “我來這里，不是想說這些。”季朝云輕聲打斷他。他蹲下身，與這位闊別已久的父親對視，“你那天說，你生平有一憾事，我來替你了此心愿?！?/br>
    “我來見你，是想告訴你，我接受你的道歉?！?/br>
    “但我不會回靈淵海?！?/br>
    “我不再是君晏，也不想再做君晏，更不會去繼承你的龍王之位?！?/br>
    他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聲音氣息不足，尾音輕微地發(fā)顫。

    “你這性子，還是一點也沒變?！饼埻踺p輕笑了下，道，“不想回去，便不回去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會逼你?！?/br>
    “……至于靈淵海，你大可不必擔心。記得我告訴過你，靈淵海龍族存在于千萬年，它或許會因為某個人的存在而壯大，卻永遠不會因為某個人的離開而覆滅，我也一樣?！?/br>
    片刻后，鳳祁扶著季朝云站起身，朝門外走。

    “鳳族的小子?！饼埻鹾鋈桓呗晢镜溃罢疹櫤盟?，你若敢欺負他，當心我從從極之淵爬出來找你算賬?！?/br>
    鳳祁腳步微頓，笑道：“放心，不會給您這個機會?！?/br>
    龍王暫時關(guān)押在戒律殿的暗牢中，二人離開暗牢，出了戒律殿，卻見君如琢正等在門外。

    君如琢神情比先前更加憔悴，鳳祁一見他臉色便沉了下來，摟著季朝云繞過他朝旁邊走去。

    “兄、兄長……”君如琢疾走兩步，在身后叫住他們。

    鳳祁停下腳步，沒好氣道：“君公子，別跟這兒亂認親，誰是你兄長？”

    “我……”君如琢低下頭，鳳祁摟著季朝云抬步欲走，他連忙道，“我是來道歉的！”

    “是我不對，我不該輕信于人，不該引兄長入圈套，我……”君如琢快速道，“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可我……是我對不起兄長?！?/br>
    季朝云垂眸不語，鳳祁冷冷道：“說完了？說完可以讓我們走了吧？”

    “我已經(jīng)自請回靈淵海，閉門思過百年?！本缱恋?，“那日的話我都聽見了。我會回到靈淵海，協(xié)助長老清掃族中被魔族滲透的族人。我會替叔父，替兄長守著靈淵海?！?/br>
    “希望你說到做到?！奔境祁^也不回，扯了扯鳳祁的衣袖，“我們走吧?！?/br>
    兩個時辰后，羈押龍王的仙輦離開鴻蒙書院，朝極北飛去。

    天色漸漸暗下來，季朝云斜靠在庭院的竹椅上，遙望著漫天星辰，不知在想什么。今日外出一趟，讓他更是精神不濟，眼底滿是疲憊。

    鳳祁推開庭院大門，雙手背在身后，悄無聲息走過來：“猜猜我給小龍買什么啦？”

    季朝云收回目光，疑惑問：“買？山下的集鎮(zhèn)尚未重建完成，你能買到什么？”

    鴻蒙山腳的集鎮(zhèn)并未全數(shù)滅門，書院弟子在搜尋季朝云被綁架的荒山后，很快在山中尋到了不少被迷暈的散仙。

    但雖說如此，集鎮(zhèn)仍需時間重建，所有商鋪尚未重新開張。

    “沒了長鳶榭，難道還沒有別處么？你也太小看我了?！兵P祁神秘一笑，從身后拿出兩串糖葫蘆，遞給季朝云一串，“喏，我去人間買的?！?/br>
    季朝云睫羽微動：“人間？”

    “是啊，把小花累壞了?！兵P祁在他身邊坐下，咬了粒糖葫蘆下來，“不過神獸就是不一樣，比我自己下趟凡間快多了?！?/br>
    季朝云看著手中的糖葫蘆，輕聲道：“……謝謝?！?/br>
    “謝什么，作為你夫君，不該給你買好吃的嗎？”

    季朝云輕輕應了一聲，咬了一小口。

    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唇齒間蔓延開，季朝云笑了笑：“很甜?！?/br>
    鳳祁若有所思地看他，忽然湊上來吻住他的唇。

    季朝云猝不及防被人襲擊，竟也忘了反抗，呆呆地張著口任由對方占便宜。

    片刻后，鳳祁直起身，認真道：“你這串的確比我的甜，明明都是同一家買的，這是什么道理？”

    季朝云眨眨眼，下意識道：“那我與你換？”

    “不用。”鳳祁一只手撐在他身側(cè)，眼底含笑，“我覺得與糖葫蘆無關(guān)，是你比較甜?！?/br>
    季朝云一怔，偏過頭：“你又逗我?！?/br>
    鳳祁含笑不語，二人很快吃完了糖葫蘆，鳳祁取過絲帕給季朝云凈手。做完這些，季朝云往里讓了讓，讓鳳祁在他身邊躺下。

    鳳祁把他摟進懷里，用嘴唇試了試他額前的溫度：“怎么又有些燙，不舒服嗎？”

    “沒有，可能是有點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