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鳳祁道，“但我能感覺，它沒有敵意?！?/br>
    他率先翻身上了白虎，朝季朝云伸出手：“信我，不會有事。”

    季朝云沉默地看著面前那只手，半晌，點點頭：“好?！?/br>
    二人騎上白虎，白虎仰頭高呼一聲，朝來時的方向奔去。

    荒涼的山路飛快后移，季朝云怔怔地看著身下的白虎，隱約想到了什么。

    奔跑間，白虎后背生出雪白雙翼，竟騰空而起，躍向蒼穹。

    白虎盤旋在荒山上空，耳畔風(fēng)聲呼嘯。季朝云后背抵著鳳祁的胸膛，后者雙臂緊緊摟著他，將他圈在懷里。

    “你見過生了翅膀的老虎么？我有一只，可惜丟在了仙域。”

    曾幾何時，鳳霄也是這么抱著他，在他耳畔輕輕道：“等戰(zhàn)事結(jié)束，我將它招回來，帶你去兜風(fēng)，好不好？”

    這是……這是鳳霄的靈虎？

    季朝云思緒一時紛亂，鳳祁忽然在他耳旁道：“朝云，你看下面。”

    二人腳下的景象飛快變了。干涸的河道重新生出水流，草木破土而出，很快長得郁郁蔥蔥。

    仍是那座荒山，但破開了外部的幻象后，幾乎在那一瞬間，季朝云便感覺到了似曾相識的靈力。

    這里，留有鳳霄的神力。

    這里是……須彌山？

    白虎帶著二人回到原處，二人躍下白虎，周遭的景象已經(jīng)全然不同。

    濃密的樹木隱天蔽日，枝頭翠鳥鳴叫，腳下草叢間偶有綿軟的白兔飛快竄過，耳畔蟲鳴鳥叫不絕如縷，處處煥發(fā)著勃勃生機。

    白虎繞著鳳祁轉(zhuǎn)了兩圈，似乎格外興奮，把腦袋一個勁往他懷里蹭。鳳祁被它鬧得沒辦法，認(rèn)命地揉著它的腦袋：“好了，好了……”

    季朝云怔怔地看著這一切，一個他從未有過，也不敢去想的念頭，在心里破土而出。

    第47章

    幾乎一模一樣的長相, 鳳族出身，修為天賦超絕……生于三百年前，神魔大戰(zhàn)之中……能夠打開鳳凰金翎上的神契……

    季朝云怔怔地看著遠(yuǎn)處那一人一虎, 眼前忽然有些模糊。

    是你么？

    你真的回來了么？

    可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不、不許再鬧了！坐下, 坐下！”鳳祁被白虎纏得沒辦法，高聲吩咐。

    足有一人高的大貓委委屈屈地嗚咽一聲，腦袋瑟縮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在草地上坐下。

    鳳祁逃脫虎口, 朝季朝云走來：“這老虎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這么黏人，朝云, 你……你怎么了？”

    他一看見季朝云神情不對, 心里頓時如臨大敵，聲音也放緩下來：“剛剛還好好的, 這是怎么了？”

    季朝云偏頭揉了揉眼睛：“沒事，剛在天上被、被風(fēng)吹的?！?/br>
    鳳祁大致明白過來：“這里……就是須彌山吧?！?/br>
    “嗯?！?/br>
    “從方才此地顯形后，我便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 若我沒猜錯, 應(yīng)當(dāng)是那位殘存的神力?！兵P祁舔了舔唇，低聲問，“想他了？”

    季朝云一怔, 搖搖頭：“沒有, 不是因為這個。”

    “沒關(guān)系，我明白?！兵P祁幾乎抑制不住話中的酸意，酸溜溜道, “觸景生情嘛，人之常情?！?/br>
    “……”季朝云抬眼看著鳳祁, 默然片刻。

    許是他這幾日心緒不定，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就算長相相似，可這性子也差得太遠(yuǎn)了，這……這會是同一個人么？

    “不說這些?！奔境瓢戳税疵夹?，強迫自己收斂思緒，“現(xiàn)在看來，這荒山便因為是鳳霄留下的神力掩蓋，才會呈現(xiàn)出先前的模樣。我們現(xiàn)在陰差陽錯打開了須彌山的封印，這才看見此間真貌?！?/br>
    鳳祁點點頭，又道：“可是你想沒想過……那濃霧為何消散，荒山外部又為何有魔物存在？”

    季朝云抬起頭，在鳳祁眼中看見了與自己同樣的擔(dān)憂。

    濃霧消散，是因為鳳霄留下的神力開始衰竭。

    而外部出現(xiàn)魔物，是不是說明魔已經(jīng)盯上了這里？

    半晌，鳳祁輕聲道：“你還記得我們在誘捕附身于搖光仙尊體內(nèi)的那魔頭時，他說的話嗎？”

    無論是先前的鴻蒙書院誘捕，還是在幻境中時，他們將那魔人逼至死路，那人都說過同樣的話。

    “……眾神式微，魔族當(dāng)?shù)?。”季朝云?fù)述道。

    鳳祁斂下眼，眉宇微微蹙起。

    旁人或許尚不知曉，可鳳霄神上三百年前便已隕落。如今神域封閉，而鳳霄留下的封印又在漸漸衰退，可不就是眾神式微么。

    難道，仙域當(dāng)真已走到窮途末路？

    二人一時無言，季朝云抬眼望向遠(yuǎn)處。山林間不知何時起了山嵐，薄霧籠罩著遠(yuǎn)山，一派寧靜祥和。

    季朝云收回目光，道：“我們走吧?！?/br>
    “去哪里？”

    季朝云道：“若魔族已經(jīng)盯上此處，鳳霄在須彌山留下的神器就不安全了，我要去找到它?！?/br>
    他說完這話，對上鳳祁的目光，才覺得有些不妥：“我、我沒有想逼你卷進來的意思，我就是……”

    “我懂。”鳳祁輕聲打斷，含笑道，“但你想讓我陪你去，對不對？”

    “……”

    鳳祁有意逗他，瞧著季朝云的神情并未排斥，變本加厲道：“這可不是求人的態(tài)度啊小龍，想讓我?guī)湍?，你不該說兩句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