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就看見唄，又沒做什么虧心事?！?/br>
    “我說不行就不行！”

    “……真不行？”

    “不行！”

    “那好吧?！兵P祁的模樣看上去頗為遺憾。他繞到季朝云前方，略微俯身彎膝，道，“背你總行了吧，上來?！?/br>
    “你……”

    季朝云默然無語，沒覺得背比抱好看到哪里去。

    鳳祁低聲催促：“快點，別磨蹭。一會兒到了亥時晚課一下，全書院可就都看見本殿下背著你這小妖龍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

    季朝云沉默地看著鳳祁，鳳祁維持著原本的姿勢不動，二人就這么僵持了好一會兒，季朝云默默爬了上去。

    鳳祁背著季朝云下山。

    他口中說著要趁書院弟子放課前趕回文曲峰，可步子依舊走得很穩(wěn)很慢，短短一段路，像是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季朝云趴在鳳祁背上，身體有些緊繃。

    注意到他這模樣，鳳祁笑道：“干嘛這么緊張，我又不會對你做什么。”

    “……”

    “是你自己說的，先前那是個意外?！兵P祁語調(diào)不以為意，玩笑道，“你我同為獸類，遇上個熱潮期有什么。不過你反應這么激烈……你不會能懷孕吧？”

    “……怎、怎么可能，我是男子！”

    鳳祁笑著說：“男子怎么了，仙域內(nèi)本就有些男兒身的仙家能夠生育，不過我看你也不像?！?/br>
    這世間，能夠生育的男子被稱作雙兒，十分罕見，卻并非沒有。

    不過雙兒體質(zhì)較弱，幾乎無法習武修行。季朝云雖然體弱，但那是因為他失去龍珠，根骨盡毀的緣故。在那之前，他乃龍王太子，修為造詣不容小覷，絕不可能是這種體質(zhì)。

    鳳祁心頭隱約有些失落，但沒表現(xiàn)出來：“方才是與你說笑的，總之，你不用把這事放在心上。我從小到大還沒與任何人這般親近過，連我都沒怪你，你自己難過個什么勁？”

    “……嗯?！?/br>
    季朝云輕輕應了一聲，不過身體已經(jīng)沒有先前那么緊繃。

    又過了片刻，鳳祁道：“對了，你沒發(fā)現(xiàn)自己今日靈力漲了不少么，要是擱往常，你肯定撐不到現(xiàn)在。你就不好奇是為什么？”

    “……”

    “季朝云？”

    季朝云沒有回答，鳳祁扭頭看去，后者已經(jīng)趴在他肩上睡著了。

    他半張臉都埋進鳳祁的肩頭，臉上難掩倦色，可依舊睡得很安靜。月華銀輝灑在他身上，纖長的睫羽在臉上映出小片陰影，額前幾縷碎發(fā)軟軟地垂下來，顯得柔軟而無害。

    漫天星空下，鳳祁唇角輕輕勾起，腳步卻不自覺放得更慢。

    好像只要這樣，就能將這段路無止境拉長。

    季朝云翌日再醒來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

    在下界時沉心修煉，來到書院后又忙于功課，季朝云已經(jīng)很久沒睡過這么久。他茫然地盯著頭頂上方的紗帳，意識許久都未曾清醒。

    不過雖然意識還有些混沌，可他身體卻并無不適，反倒感覺靈力充盈，疲勞一掃而空。

    季朝云翻了個身，把頭埋進柔軟的枕頭里，難得賴了會兒床，才慢吞吞爬起來。

    他穿戴整齊推開房門，卻意外看見鳳祁正蹲在水池邊逗魚。

    見他出來，鳳祁笑著回頭：“終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去凝丹閣請醫(yī)仙來給你診脈了。”

    季朝云沒接這茬，問：“現(xiàn)在不是午課時間么，你怎么不去上課？”

    這幾日季朝云身上的嫌疑未消，書院停了他的課。而鳳祁陪他調(diào)查，自然也可請假。可如今人已經(jīng)抓到，這人怎么還是一副優(yōu)哉游哉的模樣？

    鳳祁把餌料往水里一拋，拍了拍手站起來：“修行課有什么可上的，我十年前就打敗教天字級修行課的玉衡君了，我就是去了，他敢教我么？”

    “……”季朝云果斷不與他討論此事，又問，“督察殿那邊有結(jié)果了么？”

    “沒有?！兵P祁道，“江城派人來告訴我了，說他們徹夜審問，可那小子咬死是自己要下毒害你，而毒的來源就是那位半魔，其他的什么也問不出來。他們還在嘗試，不過三日時限將至，若到時還查不到真兇，就只有……”

    到那時，只能將溫易交出去處置，此事也就只能就此揭過。

    季朝云點點頭，對此倒并不驚訝。

    鳳祁在竹椅上坐下，手臂支在雙膝上，徐徐道：“問題還不止這些。今日我一直在想，海市我們遇到的那個黑衣人，究竟是誰？”

    “你有猜測？”

    鳳祁搖搖頭：“那日太倉促，我其實沒怎么看清，可我總覺得他的身形我似乎在哪里見過。還有他的配劍……”

    “配劍？”

    “他在配劍上施了法，讓我們看不清那把劍真貌，什么人會這么做？”

    “……熟人。”

    “不錯。”鳳祁道，“還有，我們前腳剛進海市，后腳便遇到有人偷襲，唯一可能的突破口還被人滅了口。這個人對我們的動向十分了解，或許……”

    季朝云：“這個黑衣人很可能是書院的人，又或者，在書院有內(nèi)應?！?/br>
    鳳祁沒有回答，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季朝云沉默片刻，道：“我可能見過那把劍?！?/br>
    “什么？”

    “我先前說過，我曾在凡間遭遇過他們的截殺?！彼矍昂鋈挥珠W過那個雨夜，嘈雜的腳步聲，以及穿透他胸膛的那柄利劍。季朝云定了定心神，啞聲道，“我見過那個黑衣人的劍，他當時并沒有施法隱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