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蹌著想朝前走，忽然被人扯入一個(gè)懷抱。

    季朝云抬起頭，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輕輕道：“我成功了?！?/br>
    “是啊，成功了。”鳳祁把少年消瘦的身體緊緊抱在懷里，周遭氣氛熱烈，所有人都在詢問結(jié)果如何，沒人注意到人群中相擁的二人。

    季朝云意識(shí)漸漸下沉，含糊道：“好累……”

    “睡會(huì)兒吧，我?guī)慊厝??！兵P祁撫摸著季朝云的頭發(fā)，低下頭，像是在發(fā)梢輕柔的吻了一下。

    不過季朝云已無法再注意這些，他的身體徹底脫了力，任由自己倒在鳳祁懷中。

    最終計(jì)分終于在光鏡上重新亮起，季朝云的分?jǐn)?shù)瞬間增加十分，最終得分三十五，一躍成為黃字級(jí)排名第一。

    .

    季朝云再次醒來時(shí)，已是翌日的日暮時(shí)分。

    夕陽透過窗戶映入室內(nèi)，季朝云在暖黃的陽光中睜開眼，盯著頭頂上方熟悉卻帶著些許違和的紗帳，有些恍惚。

    房門被推開，一道修長(zhǎng)的身影走進(jìn)來：“你終于醒了？”

    季朝云坐起身，終于明白這違和感來自何處：“你怎么把我?guī)У侥愕呐P房來了？”

    季朝云的臥房是鳳祁親手布置，陳設(shè)家具風(fēng)格一致，但到底有些細(xì)微不同。

    鳳祁目光不自在地躲閃一下，道：“你昏睡不醒，未經(jīng)允許進(jìn)入別人的臥房多沒禮貌，我只能把你帶回來照顧了?！?/br>
    “……”季朝云張了張口，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他余光一掃，床邊的矮凳上堆著一件染血的弟子服，而他身上已經(jīng)換了一件全新的。

    把他帶回臥房，還幫他換衣清洗，讓他在自己的床上休息。鳳二殿下當(dāng)初的潔癖喜靜，大致都被他自己給吃了。

    季朝云輕聲道：“謝謝?！?/br>
    鳳祁腳步微微一頓，沒有說什么。他端著幾個(gè)藥瓶走到床邊，掀開床帳：“該換藥了?！?/br>
    “我自己——”

    季朝云剛想說自己來，卻被鳳祁抬眼一瞪，默默將話又咽了下去。

    寄人籬下，還是乖乖聽話的好。

    季朝云乖順地任由鳳祁掀起他的衣袖，褪下包扎完好的繃帶，露出那三道深可見骨的抓痕。

    他膚色白皙，襯得幾道血痕更加觸目驚心。

    鳳祁牽過他的手，取出藥粉往傷口灑去，感覺到身旁的人猛地瑟縮一下。

    “現(xiàn)在知道疼了？”鳳祁掃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要是再偏半分，它能把你這條胳膊卸下來，你當(dāng)時(shí)就沒想著疼？”

    “……”

    季朝云自知理虧，沒敢反駁。

    鳳祁冷哼一聲，動(dòng)作卻也放柔下來。

    季朝云沉默片刻，又問：“考核結(jié)果……”

    “上午就出了。”鳳祁幫他包扎好傷口，欣賞了片刻季朝云忐忑不安的神情，才終于露出點(diǎn)笑意，“恭喜啊，雙試第一，書院好多年都沒出現(xiàn)過了?！?/br>
    季朝云一怔，旋即如釋重負(fù)地嘆了口氣：“太好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問：“上一次雙試第一，不會(huì)也是你吧？”

    鳳祁神情僵了一下，躲開目光含糊道：“你問這做什么，為什么要告訴你？”

    季朝云了然：“那就不是。”

    鳳祁氣得咬牙：“那是我不樂意學(xué)道經(jīng)！我武試回回第一！”

    他低下頭，氣惱地收拾著換下來的繃帶，不怎么有底氣地說：“我、我下次也考雙試第一給你看?！?/br>
    季朝云彎了彎嘴角：“好啊，我等你好消息?！?/br>
    鳳祁抬頭時(shí)恰好看見他這笑容，心神不由一蕩。他局促地移開目光，又道：“明日一早，你要去督考殿進(jìn)行復(fù)試抽簽。復(fù)試在抽簽結(jié)束的三日后，這幾日你好生養(yǎng)傷，別到處亂跑?！?/br>
    “好?！?/br>
    “還有……”鳳祁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不自在，“你那熱潮期……還沒過去，屋后的溫泉水可平心靜氣，你這幾日記得去打坐?！?/br>
    季朝云抿了抿唇：“……我知道了，謝謝你。”

    “……”鳳祁欲言又止，最終什么也沒說，只道聲“你好好休息”，轉(zhuǎn)身離開了臥房。

    翌日，季朝云按時(shí)來到督考殿外，卻意外遇到了位許久未見的人。

    搖光仙君。

    “見過搖光仙尊?！奔境瞥硇卸Y。

    “免禮免禮?！睋u光扶起他，笑意盈盈，“我前些日有事外出，剛回來便聽說了考核成績(jī)一事，特意在此等你。祝賀你雙試第一，也祝賀你終于能留在書院?！?/br>
    季朝云：“多謝仙尊?！?/br>
    搖光左右看看，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個(gè)玲瓏酒壺，壓低聲音道：“這是我從蓬萊仙山帶回來的，我自己都沒多少，就當(dāng)是給你的賀禮了?！?/br>
    季朝云遲疑片刻：“可書院不讓飲酒……”

    “那有什么，你偷著喝不就好了？”搖光道，“這可是蓬萊佳釀，我自己都沒幾壺，舍得給你還不快拿著，別磨蹭了?！?/br>
    季朝云推脫不掉，只得收下：“那便多謝仙尊?！?/br>
    “好孩子。”搖光滿意地笑了笑，道，“進(jìn)去抽簽吧。日后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盡管開口，明白嗎？”

    “……是。”

    搖光心滿意足地走了，留下季朝云在原地一頭霧水。

    雖說從入學(xué)以來，搖光始終對(duì)他照顧有加，但也從不僭越。季朝云低頭看著手中的酒壺，心頭有些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