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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觀滄海在線閱讀 - 第202頁

第202頁

    浩瀚如江海的真氣爆發(fā)開來,方鴻禎暴喝一聲,凌厲至極的一刀揮出,落葉卷著刀光從四面八方朝楚珩破空而去。每一片落葉此刻都是刀的一部分,裹挾著十成十的殺意與刀氣天羅地網(wǎng)般席卷而來,幾十丈外的影衛(wèi)和刺客下意識地齊齊后退,周遭的林木被葉片從中貫穿而過,噼里啪啦斷裂了一地。

    葉片織成的刀網(wǎng)已經(jīng)近到眼前,楚珩不閃不避,手里的那把明寂迎著鳴泓摧枯拉朽般的刀光徑直向前,破開一切。葉片從他身側急襲擦過,遮面的布巾滑落下來,露出一張平靜無波的面容,他嘴唇緊緊抿成一線,目光透露出冰冷的殺意。

    所有人,包括方鴻禎自己,在這一刻才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漓山東君并不只是前來護送穎國公的,他是來殺方鴻禎的。

    ***

    昌州,錦都。

    時隔月余,州牧府的后花廳里再次擺了宴,江南十二城幾位世家城主同昌州州牧芮何思又一次聚首,除了他們外,幾支和這些世家出身同宗的駐軍主將,眼下也都到了。

    穎海久攻不下,姜鏑一封求援信伴著敬王殿下的手令,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昌州州牧府,駐軍的調動非同小可,幾乎算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去,幾位世家家主和帶兵主將必須得親自來商議。

    九州十二軍區(qū),軍權明面上都掌握在皇帝手里,但只天子嫡系又能出多少將領?昌州勢力盤根錯節(jié),久而久之,那些軍中將領的名字前頭,哪個沒有江南十二城的姓氏呢?昌州駐軍里,天子嫡系至多不過三成,眼下連松成已死,穎國公未到,這些人成不了什么氣候。至于余下的七成駐軍,早就不姓凌了。

    皇帝這些年借穎海蘇氏、裕春韓氏的手對昌州屢屢試探,擺明了是要開始收拾江南十二城的勢力,他們這些老家伙若是再不動一動,說不定明天自家地望都要改姓。

    皇帝不仁,那便就換個人來當。

    芮何思與幾位世家家主、帶兵武將舉杯而盟,當日便定下了支援姜鏑的決議。

    大計已定,廳內琵琶女的琴音再起,眾人正推杯換盞,喜笑顏開之際,花廳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突兀的喧鬧聲。

    芮何思皺了皺眉,身側侍立的護衛(wèi)立刻大步走了過去,然而雙手剛一推開大門,“何事喧鬧”四個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字頓時全被吞了回去——

    一把閃著寒芒的劍正抵在他喉間。

    護衛(wèi)瞳孔驟縮,下意識地噤聲,劍抵著他的喉嚨,逼得他不得不向后退去。

    坐在里面的芮何思見外面喧鬧聲仍舊不止,“來人”二字話音剛落,就見剛剛走出去的護衛(wèi)一步步踉蹌著退了回來。

    芮何思和眾家主甫一抬頭,霎時變了臉色,幾位武將沉著臉急急站起身來,正要朝持劍人出手,卻見花廳里又走進來一個人。

    所有人像是被同時被扼住了喉嚨,全都定在原地,冷汗浸濕背脊,花廳內一時間死一般靜寂,只有猛烈的心跳聲回蕩在各自耳畔。芮何思更是面色慘白,瞪大了眼睛的看向來人,驚懼涌滿心頭,他嘴唇翕動,抖動了半天才勉強吐出一個字來:“連……”

    “確定已死”的昌州總督連松成此刻完好無損地站在他們面前。

    連松成銳利的目光在花廳內的一眾世家主和帶兵武將臉上緩緩掃過,最終停留在芮何思驚懼萬分的臉上,替他將難言的三個字說出了口:“是我,連松成?!?/br>
    芮何思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幾位世家主神情變了幾變,最終是站在中間的一位聞家主上前一步,擦了擦頭上冷汗,勉強鎮(zhèn)定道:“連總督這是什么意思?”

    連松成睇了他一眼,冷冷地笑了一聲,也不與他再廢話:“拿下。”

    他話音剛落,花廳內頓時涌進來一批持劍的武者,須臾之間,劍便架在了幾位世家主和武將的脖頸上。

    “連松成,你——來人!”聞家主目眥欲裂,朝門外大聲吼去,他們這些人都是一方城池的主人,身邊自然都是重重護衛(wèi),他就不信連松成的人能同時將外面的高手悉數(shù)制住。

    回應他這聲“來人”走進來的,是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聞家主目光觸及此人的一瞬,雙瞳驟縮,頓時失了聲。

    不要說江南十二城,哪怕放眼整個大胤九州,都沒有世家城主不認得這位——宜山書院的院長,也是上一任永安侯,蕭鳴庭,與大乘境僅有一線之隔的絕代強者。

    連松成的人不能,但宜山書院能。

    “蕭老,你這是什么意思?”好半晌,聞家主仍不死心,咬著牙擠出幾個字來。

    蕭鳴庭低頭打量了他一眼,緩緩道:“為人臣子就該有為臣的樣子,老朽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明白嗎?”

    “皇帝和宜山書院談了條件?”

    蕭鳴庭淡淡收回視線,不再言語。

    跌坐在地上的昌州州牧芮何思像是才回過神來,死死盯著連松成,大聲道:“不可能,你明明已經(jīng)……”

    “已經(jīng)死了?”連松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你可能不知道,懷澤城的死牢內少了幾個人。”

    “……易容?”

    連松成聲音里帶了諷意:“易容不過是小把戲,說到底還是你沒膽子,造個反都瞻前顧后不利索。你派去的暗衛(wèi)前腳才察覺官道上有人來,后腳連個尸都沒敢細驗便撤了,唯恐留下你們芮家的痕跡,這大概是芮大人你交代的吧,能怪得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