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使他們面目扭曲。

    性情沖動的見習(xí)騎士窺見了紙頁一角，忍不住叫起來：“卡尼亞斯，卡尼亞斯，我聽說了！你傍上圣子大人的大腿，是不是因為圣騎士這個身份更方便你泡妞？！”

    霍華德蹙了一下眉頭，那年輕人察覺到氣氛變冷，立馬挺直軀干。

    霍華德將渾濁的目光重新放回書信上。他是管理騎士團事務(wù)的牧師，負責(zé)審查入職人員。

    他看完信件，鏡片后面那雙眼珠往上瞧過去：“尊敬的奧爾德先生，今天教皇陛下不在圣院，我無法立刻完成信息錄入。您若是帶好了資料，請先交給我保管。屆時圣院會托人將騎士徽章送到您的住所?！?/br>
    卡尼亞斯頷首，將牛皮制成的文件袋放在他跟前：“麻煩您了?！?/br>
    霍華德合上信紙，在抽屜里翻了翻，一條皺紋在他眉心出現(xiàn)。

    “請您稍等片刻。我的鑰匙大概落在了書房?！?/br>
    鉑金之座騎士團很少有空降的圣騎士，因此他并不習(xí)慣將打開文件箱的鑰匙帶在身邊。

    牧師收起松木手杖，手捧圣辭站起，向青年來時的路走去，黑色牧師袍帶著風(fēng)。

    陰影里的見習(xí)騎士在暗地嘲笑他啰嗦古板的口吻與孔雀式的走路姿態(tài)。待牧師的身影消失在盡頭，他們齊刷刷轉(zhuǎn)過頭來，向卡尼亞斯比了個中指。

    “只會靠裙帶關(guān)系的豬玀?！?/br>
    黑發(fā)青年仿佛未聽見。

    不過，現(xiàn)在可沒有第二個霍華德來遏制暴力行為了。

    圣院禁止暴力，可禁止的那是“在教徒眼皮底子下發(fā)生的暴力行為”。

    騎士的首領(lǐng)盧布是個體格壯碩的年輕男子。他大搖大擺地來到卡尼亞斯跟前，企圖以身材優(yōu)勢在氣勢上壓垮這條菜狗。

    但他沒比過。反倒卡尼亞斯比他高了半個腦袋。

    西原凍土給予西方人挺拔高挑的身材，傳聞西部成年男性平均身高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東方帝都人則要矮上許多。

    而卡尼亞斯在他的家鄉(xiāng)也稱得上高大。

    青年低下頭，笑著打量他：“您有事么，閣下？”

    那目光里含著年長者看待不知無畏的小孩般的嘲弄。

    盧布心頭一怒，噌的一聲拔出他鑲嵌五色寶石的雕花佩劍：“可憐的娘泡，我讓你一只手！”

    ……

    待步子緩慢的霍華德帶著鑰匙回到這里，他詫異地發(fā)現(xiàn)，今天所有的執(zhí)勤騎士全部倒在了地上。

    唯一站立的青年仍舊正在石桌前。如果不是他腳下踩著盧布的腦袋，身姿應(yīng)該會與他離開時保持驚人的一致。

    “霍華德先生，我有個冒昧的請求——我想取回舉薦信。”

    卡尼亞斯的話讓霍華德回了神。他不再觀察趴在地上的蠢貨，意味深長地看向青年。

    “我可否問一下理由？”

    “這是大人親手為我寫的第一頁紙，我想留下來作為紀(jì)念?！?/br>
    霍華德扶了一下水晶眼鏡，似乎在斟酌他的言語是否真誠。

    “暫時不行?！崩先藢⑿耪郫B好，收進一個黑鯊綢盒子，“每封舉薦信必須由教皇陛下過目。當(dāng)有人成為圣騎士長后，您可以與他做個商量。”

    卡尼亞斯走時，牧師一直注視著這名年輕人的背影。

    霍華德仿佛瞧出了什么，但他沒有說。

    與他無關(guān)的事，他從不會去做。

    帝國學(xué)院與圣院相距不遠。卡尼亞斯回到公寓時，看到一只小熊貓慢悠悠地沿著紅磚砌成的矮墻上邊走到他跟前，嘴里叼了一包風(fēng)信子的花種，抬起頭朝他眨眼睛。

    他笑著揉了揉熊腦袋，接過它銜到自己手心的紙包。

    青年的手溫暖而有遒勁，希德被他揉得有點舒服又有點害羞。熊把小狐貍似的紅耳朵往外撐了一下，心里思考著要不要躲開他。

    這樣顯得自己矜持一點。

    沒等熊打定主意，卡尼亞斯捉著他兩只前足，把他從矮墻上慢慢提了起來。

    毛絨絨的熊腦子瞬間當(dāng)機，耳朵豎直。

    理智告訴他要立刻馬上迅速蹬青年一腿子，但是他好像突然間沒了力氣。

    迷茫的小熊貓吸了吸鼻子，眼球上滾著一層水霧。

    卡尼亞斯托著熊的后腿，像是摟著嬰兒一樣把他輕巧地抱在懷里。

    幸好小熊貓的臉本來就是紅撲撲的，看不出他原來的臉色。

    他感覺到青年的手順著他的耳朵，揉著頸部的絨毛，然后撫過頸骨、脊椎、肚子。

    卡尼亞斯手上的繭子生得恰到好處，熊舒服成一灘果凍，雞皮疙瘩都炸得七葷八素了。

    卡尼亞斯很早就想捏一捏這只特別愛害羞的熊崽子。

    圣子大人對他不設(shè)防的這幾天，確實是個好機會。

    小熊貓趴在他胸膛上，聽話地讓他安撫，瞇著眼睛，愜意地將粗粗的毛尾巴擱在他胳膊上，乖巧得像顆液體團子。風(fēng)吹過來的時候，會在小動物的肚子上起一層特別可愛的絨毛的波瀾。

    和森林里那些野生的物種不同，他懷里的熊一點都不刺手，暖和又柔軟，像毛茸茸的抱枕，和他想象的手感一模一樣。

    他注意到小熊貓的爪子蜷在一起，似乎很沒有安全感的樣子。

    青年笑了一聲：“抓吧。”

    那雙燦爛的金眸往他臉上掃了一眼，然后小熊貓小心地將前掌按在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