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俯首感謝所有看到這里的小可愛,你們給予了作者無數(shù)溫暖的動力? ?)?*??】 【慎入該番外!!慎入!!虐?。?!】 【歡迎留言區(qū)玩耍嗷嗷嗷,但如果看后不適不要在留言區(qū)罵玻璃心作者鴨 _ 】 —————————————————————————————— 【如果我們不曾相愛】 落地的櫥窗前映出他的身形。 影子在地上拖長,周澧雙手插在風衣的衣兜里,低著臉在人來人往的街頭默默地盯著自己的影子。 形影相吊,煢煢孑立。 街上人潮涌動,父母子女,男孩女孩,都手牽著手笑著鬧著組成街頭一景。 他孤身一人處于極熱鬧之地,靠著身邊縈繞的人氣兒過活。 周澧抽出右手來揉揉眼睛,把目光從櫥窗收回,重新順著墻根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一路上有多少人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刮在他的臉上腿上,他數(shù)不清,也早已麻木。 掏鑰匙,開門,脫鞋。 周澧沒開燈,赤著腳走進黑暗的公寓。 他盲人一樣熟練地在濃重的夜色中穿行,一聲輕一聲重的腳步聲被地毯吞噬,在此時他聽起來就像個正常人。 隨即他摸索到沙發(fā)上一個不高不低的小墊子,墊上右臀,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打回原形。 于他,孤獨是一種常態(tài)。他從不享受孤獨,他只覺得難堪。 旁人的孤獨是因為精神上的獨立,他的孤獨是因為身體上的殘缺。 周澧疲倦地闔上眼,上身向后仰,倒進沙發(fā)柔軟的靠背。 窗外車流來往,橙色的光打進來,把天花板切割得鮮血淋漓。 ……………… 一夜未睡。 康樂坐在浴缸里,水珠從她的肩膀上滑下去,時而遲疑時而順暢,一直沒入水面。 她昂起頭,直視著慘白的燈。 往事如附骨之疽般纏繞上來。 那些斑駁的色塊,和歇斯底里的吼叫,以及散發(fā)著腥臭氣的誘騙。 她猛然睜開眼。 浴缸外的瓷磚地上放了一個黑色的箱子。 康樂轉(zhuǎn)頭,伸長手臂拎起了那口皮箱,咔噠一聲按開鎖,露出里面華麗的紅絲絨簇擁著的一把銀色匕首。 雙面開刃,刀柄細長,寒光閃閃。 她慢慢握上刀柄,將刀舉了起來。 刀刃轉(zhuǎn)向,對準咽喉。 “噗嗤——” 鮮血彌漫。 緊要關(guān)頭,刀刃一偏,插進了她的左肩。 “膽小鬼!” 一臉臟污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他瞇起眼,嗤笑道。 隨即他的目光下移,色瞇瞇地盯住了水面以下那具光潔的胴體。 男人忽地諂媚笑了起來,他湊過來,把嘴唇貼上她的耳邊:“小樂——再陪爸爸睡覺好不好啊——?” 康樂的肩膀不可抑制地一抖。 她大口呼吸,面無表情地推開男人,另一只手指指肩上的傷:“我疼?!?/br> 男人又貼了上來,他埋首在光裸的肩膀上,伸出猩紅的舌頭輕舔那道傷痕:“爸爸吃一吃就不疼了……小樂要感……嗯——感謝爸爸……” 康樂抿起唇,低下眼睛不吭聲。 男人的目光像毒蛇一般落在水面下赤裸的軀體。 他的手沿著肩線腰線向下?lián)崦植谂K污的指尖刮過皮膚上的絨毛,激起一身疙瘩。 康樂閉著眼,下頜線清晰。 她突然說:“你已經(jīng)死了。” 腰上令人不適的觸感立即消失。 空蕩的聲音在浴室里盤旋。她用力捏緊拳頭,稍微提高聲音:“你已經(jīng)死了?!?/br> 一室寂靜。 半晌后,康樂顫巍巍地睜開眼。 肩膀上沒有傷,匕首沉在浴缸底。 身后也沒有人。 她脫力似的呼出口氣,但臉上的表情并不輕松。身體慢慢下沉,她憋著氣把臉埋進水里。 ……………… 周澧站在醫(yī)院的走廊里,百無聊賴地盯著墻上對主治醫(yī)師大篇幅的溢美之詞。 像在推銷商品。 他低頭,望向自己一直落不到地面的右腳。 站了一會兒,有些累。 他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悄悄卸下力氣,把肩膀靠上墻壁。 視線里一雙雙腳踢踢踏踏地走過去,周澧疲倦地撫上額角,稍微偏頭避開那些或走或跑的腳。 樓梯口似乎站著一個人。 他瞳孔沒有焦距,本來常年對著電腦工作就有些近視,現(xiàn)在更是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白大褂,黑長褲,平底鞋。 頭發(fā)披散,側(cè)著臉,看不清五官,但從手指貼合嘴唇的動作來看,似乎是在抽煙。 劉海垂下來,把眼前的景象切割得七零八落。 周澧收回目光,闔上了眼。 隔著一整條走廊的熱鬧和一根煙的時間,那個樓梯口低著臉吸煙的醫(yī)生將手中的煙頭按滅在了垃圾桶上的小石子里,正過臉抬腳向這邊走來。 腳步聲由遠及近,馬上就要走過周澧身前時,他睜開眼。 康……樂? 醫(yī)生的胸牌很新,可是白服卻沒那么潔白嶄新,插筆的口袋底部還有碳素筆的筆印。 鼻梁不那么挺,但是很適合那張臉。 短暫的觀察過后,周澧冷淡地把目光移到她身后一個正把臉埋進手掌肩膀不斷顫抖的男人身上。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故事得是他人的才叫故事,自己的故事都叫傷疤。 周澧仰頭,后腦勺也貼上墻壁。 生活化身的巨獸朝他猛地撲下來。 —————————————— 周澧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把臉埋進豎起的領(lǐng)子,這個月第七次走出醫(yī)院。 一連叁周。 頭時常隱隱作痛,昏昏沉沉的總是困。 看了醫(yī)生,拍了片子,結(jié)果醫(yī)生只是拿著片子左看右看,然后建議他少熬夜。 夏天的尾巴在世間甩了甩,被探出頭的秋天一口咬住。 有些短命的樹葉已經(jīng)從樹梢掉了下來,擠擠挨挨地堆迭在路邊,等著被環(huán)衛(wèi)工人的大笤帚一起掃走。 思緒不知信馬由韁,也不知想到了哪里。等回過神來時,周澧已經(jīng)身處熱鬧的街頭。 他一直不明白為什么,總是不自覺地來到這里。 粉嫩的魷魚被壓在鐵板上滋滋冒油,嗆辣的調(diào)料香飄過來,勾引得人不由自主地向魷魚攤走去。 攤前圍了不少人。但眼尖的老板還是一眼發(fā)現(xiàn)了他。一身肌rou的老板擦擦額頭上的汗,把毛巾甩到了肩膀上,高聲招呼道:“又來給媳婦兒買魷魚了?” 周澧一愣,左右看看,然后不確定地問:“啊……是?” 老板把手里的魷魚翻了個面,拿著鐵板壓上去,一股辣香味立即逸散開來:“你媳婦兒嫁了你可享福了?。⌒』镒?,來幾串兒???” 周澧還有些沒回過神,他下意識摸摸頭回答:“一,一串……” 老板拎起調(diào)料瓶又撒了些辣椒粉,在滋滋的烤rou聲中大笑道:“光給媳婦兒買,你看著她吃?。縼韮纱昧?!” 周澧平時不出門,采購也大多用網(wǎng)上購物解決,很少遇上這樣的充滿人情味兒的推銷。他不禁局促起來:“啊……好,好的……” 老板當即從手里分出兩根簽子,找個塑料袋包上,笑瞇瞇地遞過來。 …… 周澧拎著兩根還散發(fā)著熱氣的烤魷魚在夜市上散步。 他還沉浸在剛剛老板的一句媳婦兒里。 大腦又開始突突地疼,也許是晚風太涼。周澧把大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雖然有些丑,但是人老了,總是身體要緊。 有點后悔沒戴圍巾出門,往常樂樂都會提醒,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就—— 周澧猛地停住腳步。 ——樂,樂? 閘門大開,回憶如潮水一般翻涌。 落地的櫥窗再次反映出他的身影。依然孤孤單單,形單影只。 可是那空著的臂彎里,應該有一只手溫柔地穿過,手里捏著一支烤魷魚,邊吃邊悄悄把手上的油都抹在他的大衣上。 而在他的耳邊,應該有鮮艷的嘴唇一張一合,萬分繾綣地喊他—— “小瘸子?!?/br> 櫥窗上倒映的,本該是兩個人依偎的影子。 周澧慢慢低下頭,一舉一動都像沒有發(fā)條的破舊機器。 他慢慢抽出一支魷魚,用牙齒咬下一塊,緩慢地咀嚼。 又辣又麻,辣得他眼淚直流。 一直飲食清淡的他怎么會喜歡這樣的食物呢。 只是為了遷就某個人,所以站在一邊看她露出笑容就覺得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怎么能把這樣重要的人——忘記呢。 即便只是在另一個平行時空里一場無疾而終卻又綿延不絕的愛,也讓無數(shù)個時空的他都陷入這一場浩劫。 只不過—— 這個時空的他們是陌生人。 周澧怔怔地吞咽,呆立半晌,才手忙腳亂地從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機,點開撥號界面,手指堪堪落在屏幕上,卻又頓住。 樂樂……也不記得他了吧…… 最終還是撥了出去。 周澧聽著手機里等待接聽的聲音,心臟忐忑跳如擂鼓,卻又隱隱期待那一聲親密的呼喚。 電話通了。 “喂……?您好?” 陌生——的聲音。 心臟幾乎停跳。 周澧不由自主地摸上胸口,他勉強壓下眼角眉梢的失落,盡量讓聲音平靜下來后才回答:“……您,您好?!?/br> 對面似乎把手機換了只手,停頓幾秒后才傳來帶著疑惑意味的聲音:“您是?” 周澧的目光再次落到櫥窗上孤單的身影。 他慢慢地呼吸,臉上的笑掉到了地上。 “請問——康樂在嗎?” 話音一落,聽筒里就只剩下滋滋的電流聲。 片刻,對方的聲音才悶悶地響起來:“抱歉,康樂……上周自殺了。您是她的——?” 轟—— 世界坍塌。 …… 清晨的陽光照進來,打在睜著眼的男人臉上。 男人被子下的手動了動,伸出來揉揉酸脹的眼睛,隨后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床前柔軟的長毛地毯上。 他沉默地走出空氣沒有流通而有些發(fā)悶的臥室,左腿向前邁,提胯,右腳拉齊。 男人順手從床頭柜上拿起一包癟下去的煙盒。 沒有窗子的洗手間“啪”地亮起燈。 男人站在鏡子前。 眼窩凹陷下去,更顯出高聳的顴骨帶來的凌厲感,本來挺直的鼻梁也因為深陷的臉頰變得有些迫人。 他摸摸下巴上密密的胡茬,低頭從煙盒里敲出一根煙銜在干裂的唇間,又摸出一支粉色的塑料打火機點火。 煙霧升騰,愣神的時候稍微岔了氣,周澧猛地彎腰劇烈咳嗽起來。 咳嗽平息,但眼里的水光還沒落下去。 他靠在洗手臺上,揉揉凌亂的短發(fā),有些煩躁地咬住煙,留下一圈深深的齒痕。 還是……不習慣啊。 一根煙很快燃盡,他隨手把煙灰抖落在池子里,打開水龍頭讓強勁的水流把那些黑色的灰燼沖走。 甩甩手上沾上的水珠,周澧站直身體,拖著一條廢腿走進廚房,拉開冰箱,保鮮層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可樂。 他摸出一罐,冰冰涼涼地放在手心,在早晨五點,揣著一罐表面迅速蒙上水霧的冰可樂坐在沙發(fā)上打開新聞頻道。 電視冒出微微的熒光,映出沙發(fā)上面無表情地用可樂灌醉自己的男人。 他身上的睡衣配色稀奇古怪的,帽子還是綠色的。 而他身前的茶幾空格里,放著一口黑皮箱和一本黑相冊。 小透明作者有話說 小透明的姥姥生病了,所以最近自閉而且沒空上popo遼lt;(。_。)gt; 關(guān)于一直想寫的兩個變態(tài)的故事,只把我心水的rou的部分寫了出來,我又開始絞盡腦汁地想如何寫個開頭把這些情節(jié)串聯(lián)起來QAQ 關(guān)于這個番外,其實這是我原本的結(jié)局,但我自己看書就不喜歡be,所以換位思考還是喜聞樂見的大團圓結(jié)局吧|ω?)? ?? (本來故事的設定是康樂從未愛上周澧,所以最后周澧也沒能救贖她,她最終自殺了。) 我發(fā)現(xiàn)至今為止寫過的所有故事,里面的女主全都病得十分嚴重。抑郁癥啦自殺啦變態(tài)啦病嬌啦……所以還在猶豫下一本女主要不要改得正常點。。。 最后許愿姥姥好起來,真的,我真的很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