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黑相冊
兩個人已經(jīng)有了肌膚之親,再加上已經(jīng)領(lǐng)證,周澧想讓康樂退掉房子,搬進他家。 康樂本想拒絕,可周澧咬著嘴唇在她身上舔來舔去,身后透明的尾巴搖得快晃出殘影,就怕她不同意,使勁兒討好她。 康樂沉默一會兒,然后無奈妥協(xié)。 原本空蕩得可怕的公寓突然擠進兩個人,就像周澧陡然被填滿的心。 他本來就不愛出門,這下更有了理由待在家里粘著康樂。他會在所有抬頭的瞬間下意識尋找她的身影,看她坐在某個角落里忙忙碌碌。 周澧幸福得快要死去了。 可他心里很清楚。 康樂并沒有和他一樣……感到幸福。 他看到康樂經(jīng)常在半夜起身走到陽臺,捋捋雜亂的短發(fā),點火叼煙,沉默著看外面黑漆漆的街道和市中心那里永夜不滅的橙色燈光。 ——清醒的瘋子。 煙味充滿他整個陽臺,周澧一次進去拿東西時被嗆得咳嗽了個山崩地裂,嗓子里像被刀凌遲,胸膛兀自起伏許久。 康樂什么也沒說,只是把玩著塑料殼的打火機在一旁看他。 那之后,周澧就再沒見過康樂抽煙。陽臺濃重的煙味也不知什么時候被植物綠色濕潤的味道替代。 但是相應(yīng)的,她更加焦慮。 這種泛著黑氣的情緒幾乎化為實質(zhì)緊緊纏繞在康樂身上,周澧數(shù)次想要逗她開心引她從那種不祥的情緒中剝離,可她卻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沒有尼古丁的撫慰,康樂再次在半夜里醒來走向陽臺時,周澧看見她在用力地啃指關(guān)節(jié)。 那樣用力的撕咬,幾乎讓人以為這不是她的手,或是她感覺不到痛。 康樂每次都要把手指啃得血rou模糊才罷休。她一點也不在意那些血跡斑斑的齒痕,只隨便拿個創(chuàng)口貼一纏,也不知道是在糊弄傷口還是糊弄自己。 當她第叁次貼著創(chuàng)口貼鉆進溫暖的被窩時,周澧終于忍不住展臂把她摟進懷里,心疼到一遍遍吻她的手指。 “樂樂……樂樂……” 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低喃著喊她。 康樂在他懷里仰頭看他,看了好長一會兒,然后湊過去蹭蹭他臉頰。 她像小獸一樣蜷縮進了周澧的懷抱,爪子若有若無地搭在他身上汲取安全感。 周澧的心全軟了下來。他輕柔地把康樂抱緊,在她耳邊輕輕哄她。 “我愛你,樂樂……我愛你,樂樂……” 康樂眉宇間沉著的煩躁平靜下來,她最后親吻周澧的睡衣紐扣,然后閉上眼睡著了。 第二天臨睡前,康樂洗漱好爬上床。 周澧猶豫臉紅半天剛想開口問要不要他抱,康樂就主動把自己塞進他懷里,還特意縮起手腳讓他抱得更方便。 她也不說話,但一雙眼睛里滿是期待,看得周澧忍不住發(fā)笑。 周澧低頭吻吻她眼里的光,耐心地輕拍她瘦弱得像柄鋒利刀刃一樣的后背:“別怕,樂樂……我在這里,我在這里……” 康樂乖乖地闔上眼簾。 這夜康樂依然醒了,可她再次睜開眼時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焦躁。 她只平靜地直視著眼前周澧藍色的絲綢睡衣。 深夜寂靜,心跳和呼吸清晰可聞。 康樂的頭發(fā)在枕巾上摩擦,有輕微的摩擦聲。 她抬起頭含住周澧的唇,半瞇著眼輕輕舔了一口。 周澧讓她撩撥得頭皮一麻。 還沒等周澧有所動作,康樂就放開他的唇,閉上眼再次陷入睡眠。 幾乎一夜未合眼一直在緊張觀察她的周澧愣了一會兒,然后無奈地笑著松了口氣。 第二天第叁天以及之后的許多許多天,康樂再也沒在半夜驚醒。 只是她落下了一個要周澧抱著睡的習(xí)慣。 ———————————————————————————————— 日子像流水一樣淌過去。 周澧還維持著一周叁次去見康潔的頻率。 晚上抱著康樂睡的第五天。 周澧走出診療室,垂著睫毛貼墻根走,心里在想——樂樂這時候在干什么? ……樂樂睡眠變好之后,話也不那么少了。甚至晚飯過后會主動走過來和他坐在一起看看新聞。 周澧不禁抿起嘴唇笑,臉頰上有一個很不明顯的小酒窩。 樂樂的科室就在叁層樓下,要不……悄悄去看一眼吧…… 丈夫去看看忙碌中的妻子很正常不是嗎…… 周澧臉上的笑紋加深,他稍稍加快腳步向電梯走去。 然后在轉(zhuǎn)角處,他與那雙讓他心生波瀾的平靜的眼睛對視。 周澧在心里嘆息著想。 系上白大褂紐扣的樂樂簡直就是天使啊…… 斜倚著墻的康樂與他對望兩秒才站直身體,抬腳向他走來。 “康老師怎么說?” 周澧下意識答:“狀態(tài)穩(wěn)定?!?/br> 康樂點點頭,十分自然地牽住他的手:“我申請了休年假,一會兒送你回去。” 手心塞進來另一只柔軟偏涼的手。 周澧僵住。 他的心撲通撲通亂跳,跳得他快要死掉了。 ——好,好幸福。 康樂在家里對周澧表現(xiàn)出親近就已經(jīng)讓他受寵若驚,一邊惶恐地不安著一邊又甜蜜地戰(zhàn)栗著,每天都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走在邊緣,唯恐這樣的幸福只是曇花一現(xiàn)。 可她在外面,在外人面前也,也牽他的手……樂樂不嫌棄他呢…… 啊……像在天堂一樣… 周澧悄悄地轉(zhuǎn)頭看了康樂一眼,然后默默地回握住康樂的手,耳根通紅。 原來,原來,兩情相悅……是這樣的……幸福啊。 周澧不自覺地攥緊康樂的手,越捏越緊,生怕她一個回神就把手抽走,恍然不覺康樂正皺著眉頭忍疼。 可她到底也沒甩開周澧。 康樂帶他走醫(yī)院職工專用電梯回科室,出電梯時康樂無視來往穿梭的小護士們震驚的目光,直接把周澧領(lǐng)進值班室,面無表情地關(guān)上門:“你先在這里坐一下。我有個患者要出院,手續(xù)辦完咱們就走?!?/br> 周澧還惦記著外面那幾個小護士復(fù)雜的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禈房此麅裳?,倒也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出門去忙了。 等門被康樂關(guān)上,周澧才回過神來,開始打量這件不算大的值班室。 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椅子再加一個洗手池,墻角整齊地放了一排柜子,每個柜子上都貼了名簽。周澧一個個看過去,在一堆陌生的名字里找到了康樂。 ……雖然外表一模一樣,但周澧就覺得那個柜子比別的柜子都要亮。 愛情啊,讓人愚蠢。 周澧咬著下唇自顧自傻笑起來。 樂樂……也喜歡他呢。 …… 康樂忙完后進來找周澧,小瘸子坐得板板正正,只是一直盯著她的柜子傻笑。聽見開門聲轉(zhuǎn)過頭來看她的時候,臉上還掛著傻乎乎的笑容。 康樂腳步一頓,然后面色如常地走到柜子前掏鑰匙開鎖,一邊解白大褂紐扣一邊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在想什么?” 周澧一眼看見康樂要脫衣服,慌得眼睛都沒地方放了,他不自在地撓撓耳朵,低著眼睛答:“……沒想什么?!?/br> 康樂通過柜門上貼著的鏡子看見周澧兩只手緊張地攪在一起,都快擰成個麻花。 ……愁死了。白大褂里又不是光著。 康樂頗為無語地理理領(lǐng)子,把換下來的衣服掛回柜子里。 ——咣啷。 悶悶的重物落地的聲音將兩個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周澧紅著臉一瞥,從康樂敞開的柜子里掉出了一本黑乎乎的——相冊之類的東西。 康樂垂眸看著地上灰撲撲的相冊,突然陷入沉默。 她好像被什么東西定在了原地一樣一動不動,臉如雕塑般凝住,所有表情連同血色一起從她臉上褪去。 半晌,康樂才慢慢地彎下腰,撿起了那本黑皮的相冊,塞進了隨身的帆布袋里。一舉一動都僵硬得像沒上機油的機器。 周澧卻突然在意起來:“樂樂?那是……什么?” 康樂緩慢扭動脖子,轉(zhuǎn)過來看他。 “沒什么?!彼f。 ———————————————————————————— 小透明作者有話說 我就說康樂比周澧的病嚴重多了~ 小透明作者現(xiàn)實中見過啃手指啃得血流了滿手的人…… 他渾然不覺一臉享受的表情看得我毛骨悚然啊喂! 所以周澧能面對一個在黑夜里啃手啃出血的大佬是有多牛批。 提前劇透:黑相冊里面不是照片哦。 我真的好感謝小可愛們的留言和支持!雖然這幾天懶癌發(fā)作只想茍著,但是看到你們的留言我就又爬起來修改大綱并且更新一章!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過李健的《在水一方》鴨?反正我哭得稀里嘩啦惹來我媽震驚的注視……但是感覺這首歌好適合周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