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仙界的和平_分節(jié)閱讀_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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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決裂過,但又和好了?!庇酁t的眼神明顯表示他不信,方淮只好攤攤手。大概是余瀟此刻的樣子太嚴(yán)肅,他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知道為什么你的金丹在我體內(nèi)嗎?” 余瀟不接話,方淮接著悠然自得道:“你做了壞事,我很生氣,你為了討好我,就把金丹送給我了?!?/br> 余瀟的臉色由沒有表情變得難看起來,大概他很久都沒有被人這么調(diào)戲過了。 方淮笑瞇瞇道:“哦,對了,你還一直偷偷跟著我,為了接近我,還經(jīng)常變成一只小麒麟,趁我打坐時坐在我懷里?!?/br> 余瀟的臉色已經(jīng)不是難看,而是精彩了。 方淮第一次發(fā)現(xiàn)拿某人以前做過的不光彩的事來糗他是多么有趣,余瀟瞪著他,他含笑回視。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目光里滿含一種溫柔,只是此時此刻,被這目光籠罩的人不懂得察覺。 欣賞了會余瀟的臉色,方淮笑道:“歇息吧。”這次他走上通過出口的石階,沒再被叫住。 石洞的頂上方是一間木屋,就是當(dāng)年雁姑命他拜師的地方,一張香案,案上兩個香爐,卻都沒了當(dāng)年裊裊不絕的線香。 方淮便在香案前面的蒲團盤坐下來,仰頭看那副《尋隱者不遇》的畫。 人生無常,總是在你最不及防備的時候,給你開一個玩笑。 可又有什么辦法呢?常言道覆水難收,犯下的錯誤,總是要用極大的代價彌補,就像余瀟;而動了情,就要心甘情愿地等,就像他自己。 好在如今他兩袖清風(fēng),在這與世隔絕的島上,他等得起。 方淮閉上眼?;叵肫鹩酁t偷偷跟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的畫面,又或是化身麒麟,靜靜坐在他懷里的模樣。明明是不光彩的事,連現(xiàn)在的余瀟聽了都要臉色鐵青,可他的嘴角卻又不自覺勾了起來。 他在木屋中打坐調(diào)息了一夜,到了次日清晨,屋外的雨已經(jīng)停了。 他站起身。余瀟此時應(yīng)該還睡著吧? 他掩去氣息,無聲地從洞中石階走下去,只見余瀟躺在毯子上,這次他猜對了,余瀟睡得很沉。 為了配合瀑布池水對經(jīng)絡(luò)肺腑及受損的元魂的修復(fù),身體會本能地陷入深眠,即便是精神強悍到可以無視劇痛的余瀟也無法避免。 方淮在毯子旁坐了下來,洞外晨光熹微,蒙蒙的光線透過洞口,落在余瀟的臉上。 他臉色很蒼白,因為深眠而完全放松的五官,便顯出一種稚氣,仿佛年輕了許多。這倒不是說余瀟的長相顯老,而是他醒著時給人的感覺,總是深沉冷酷。 方淮想到年少的時候,他常常會根據(jù)余瀟的語氣聲調(diào),想象他說話時的表情。那時兩人的關(guān)系,便是又親密又疏離。親密在于,在余瀟的生活里來往的只有他一個人,而在他心中,余瀟也和別人完全不一樣。疏離在于,兩人都背著各自的包袱,藏著各自的秘密。 盡管背著包袱,但那段時日回憶起來,仍舊顯得那么干凈簡單,無憂無慮,余瀟的臉上有一道疤,他從沒見過,余瀟的五官,他只用手指描摹過。 方淮注視著眼前的這個睡沉了的青年,這時候的他也干凈極了,好像那些復(fù)雜的愛恨都沉到夢里去了,留下一具軀殼,正是當(dāng)年方淮想象中的少年或青年的模樣。 方淮伸出手去觸碰了一下青年的眉骨,低笑道:“老天總愛開個玩笑……不過沒事,都會過去的?!?/br> 一直到太陽高照,到了正文,余瀟尚未醒來。方淮便背著他去了瀑布下。 方淮盤坐在池邊,看了一眼池水里泡著的余瀟,將柔軟的心思都收起來,取出他睢陽祭壇地底帶回來的那柄許榕聲的佩劍,橫在他膝頭。 許榕聲的下落還不明。 他注視著那柄佩劍。那天晚上,許榕聲應(yīng)該是按他說的去破壞了陣眼,他也聽見了魔龍的悲鳴,之后的種種,也說明危機解除了。 可是仍然留下不少疑點。他那時候想的都是余瀟的安危,又突然昏倒,這一昏迷就是四天,醒來后更是行動不便,加之當(dāng)時最要緊的是把余瀟救出去,其他的難以顧全,于是疑點不僅沒有解決,并且一些當(dāng)時可以看到的線索,也都泯滅了。 首要的就是那祭壇的陣法,祭壇被拆除,其中的陣法也看不到了。雁姑說陣法與之前從龍頭機關(guān)中取出的有所不同,方淮最開始覺得是月教對陣法做了一些改動,也不奇怪。 但當(dāng)他來到祭壇的廢墟下,看到那累累白骨,尤其是其中的尹氏族人,他的想法產(chǎn)生了變化。 連尹鳳至都死在祭壇旁,這意味著,尹氏一族可能全族覆滅了。 尹家人死在誰的手里?這略想一想就能猜到,不可能是正道手里,唯一的可能,是被自己的盟友——也就是月教背叛了,成為了魔龍出世的祭品之一。 偌大的一個尹家,那么多道行高深的族人,在方淮被迫吞下傀種而昏迷之前,尹鳳至還在他面前運籌帷幄,志在必得,而就在他昏迷不到半個時辰內(nèi),尹氏一族就成了祭壇下的白骨。 這不可能是突然的反水,這是一場周密的計劃,執(zhí)行者是月教的人,而尹氏一族自以為螳螂捕蟬,卻不知黃雀在后。 往前了想,如果這是一個計劃,月教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布置這個計劃的?再往前想,又是什么時候開始籌劃它的? 在仙界和魔界爭奪睢陽城的戰(zhàn)場上,尹氏一直走在明面上,而相對的,由月教率領(lǐng)的魔界大軍則一直充當(dāng)著從屬的角色,現(xiàn)在想來,月教展露在人前的面目,好似蒙著一層薄薄的紗,從方淮所見到的,戰(zhàn)場上傳回太白的情報來看,月教除了對尹氏一族唯命是從,竟找不到其他的引人注意的特點。 站在自視甚高的尹家人的角度來看,率領(lǐng)著眾魔修的月教,盡管是他們的盟友,卻像一條老實聽話的狗,從來不發(fā)出異議,然而就在最后關(guān)頭,在一切唾手可得之際,這條從來不叫的狗卻咬住了他們的喉管。 那么站在月教的角度,為何要這樣做?如果一開始的計劃就是和尹氏聯(lián)手喚醒魔龍,月教靠著魔龍顛覆仙魔兩界的地位,而尹氏靠著魔龍延續(xù)血脈,繼續(xù)站在三界的頂端。月教又何必做這么大的一個計劃,害死自己的盟友?要說是為了獨吞魔龍,但兩者期望從魔龍身上得到的利益并不沖突,這樣臨陣倒戈,說不定還會壞了大事。 方淮眼前一遍遍晃過那些身著鳳凰紋樣衣裳的白骨,能想象到當(dāng)時的場景:或許是他昏迷之后,許榕聲破壞了陣眼,被尹鳳至等人察覺,于是急匆匆去祭壇處查看,而走到祭壇,卻被埋伏好的月教教眾反咬一口。 又或許是,在許榕聲破壞陣眼之前,月教的人已經(jīng)動了手。無論如何,尹家人成了死魂陣中的祭品,尹鳳至因為某種原因——多半是她手下人傾力保護——才沒有被抓住帶到地底下…… 等等。方淮怔了一怔,也許破壞陣眼的并不是許榕聲,而是尹鳳至。這也是為什么她死在祭壇旁邊,rou身完好,元魂卻隕滅了,一定是在阻止死魂陣運轉(zhuǎn)時遭到反噬。 她想必已經(jīng)明白了月教的計謀,走投無路之下,只能用這種辦法救她被帶到地底的族人。然而陣法一經(jīng)啟動,獻祭的人命就無力挽回了。 如果尹鳳至是最后破壞陣眼的那個人,那么許榕聲去了哪兒?方淮不由得又低頭看了眼佩劍,如果這么推斷的話,許榕聲極有可能先一步來破壞陣眼,卻發(fā)現(xiàn)了作為祭品關(guān)在地底的眾人,然后……被月教的人發(fā)現(xiàn)了。 佩劍雖落在地底,但方淮仔細(xì)找過那些白骨,其中沒有許榕聲。難道他是被帶走了? 月教帶走許榕聲又是為了什么?打算用他的龍血再召喚一次魔龍? 思來想去,仍舊歸在一個問題上,月教為什么要臨陣倒戈? 如果能看一眼那祭壇里的陣法就好了。方淮嘆了口氣,重新看過膝頭的佩劍,將它收起來,閉目開始修煉。 三個時辰時間一到,他睜開眼,起身蹚到水中,來到余瀟身邊,打算把人背到身上。 卻見眼前人雙目一睜,瞪了他一眼,眼神比昨晚還要凌厲。 方淮一怔,暗嘆余瀟身體恢復(fù)速度之快,這才不過十天,竟能在浸泡池水之后立刻蘇醒。 他在余瀟身邊站了一會兒,兩人對視,方淮眨了眨眼道:“你——動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