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一顆蛋_分節(jié)閱讀_83
“來一壺酒?!?/br> 他的聲音低沉清冷,說話的時候宛若冰泉擊石,泠然作響。他輕輕翻過手腕,腕上一根紅繩,飾物是一片赤紅如火的羽毛。 “是他!” 人群sao動起來,卻在青年散發(fā)出的冷冽氣質(zhì)中不敢輕舉妄動,亦不敢大聲喧嘩,眾人的眼睛都直直盯著他,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他就是那個晉升為大魔主的挑戰(zhàn)者!” “你怎么知道?” “你傻啊,他手腕上戴著一片鳳凰羽毛,你見過哪個修魔之人戴修仙界神獸羽毛的!只有他、只有他——!” 砰地一聲,青年手中的酒壺放在了桌上,發(fā)出一聲不大不小的碰撞聲。眾人頓時一個激靈,統(tǒng)統(tǒng)噤聲,就連先前高談闊論的灰袍人都失了言語,只拼命埋頭吃盤子里的花生。 一時間整個大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自動自覺地閉了嘴,在一片寂靜中安靜地用餐。少頃,青年把一串銅板丟在桌上,起身戴上斗笠,離開了大堂。 他一離開,身后頓時像炸了鍋一樣爆發(fā)出一片議論聲:“他看上去真是太年輕了……” “你感受到他身上的魔氣了嗎?就連我這個修魔者都覺得全身發(fā)冷……” “難道魔尊之位真的要易主了嗎?” . 張少陵離開酒館,漫天黃沙沿街道席卷而來,頃刻間籠罩住了他的身影。他絲毫不以為意,只微微瞇起眼,漆黑如墨般的魔氣環(huán)繞開來,將凜冽風(fēng)沙完全隔離在了身周三尺之外。 他注目城中央高聳入云的大殿,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腕上的羽毛。 十年了。 自那次仙魔大戰(zhàn)之后,他墮入魔界已然十年。十年中,他從一名低級修魔者開始修煉,不斷挑戰(zhàn),直到今天成為魔界僅次于魔尊的大魔主。 他已經(jīng)完全褪去少年時期的稚嫩,唯有那雙寒星似的眸子依然閃爍著清冷如冰的光澤。十年間的無數(shù)次掙扎,無數(shù)個傷痕都在此刻化為虛無,他眼中只剩下這十年間唯一的目標——魔界之都正中央那座森冷的大殿。 唯有魔尊才能破開封印。 張少陵沉默地邁開腳步,沿著長街一步一步向那座大殿走去。魔界之都道路兩旁有無數(shù)修魔者匆匆而過的身影,然而無論是小攤販的吆喝還是修魔者向他投來的敬畏眼神,都被他視若無睹。 他握緊了拳。 手腕上那片赤紅的羽毛依然流動著璀璨的光華,然而他最后一眼看到鳳荀的時刻似乎還在昨日。他記得那時蘇玉珩也在場,會不會等他歷經(jīng)艱辛破開封印離開魔界,才發(fā)現(xiàn)鳳荀已經(jīng)不在了? 他沉默著站在了大殿門前,兩名衛(wèi)兵攔住了去路:“站??!” 張少陵像是沒有聽到,身形微微虛了一下,繼續(xù)向前走去,那兩名衛(wèi)兵在他身后緩慢地軟倒在地,臉上尚且凝固著質(zhì)問的表情。 他放出魔氣,交錯縱橫的魔氣在他身周盤旋飛舞,發(fā)出金玉相交之聲。這浩瀚強大的力量沿著墨玉鋪就的地面一路向前突進,發(fā)出嗡嗡作響的蜂鳴,整個魔尊大殿都仿佛在一瞬間顫抖起來。 “有挑戰(zhàn)者!” 這樣陣勢的出場,意味著大殿中即將迎來十年間第一位闖到魔尊面前的挑戰(zhàn)者。號角低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發(fā)出風(fēng)掠過屋檐時嗚嗚的聲音。大殿門頃刻間打開,兩個身影從里面走了出來。當先一人一身玄色衣袍,與張少陵不同的是用赤色緞帶束腰,長發(fā)及腰,由一枚血玉扣住。 這是魔尊服飾。 現(xiàn)任魔尊目光沉沉,從長階上直射下來,落在張少陵身上。張少陵卻只是漠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既無行禮,也未說話。 “新的挑戰(zhàn)者?真是罕見,十年間,幾乎沒有人殺到過本尊面前?!?/br> 現(xiàn)任魔尊開口時張少陵便探出了感知力——沒有魔氣。這么說,現(xiàn)任魔尊魔氣已失這個傳聞似乎有幾分可信度。似乎明白他在做什么,現(xiàn)任魔尊淡淡一笑:“沒錯,本尊已經(jīng)失去魔氣。” 張少陵抬起頭來。這個聲音他曾聽過,于是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卻的回憶一時間如潮水般涌來,太古冰原上白輕湄和鳳荀的身影自腦海中一閃而過。 魔尊淡淡開口:“因此,會由本尊的護衛(wèi)來迎戰(zhàn)于你。生死局,挑戰(zhàn)者,你可有準備?” 生死局即為以一方的死亡作為戰(zhàn)斗的終結(jié)。隨著魔尊的話語,另一個人影自魔尊身后轉(zhuǎn)出,從臺階上一躍而下,立于張少陵面前,想必就是魔尊的護衛(wèi)。 張少陵微微擰眉——聽聞這個護衛(wèi)才是真正的高手?,F(xiàn)任魔尊能夠穩(wěn)坐尊主之位,一大半的原因是由于他有個實力幾乎與魔尊等同的護衛(wèi)。張少陵不由把目光投向他,熟悉的眉眼和輪廓闖入視線,他不由瞳孔微微一縮,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意外的神情:“魏師弟?” 站在他身前的青年長身玉立,五官英挺,分明就是魏玨的模樣! “你想必認錯人了?!蹦乔嗄昀淅溟_口,“我名叫魏離,是尊主的近身護衛(wèi)?!?/br> 張少陵瞬間明白過來。他漆黑的眸子上下一掃魏離,冷然開口:“你是不是有個兄長,名叫魏玨?” 魏離面無表情:“沒有,我從記事起,便是尊主的護衛(wèi)!” 唰地一下,他長劍出鞘,攜裹著大團魔氣,驟然攻了上來! . 張少陵第一次見到魏玨,是在青竹閣外的小路上。 彼時剛剛下了早課,他沿著小路一個人向青竹閣走去,前方卻出現(xiàn)了幾名青云派弟子。他們把一名少年圍在正中央,其中一人狠狠推了那少年一把,將他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不過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張少陵本想繞路而行,聽到這句話卻忽然頓住了腳步。跌坐在地上的少年痛得臉色煞白,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依然不甘示弱地還嘴道:“我有親人!我有親人!我有一個弟弟……” “哦?弟弟?在哪兒?”先前那名青云派弟子裝模作樣地環(huán)顧四周,“你說的,是你做夢夢出來的玩意兒嗎?” 幾人哈哈大笑,張少陵不禁微微蹙眉。他走上前去,冷然道:“讓開,擋路了?!?/br> . 似乎是因為張少陵曾對魏玨伸出過援手,這位毫無天資、性格跳脫、還總喜歡違反門規(guī)的師弟就這樣開始粘著他,無論張少陵擺出一張多么臭的臉,他永遠都能笑嘻嘻地湊上前去,“少陵師兄、少陵師兄”地叫他,跟在他屁股后面簡直煩不勝煩。張少陵開始后悔那天多管閑事,隨手拉了他一把。 大概在半個月之后,他發(fā)現(xiàn)這位魏師弟經(jīng)常偷偷溜下山,去凡間的一座賭坊賭錢。依青云派門規(guī),弟子不可私自下山,一旦被抓住輕則罰抄門規(guī),重則逐出師門,他完全想不通,這位魏師弟來到青云派究竟是為了做些什么,難道就是為了偷溜下山賭錢? 這一天魏玨又一次偷溜出青竹閣,張少陵臉色黑如鍋底地跟在他身后,準備把他抓回來警告一番,未曾想剛剛踏出青竹閣,便看到青云掌門柳云鶴正站在門邊,捻須注視著魏玨離開的方向。張少陵心中一凌,上前幾步向柳云鶴行禮:“弟子見過師父。” “他又下山了。”柳云鶴輕輕嘆了口氣,“是不是,少陵?” 張少陵一驚,雖然他很煩這個總是跟在身后“少陵師兄”三連發(fā)的師弟,不過平心而論他并不想讓他遭受被逐出門派的無妄之災(zāi)。于是他抿了抿唇,還未找好措辭,便被柳云鶴的下一句話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