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林帶著他飛快地在車流中穿梭，他們超過堵在馬路中的寶馬、奔馳、馬薩拉蒂，轉(zhuǎn)過兩個轉(zhuǎn)角，然后在一片新居民樓前停了下來，譚林熄了火，說：“到了。”

    顧燁取下頭盔，看了看四周，問：“這是哪兒？”他盲狙了一下，“你家嗎？”

    譚林臉突然紅了一下，他頓了頓，將一個帶著他溫熱體溫的金屬放進他的手心里，說：“嗯?！?/br>
    “這是我們家。”譚林輕聲道。

    顧燁還有點茫然。

    譚林說：“我在地圖上將你的學校，消防站還有醫(yī)院三個地方圈了起來，然后畫成三角形，找到位于三角形內(nèi)且到三角形三個頂點距離之和最短的點。給定一個三角形△ABC的話，從這個三角形的費馬點P到三角形的三個頂點A、B、C的距離之和比從其它點算起的都要小。這個特殊點對于每個給定的三角形都只有一個，這個點就是費馬點……”

    “別說話，”顧燁一把捂住譚林嘴巴，他真服了這直男的浪漫。他學了真真三年代數(shù)幾何，真不想從譚林漂亮的嘴唇里再聽到什么費馬點。

    顧燁雖然太喜歡了，但他冷靜下來，考慮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行。

    譚林和他一樣，也只是學生，還沒畢業(yè)，頂多賺點零碎，在外面租房子可是一筆大開銷。

    顧燁說：“這里是市中心，會不會太貴？我在學校有住的地方，你在消防站也有住的地方，又不是沒處去了，何必花這個冤枉錢？”

    譚林說：“你每天三個地方跑，太累了?！?/br>
    “沒有的事兒?！鳖櫉盍⒖陶f。他就是天生勞碌命，一跑變停不下來。

    譚林說：“你不是還想找王醫(yī)生的證據(jù)嗎？如果住在學校寢室，其他同學都在，你也不方便查，我也不方便去找你?！?/br>
    他捏了捏顧燁的臉，說：“去看看唄，看了再說喜歡不喜歡。喜歡我們就住這兒，不喜歡我們就退錢走人，都隨你。”

    顧燁想了想，有點抵制不住誘惑，便說：“好吧?！?/br>
    他們的房間在十二層，層高剛剛好，不至于太高，但又不至于太矮沒光線。房間并不太大，一套二，面積一百多一點點，不算公攤，有一面超級大的陽臺，簡單裝了電線地板，但還沒放進家具。

    譚林給他介紹：“房子水電全包在房租里，面積雖然不算大，但有兩個房間，我們住一間，另一間你當書房也好，當客房也好，都可以?！?/br>
    顧燁轉(zhuǎn)了一圈，他比畫了一下，說：“這里可以放張床，這里可以用屏風隔一下，然后鋪上榻榻米，當成書房，如果小丁來玩兒也有地方睡?！鳖櫉钜稽c點設(shè)想著，莫名覺得特幸福。

    譚林從后面將他圈在了懷里，問：“這么高興嗎，愿意搬進來嗎？”

    顧燁忍住譚林美男計的誘|惑，再次認真盤算一番。

    譚林說得也有道理。他們現(xiàn)在是地下黨，每次想碰面都只能在開封菜，很大多是時候都特別不方便。而且學校寢室每天十一點斷電斷網(wǎng)，顧燁有時候上完課趕回來已經(jīng)到十點，那會兒連洗澡的水都是冷的了。

    錢賺著本來就是為了花的，如果花這點錢可以帶來這么多好處，那也沒必要省。顧燁想好了，用嘴巴勾了勾譚林的下巴，點頭說：“嗯，好?！?/br>
    譚林眼里星星都亮了，他將顧燁環(huán)得跟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他的鼻唇間重重吐出一口氣，低聲說：“太好了，我以為你不會答應(yīng)?！?/br>
    顧燁湊在譚林耳朵邊啄了啄，說：“鑰匙可都我了，給我的東西就別想拿回去。這是我家，房租你出一半我也要出一半，不然我就成了你包|養(yǎng)的小白臉！”

    譚林啞然失笑，說：“都可以。”

    顧燁要給他錢，他并無所謂，反正以后他的卡是要上交的，這一道工序也只是左手導到右手，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新家很快就布置好。

    顧燁和譚林這兩人雖然很彎，但審美卻出奇的直男，家具還多虧小丁出謀劃策，才沒全按某家樣板房的樣式裝修。

    搬家后，顧燁每天早上去學校上課，下午或者晚上去做家教，忙完后提兩袋個菜回家，譚林洗菜他就淘米，譚林熱鍋他就切菜，勤勤懇懇地給譚林打下手。

    小丁每隔兩天必來蹭飯，美其名曰改善伙食，但吃完飯便賴著不走。

    他不走，這么大一電燈泡在屋里戳著，顧燁什么小心思都沒用武之地，氣得他在大門上貼了條子，禁止小丁周六周日上門。

    顧燁將他們拿到的獎金全匿名捐掉，支票留著，準備當做之后告發(fā)王醫(yī)生的證據(jù)。

    顧燁也有點私心。他專門開了一個賬戶，留了幾萬塊錢在里面。老顧還沒醒，在醫(yī)院每天都要花錢，而他離畢業(yè)還有一年，平時打零工掙的點子很多時候并不夠用，必須手里有些錢，才能有安全感。

    做兼職的同時。顧燁一直在收集關(guān)于王愛迪的資料，然而收獲依然很少。

    王愛迪幸運的地方在于，他生得早，在計算機、互聯(lián)網(wǎng)遠沒進入中國的時期，他便開展了那些實驗。當年封閉的信息，讓這些犯罪成了懸案或者校園傳說，卻并沒有留下實際引向他的證據(jù)。

    顧燁他們每周末約在他們的小家，匯總大家找到的線索，然后商量下一步計劃。

    “這樣下去根本不行，”在無數(shù)次走進死胡同里后，顧燁性子有點耐不住了，客廳里立了一面白板，上面貼著王愛迪的信息網(wǎng)，顧燁看著白板，說：“一個人不可能是孤立的，他的家人、朋友、同學，這些都是他的關(guān)系網(wǎng)，而王醫(yī)生怎么會沒有呢？”

    小丁說：“你想啊，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58了，他的父母，可能已經(jīng)去世了，他那么熱愛他的事業(yè)，估計是將自己這一生都奉獻進去了，很可能不要老婆，沒有孩子；再說他的朋友，他這種性格，自以為是，覺得自己天下第一聰明，沒人愿意和聰明蛋做朋友，如果他沒有朋友，我一點都不奇怪。那么只剩下同學了……”

    “同學，” 顧燁搖搖頭，說：“我聯(lián)系了他那一級的老同學，我以王醫(yī)生侄子的身份套他們的話，但他們都說和王愛迪并不熟悉，大部分人都不記得他，記得他的也只有一個很模糊的印象，說王愛迪很孤僻。”

    小丁嘆息道：“這么說來，他和這個世界都沒什么聯(lián)系，唯一的聯(lián)系或許就是他的進化事業(yè)吧，這么說來，也挺可憐的?！?/br>
    譚林開口道：“我們的方向錯了?！?/br>
    “什么意思？”顧燁問。

    譚林翻閱著桌面上的文檔，微忖道：“我們現(xiàn)在要達到的目的是將王愛迪繩之以法，那么不管我們用什么罪行，只要最后的結(jié)果是他鋃鐺入獄，我們的目的就達成了。”

    顧燁想了想，點點頭，“可以這么說?！?/br>
    譚林將一份關(guān)于聰明藥的報告取了出來，說：“如果我們暫時無法證明王愛迪與非法實驗有關(guān)，那么如果我們從他研制的聰明藥入手，是否可以更快找到線索？”

    顧燁若有所思，譚林的話一下將他點撥了。的確，他們現(xiàn)在企圖尋找王愛迪的犯罪事實，這條路太難走，如果他們換一個方向，從他發(fā)明的藥物入手，找到藥物從研制到上市之中任何一項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的疏漏，然后以這個名義告發(fā)，雖然罪名不一樣，但至少能將王愛迪控制住。

    顧燁立刻在桌子上找關(guān)于聰明藥的其他資料，“這項藥物以前都是國外才有，近幾年才慢慢進入國內(nèi)市場。這種藥物鉆了一個孔子，他并不是處方藥，而是保健品，但對外宣傳的時候，卻打了一個擦邊球，這可以算作虛假廣告?！?/br>
    譚林點點頭，說：“是的。雖然虛假廣告的罪名比故意傷人輕很多，但我們至少邁了一步?！?/br>
    顧燁又想到另一個問題，說：“這項藥物已經(jīng)在市場上流通了好幾年。前期所需的關(guān)節(jié)都已經(jīng)打通了，我們想用虛假廣告的名義將他告倒，也很難，除非聯(lián)系一下媒體，將這整件事鬧大，鬧大到所有人都關(guān)注，逼得執(zhí)法部門不得不處理?！?/br>
    說道這里，小丁突然舉起手來，說：“你說媒體是吧，媒體我熟了，我新交了一個女朋友……”

    “你又心交了一個女朋友？！”顧燁要被小丁給氣死，“你的小護士jiejie呢？你當初為了追她，枸杞泡茶不離手，硬喝到滿臉火癤子。怎么好不容易人追到了，轉(zhuǎn)臉就甩了呢？”

    小丁也委屈了，哭唧唧道：“明明是她甩我，我都這樣了，她還說我不夠養(yǎng)生。還不許我吃火鍋，說火鍋嘌呤高，不健康。你說我能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