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干了！”有人注意到他的委屈傷心，田恬更起勁了，把東西拆得啪啪響，人倒是坐回去了，擺明了要莊墨好好安慰安慰他。

    “工作不好找。”莊墨一句話讓他心如死灰。

    但田恬依舊嘴硬：“我不要干了！這個職業(yè)根本對新手一點也不友好！葉瞬他手下有白殤殤，烈火哥也有大神，他們要完成收稿任務(wù)很容易，但是我們呢？我根本找不到好作者，只能找小作者?！?/br>
    “大作者也是小作者來的。你什么也沒有，想讓大神跟你，那不現(xiàn)實。你可以挑個小作者一起成長，那也不是很好么？任何職業(yè)都是這樣，一開始沒有資源、沒有人脈，你換個工作也會遇到同樣的困難，都一樣?！?/br>
    “可是小作者根本寫不好，脾氣還大！我就算想跟他們一起成長，他們也只想著賺錢??！”

    “作者寫文章為了錢沒什么不對。人都是要生活的，你坐在這里工作兩天，不管過沒過稿，公司都會給你發(fā)工資，作者有么？沒有。你憑什么讓人家付出勞動卻沒有收入？他埋怨你，也情有可原?！?/br>
    田恬終于冷靜了一點，微微地哼了一聲：“可是……可是我還沒有加班費呢！”

    “誰讓你加班了？你熬幾夜，能幫母豬上樹、公雞下蛋？”

    田恬震驚了：“你這是什么意思？”

    “天賦是這世上最黑暗的事情。”

    “……你是在說我的作者沒有天賦么？”田恬像是當(dāng)面被扇了一巴掌，整個人都炸了毛，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雖然隱約有過這種想法，但他決不允許別人當(dāng)著自己的面說出來。

    莊墨不置可否：“總之，挑作者要像挑結(jié)婚對象一樣謹(jǐn)慎，有時候還需要一點緣分，急不得?！?/br>
    “難道我可以因為一個作者沒有天賦，就把他拒之門外，不好好教導(dǎo)他了么？這太勢利眼了！”田恬根本無法接受這種說法?！耙源蠖鄶?shù)人的努力程度來說，根本沒有到要拼天賦的地步！”

    “天賦是一個成長率的問題。有些人，不接受任何教導(dǎo)就能寫的很好，稍一點撥就能突飛猛進(jìn)；但有些人，他們的進(jìn)展會很緩慢，比如說，沒有辦法在兩天內(nèi)把一篇支離破碎的故事改得好看。我并不是說對后者要拒之門外，只是你要接受現(xiàn)實，給不同的作者制定不同的目標(biāo)，并對他們花費不同的精力?！?/br>
    田恬沒有想過自己的作者還要分三六九等：“你是說我要優(yōu)待優(yōu)秀作者，對其他作者就不那么重視？！這對作者來說不公平！”

    “你對作者的付出不止是工作，在工作中你也會交付感情，不然你不會為了那個作者拖黑你哭上一整個下午……”

    “我沒有哭一整個下午！”田恬掛著眼淚咆哮，“你不要胡說八道！”

    莊墨充耳不聞：“……既然你不會對生活中的所有人都掏心掏肺，那為什么要對所有作者都掏心掏肺？人類社會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任何一個編輯都沒法一碗水端平，不論他們嘴上說的有多好聽，作者在他們心里都是有個排行榜的，他們最愛的作者只有那一個，說不定有些時候還不是他們帶的。你喜歡可達(dá)難道會甚過譚思？”

    “當(dāng)然不可能！”田恬說完就覺得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他總是附和莊墨，這一定讓他得意死了。

    莊墨說了句“事情就是這樣”，田恬若有所思。

    “最后，心情不好的時候，不要做任何決定?！鼻f墨顯然是讓他再考慮考慮辭職的事。

    “那我怎么辦？！我……我很氣??！”

    “你可以去借酒澆愁。”

    “……？”

    莊墨在下班前給任明卿打了個電話：“今晚有點事，我要晚點回家——稿子過了么？”

    任明卿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脫：“還沒有……我還沒有寫完，編輯寬限了我兩天。”

    “可是你今晚要上班?！摈攘λ纳淠沁吺亲鑫逍荻摹?/br>
    “嗯……”

    “那像昨天那樣給你弄個包廂？我讓人把筆記本帶過去。”

    “不用了莊先生，你不要這樣……”

    “其實我對你那篇稿子挺感興趣的。”莊墨大言不慚道，“我在想你寫完之后，是不是可以考慮賣給我做劇本改編。當(dāng)然，現(xiàn)在一切都還是未知數(shù)，你不要有心理壓力。我是愿意給好項目投錢的，只要你以后能優(yōu)先考慮我，我就感激不盡了?！?/br>
    任明卿掛掉電話都還是懵逼的。今天之前他所想的最好的事，也不過是把稿子寫完了賣出去，誰知道現(xiàn)在有人出錢請他寫稿了。這世界真是瘋了。

    任明卿到酒吧的時候，田恬正在卡座里喝果汁。莊墨差田恬到這里訂個包廂，把他的筆記本送進(jìn)去，然后點一個叫任明卿的侍應(yīng)生去包廂里面服務(wù)，一整夜。

    田恬一開始拒絕的：“呃，莊墨你真是個好人，謝謝你，真的……不過我雖然心情很差，也沒有到要嫖娼的地步?！彼€沒有談過戀愛，就要去嫖娼了，那樣聽起來特別特別慘。

    莊墨：“……”

    莊墨：“不是為你準(zhǔn)備的。你訂完包廂，就在外面呆著，絕對不要讓他出來，也不要讓別人進(jìn)去。我有酒寄存在那里，你自己拿，乖乖等我回來?！?/br>
    田恬：“……”

    他倒還想莊墨為什么突然這么好心，果然非jian即盜，非jian即盜?。?/br>
    田恬幫他辦妥了這樁事，一直在卡座里盯著來來去去的人，希望能一睹莊墨小情兒的真面目。說實話，他覺得莊墨這人還不錯，就是懶了一點，誰知道他竟然對風(fēng)月場所那么熟練。等看到任明卿一瘸一拐、做賊心虛地進(jìn)了包廂，田恬的下巴都要掉了：莊墨不但私生活混亂，還是個gay！

    現(xiàn)在好了，辦公室里全是洪水猛獸。

    田恬愈發(fā)不想去上班了。

    第18章 遠(yuǎn)古巨神

    莊墨當(dāng)天晚上去找一個故人敘舊。

    那位故人居住在三環(huán)以內(nèi)的一個豪華莊園里，地皮5個億，裝修花了2個億。莊園里有200多個房間，還有專門的健身館、游泳池、鋼琴室，甚至一個IMAX影院，不知道他一個單身貴族怎么住得過來。莊墨拜訪他的時候，差點因為沒有預(yù)約被拒之門外。直到莊墨說自己是舞藍(lán)，保鏢才勉為其難在搜了他的身后放他進(jìn)去。即使那人那么有錢，他依舊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莊墨在客廳里坐到九點才等到他散會。

    他在助理們的簇?fù)硐伦呦陆鸨梯x煌的樓梯：“主編，好久不見……怎么是你？”

    “好久不見，玄原?！鼻f墨朝他略微點了點頭。

    玄原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他是個英俊的男人，剛過年過而立，大多數(shù)時候面無表情，從鏡片后面冷冷地審視著旁人，好故意與人保持距離感，以此顯得自己與眾不同，有精英范兒。但在看到莊墨的那一瞬間，他顯而易見地破功了。他的厭惡是如此地明顯，讓他看起來像個沉不住氣的毛頭小伙。

    莊墨是玄原的死對頭。準(zhǔn)確來說，是玄原單方面那么認(rèn)定的。

    玄原是和四?？v橫一起出道的遠(yuǎn)古大神，在網(wǎng)絡(luò)對中國人來說還很稀奇的年代，他們就在龍吟論壇里聲名斐然。當(dāng)時論壇出現(xiàn)了一大批后來名聲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笊?，以至于回過頭來看那個時間段，仿佛文曲星不甘寂寞地經(jīng)歷了一次大爆炸。隨便在龍吟里爬個墳貼，那些個嬉笑怒罵的ID都如雷貫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