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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寶_第128章

    對于這次騙頜曷守軍開門,奪回檀平關(guān),林言等人可謂是準(zhǔn)備良久,尤其是跟著他一起來的徐隊正,被頜曷話折磨了好幾個日夜,從出發(fā)起就摩拳擦掌,恨不能多殺幾個頜曷人一報被他們慪口語言折磨的仇。

    匆匆填飽肚子,林言讓其他人原地休息,自己用望遠(yuǎn)鏡觀察著數(shù)百米外檀平關(guān)上的頜曷守軍,靜等黑夜的來臨。

    此時已是四月天氣,天比從前黑的晚了些,再者為了以防萬一,他們決定深夜再行動,是以這一等等了足足五六個時辰,等的徐隊正覺得自己都快生銹了,渾身又酸又麻,林言才沉聲道了一句,“準(zhǔn)備?!?/br>
    這兩個字對眾人來說真是如聞天音,林言話音落下,他們便迫不及待的從藏身之處跳出來,隨意整理了一下身上穿著的頜曷服飾,又從離眾人不遠(yuǎn)處將擄來的頜曷駿馬牽出來,一邊在心里慢慢重復(fù)著臨時突擊學(xué)來的頜曷話,一邊有些擔(dān)心的道:“將軍,這頜曷話也太難說了,咱們又只學(xué)了幾天,當(dāng)真能騙過那些頜曷守軍嗎?”

    林言個子不算矮小,但身形單薄了些,為了能顯得壯實些,在頜曷的衣裳里特意多穿了幾件,臉上也黏了好些亂糟糟的胡須,配上冰冷肅殺的眼神,乍一看倒不容易被識破。

    林言也整理著自己身上的頜曷衣裳,淡淡道:“又不是要你們說多少句,一會兒陳武自會按著咱們得計劃與頜曷守軍對話,你們到時只要跟著附和就是。”

    陳武是平州的一名守軍,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在當(dāng)年那場頜曷大戰(zhàn)中慘死或是被俘虜,宋良奪回平州后,就自愿加入了平州守軍,為了報仇,他極力了解著頜曷的一切,甚至為此學(xué)了頜曷語,幻想著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場,混到頜曷里去里應(yīng)外合,沒想到真派上了用場。

    林言通過宋良推薦找到他時他整個人興奮極了,不用林言勸說就直接答應(yīng)下來,而后就一直教著眾人頜曷語。

    只可惜這頜曷語對眾人來說實在太難,除了林言學(xué)了幾句勉強(qiáng)像點樣,其他都說的烏七八糟,徐隊正甚至為此咬破了舌頭,若不是想著能奪回檀平關(guān)立下大功,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聽了林言的話,徐隊正的擔(dān)心頓時去了不少,轉(zhuǎn)而重重的在人高馬大的陳武身上拍了兩下,大咧咧道:“那一切就拜托陳武兄弟了,等這場仗贏了,我請你喝酒,不醉不歸?!?/br>
    其他人聽到徐隊正要請喝醉,都跟著起哄起來,好在他們還知道壓低聲音,又有茂密的樹林擋著,倒也不擔(dān)心會傳到頜曷那里去。

    一會兒將有一場硬仗,誰也不知道這些人里能有幾個活下來,若是往常林言早就讓他們噤聲,可如今卻帶著絲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任他們打鬧了一會兒,才一揮手,道:“等這場仗結(jié)束了,本將為你們慶功,現(xiàn)在都打起精神,一鼓作氣奪下檀平關(guān),爭取多殺幾個敵人。”

    林言話音落下,眾人轟然應(yīng)是,而后翻身上馬,跟在林言身后,出了樹林往檀平關(guān)的方向飛馳而去。

    有敵軍來襲,城墻上留守的頜曷守軍絲毫不知,此時是深夜,正是人一天里最容易困頓的時候,不用值守的頜曷兵將早就睡下了,就是值守的也找了個背風(fēng)的地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也開始瞇著眼打瞌睡。

    他們都是數(shù)年前或十?dāng)?shù)年前就被打發(fā)到這兒守城的,一開始他們覺得自己是被委以重任,日日神經(jīng)緊繃,不敢有一絲一毫懈怠,可后來他們才知道,這個活計哪兒是什么重任,完全就是混日子的,日日吃的都是一樣的飯食,看的都是一樣的風(fēng)景,唯一覺得新鮮的就是每年春秋兩季大汗派兵南下劫掠時他們給大軍開開城門,打賭這次劫掠回來會有多少戰(zhàn)果。

    任何事情做時間久了都會覺得枯燥,更何況是十?dāng)?shù)年如一日?再者這十?dāng)?shù)年間也并未發(fā)生過周朝人打過來的事,如今頜曷大軍更是傾巢而出,平州的守軍守城都來不及,又哪會有什么膽子敢來偷襲,因此連帶領(lǐng)頭的頜曷人在內(nèi),都睡得無比安心。

    因為睡得太過踏實,被吵起來的時候難免有起床氣,檀平關(guān)守軍如今的領(lǐng)頭人就是如此,他先是黑著臉發(fā)了一頓脾氣,待清醒了點,才后知后覺前來稟報的人說了什么,愕然道:“你是說平州城被攻下了?大汗派了一隊兵馬來接替我們?好讓我們也去平州城殺幾個敵人劫掠些財物立些功?”

    領(lǐng)頭人顯然驚喜的過了頭不太敢相信,直問了好幾遍才逐漸冷靜下來,沉吟了片刻道:“那前來接應(yīng)的人呢?”

    稟報的頜曷人道:“還在城外,來了不少人,不足一千,也有幾百,只是那些人好像不大愿意,一直在外面罵罵咧咧,還催促我們,說若是我們不愿意,他們就回去了,這會兒回去還能趕上個尾巴,搶上幾個周朝人回去做奴隸。”

    聽到稟報的頜曷人這樣說,領(lǐng)頭人心中的懷疑頓時去了幾分,一邊翻身爬起來,一邊擺擺手笑著說:“他們本來能在平州殺人搶錢十分痛快,現(xiàn)在接了這么個差事,自然心里不高興,本來我還以為這次大汗帶兵南下我們又是沒我們什么好處,如今看來,大汗倒還想著我們?!?/br>
    領(lǐng)頭人越說越高興,往外走的步子也越快越快,竟是有幾分迫不及待,稟告的人也很高興,只是又有幾分擔(dān)憂,猶豫了一會兒,道:“大汗南下打仗,每天肯定有很多事務(wù)要處理,怎么會記得這種小事,會不會是敵人假扮的?”

    稟報的人話音落下,領(lǐng)頭人頓時一愣,沉思了片刻,又忽的哈哈笑起來,道:“我看你是待在這破城里太久了,太希望能有一場仗打,都糊涂了,大周朝人要是有這個膽子,咱們還能一守十幾年,從前沒有戰(zhàn)事時不見他們打過來,如今大汗帶著那么多勇士南下,他們保命都來不及,又哪有心思來打我們,大周朝可都是一群膽子比綿羊還小的家伙,你放心好了,這些人肯定不是大周朝派來的,一定是大汗攻破了平州,一時高興,才讓他們來替換我們的,我現(xiàn)在去城墻上看看,你快通知下去,讓勇士們準(zhǔn)備起來,我們也跟著大汗去平州城搶奴隸搶女人了。”

    第184章 窮途末路

    有領(lǐng)頭人這番話, 稟報的頜曷人擔(dān)心頓去, 連忙高興的應(yīng)了一聲, 興高采烈的一邊小跑一邊大呼小叫, 招呼著人趕緊聚集起來, 好一會兒跟領(lǐng)頭人出城, 與那些人進(jìn)行交換。

    雖是心里信了七八分,但領(lǐng)頭人還是上到城墻看了一眼,檀平關(guān)的城墻極高, 再加上是深夜,人從上往下根本看不清楚, 他瞇起眼睛看了半天, 也只看到隱隱約約的輪廓,不過那些人穿著他們頜曷的衣服, 騎的馬也比大周朝的高大, 應(yīng)當(dāng)是他們頜曷人。

    領(lǐng)頭人為以防萬一,又扯著嗓子向下喊了幾句:“你們是哪個部族的, 平州是昨天被攻破的嗎?那平州的那個將軍, 那個姓宋的將軍死了還是被活捉了?”

    按理說清凈的深夜,領(lǐng)頭人又是扯著嗓子大喊, 他們應(yīng)該聽的很清楚, 但奈何他身邊有個跑來跑去大呼小叫召集人集合的人, 林言凝神聽才模模糊糊聽見,轉(zhuǎn)頭對著陳武比了個手勢,又將領(lǐng)頭人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而后就見陳武沉默了片刻后,同樣扯著嗓子回道:“我們是坎鉭爾部族的,平州前天下午被大汗攻破的,那個姓宋的將軍已經(jīng)死了,被部族的勇士亂刀砍死,大汗親自剁下了他的頭,說要給死去的勇士償命?!?/br>
    坎鉭爾是頜曷里的一個中等部族,雖實力不算強(qiáng)大,人也不是很多,但對大汗最忠心,領(lǐng)頭人一聽到這個部族,剩下的懷疑也徹底消除了,正要讓人將城門打開,放他們進(jìn)來,就見下面的人忽的sao動起來,仿佛是徹底等的不耐煩了一般,剛才那個聲音又道:“你到底要不要交換,你不換我們就回去了,聽說大周朝的一位王爺來了平州,只是在城破前逃走了,大汗正讓人四處抓他,我們這會兒回去,說不定還能趕在其他勇士前面抓住那個周朝的王爺,這樣我們可就立了大功,能多分些奴隸,說不定下次大汗攻城我還能在最前面,立更大的功?!?/br>
    說完這話,下面的人馬竟真的準(zhǔn)備掉頭,像是完成了任務(wù),打道回府一般,領(lǐng)頭人頓時急了,滿腦子想的都是立功,搶奴隸,哪還有什么懷疑,一邊高聲催促著城內(nèi)的守軍集合起來,一邊朝下大喊了一聲,匆匆下了城墻,翻身上馬。

    此時人馬還沒有聚集全,但領(lǐng)頭的人顯然等不及了,催促著人將城門打開,一踢馬腹,當(dāng)先就沖了出去,他身后已經(jīng)聚集起來的人同樣興奮異常,揮舞著武器,仿佛慶祝一般大聲呼和著,也緊隨著沖了城門。

    對于如此容易就騙得頜曷人打開城門并追了出來,徐隊正等人皆有些意外,唯有林言好似早就料到一般,神色淡然,殺氣四溢,暗暗握緊了武器,只等著頜曷人到跟前,好用盡全力砍殺一番,以報這些年被他們殺了那么多周朝百姓的愁。

    徐隊正面上愕然著,手里也下意識的握緊了武器,只是到底有些匪夷所思,忍不住詫異的小聲道:“這群頜曷人這么容易就開城門了?他們是守城守傻了嗎?這么容易就上當(dāng)?”

    徐隊正怕疾馳出城的頜曷人聽見,聲音壓的極低,林言也同樣壓低了聲音,冷笑一聲道:“他們不是守城守傻了,是覺得周朝的人沒有這個膽量,不會敢來偷襲?!?/br>
    這個說法倒也合理,徐隊正一臉恍然大悟,緊接著又怒不可竭,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幾乎是咬著牙道:“那一會兒就讓他們瞧瞧,大周朝是不是都是一群膽小鬼?!?/br>
    他們說話的功夫,城門里奔出來的頜曷守軍也離他們不遠(yuǎn)了,人數(shù)不少,卻并未有什么隊形,整個隊伍都松松散散的,領(lǐng)頭的頜曷人騎馬疾馳在最前面,離的越近,越能看到他們面上興奮到扭曲的表情。

    同樣離的越近,領(lǐng)頭的人也越能看清楚對面那群人淡漠甚至帶著仇恨的眼神。

    此時此刻,哪怕領(lǐng)頭人再被興奮沖昏了頭腦也察覺到不對勁,他下意識的勒停馬匹,警惕的要說些什么,只是還沒等他一句完整的話說出來,就見對面的人一夾馬腹轉(zhuǎn)瞬間與他擦身而過,他才將武器抽出來,就覺得頸間一涼,有什么熾熱的液體噴灑出來,他面上還保持著愕然的神色,就漸漸墜入黑暗里。

    隨著林言的動作,一場大戰(zhàn)徹底爆發(fā),與此同時,平州的守城之戰(zhàn)也越來越艱難。

    這是頜曷重新發(fā)動進(jìn)攻的第二天了,大概是真抱著反正已經(jīng)暴露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心,進(jìn)攻的形勢越來越激烈,甚至有數(shù)次被頜曷的大軍攀上了城墻,平州的守軍險之又險的殺回去,雖平州還在他們手中,但傷亡卻日漸增加,就連謝景安身邊的宿衛(wèi)也上了城墻防守,若非謝景安身份貴重,武藝不佳,完全沒繼承到原主的好身手,他真恨不得自己也上去。

    又一次黑夜到來,與昨日不同,頜曷乘著夜色依舊與他們拼殺了近一個時辰,直到夜色漸深,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才不甘不愿的退回去。

    收到頜曷退兵的消息,謝景安迫不及待的去了城墻,此時平州城墻上正在戰(zhàn)后清掃,受了重傷的士兵抬下去救治,輕傷的就草草處理一下依舊固守原位,戰(zhàn)死的也有人收斂好尸體,抬下去放在一起,等待戰(zhàn)事結(jié)束后一起下葬。

    整個清掃的過程麻木且安靜,就連受重傷的士兵疼的嘶喊出聲也是克制的,明顯對這種情況習(xí)以為常,只是謝景安在看了后,心中油然生出一種復(fù)雜的情緒。

    他也說不出這種情緒到底是什么,有震感,有感動,有心酸,還有愧疚和后悔。

    他眼睜睜看著一個長相有些稚嫩,似乎剛成年的士兵被砍斷了一條胳膊抬下去,這種愧疚和后悔越發(fā)濃厚,他突然想著,如果不是他堅持不肯和親,不肯談和,那么這些人是不是都不會死了?

    這種想法一生出,就像漲潮了的海水一般迅速淹沒了他,但經(jīng)魏長史喚了他一聲后,他就很快從那種情緒里脫離出來,只是到底心情很沉重,哪怕他逐漸學(xué)習(xí)身為一個藩王該會的喜行不怒于色,此時此刻也忍不住一臉陰沉。

    魏長史從方才就察覺到謝景安的情緒不對勁,雖不能完全猜中他的心思,也能猜出五六分,斟酌了片刻,試探的道:“殿下可是在想……若是答應(yīng)頜曷的談和,或許就會避免此次戰(zhàn)事?”

    魏長史大約是怕人聽到,聲音壓的極低,索性謝景安離他很近,倒也聽的清楚,只是他沒回答,眼睛抬起眺望著頜曷大軍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長史看著這樣平靜又不平靜的謝景安,沒來由的心里忽的咯噔一聲,正欲勸說或是安慰幾句,就聽謝景聲音低沉的開口了,他道:“本王不后悔,也不愧疚,無論答不答應(yīng)此次談和,此戰(zhàn)都不會避免,頜曷來勢洶洶,本就將平州當(dāng)做囊中之物,若本王真答應(yīng)了談和,那才是導(dǎo)致生靈涂炭,本王只是想著,大周朝何時才能強(qiáng)大起來,像□□時期那樣,□□上國的威嚴(yán)無人敢犯……”

    謝景安還有很多話想說,可話到嘴邊卻又忽的說不出來,只化做一聲長嘆,望著頜曷方向的眼神也越發(fā)復(fù)雜起來。

    這話謝景安敢說,魏長史卻不敢非議,只敢在心里悄悄附和了幾句,嘴上謹(jǐn)慎的道:“阻攔頜曷入關(guān)的三座城池皆在殿下所轄之內(nèi),別的微臣不敢妄議,但頜曷,微臣相信,只要殿下在一日,頜曷就不敢輕易犯邊,百姓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安穩(wě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