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寶_第52章
醫(yī)官生怕謝景安一意孤行讓他現(xiàn)下就將趙隊正的傷口似縫衣裳般縫起來,腦袋幾乎搖成撥浪鼓,腿也不受控制的往后連退了幾步,苦菊一般皺巴的臉上硬是擠出一抹驚懼來,看的謝景安只覺得自己仿佛是逼迫老幼的惡人,心里想好的說辭都不敢再接著說了。 只是到底人命更重要些,謝景安忍著心中詭異的憐惜,狠下心腸道:“古人都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學海無涯也,再者醫(yī)官也說不曾遍覽天下醫(yī)術,焉知本王說的縫合法子不可行?若是世人都像醫(yī)官這般不曾試過就斷定不可,那也沒有神農(nóng)嘗百草,傳至今日救下這許多性命了。” 謝景安說這番話口氣尚算溫和,可聽在醫(yī)官耳中仿若晴天霹靂,雖心中依然覺得此法是天方夜譚,但嘴唇顫抖了幾下,卻是猶豫著改了口,顫聲道:“殿下教訓的是,老朽身為救死扶傷的醫(yī)者,實在不該不經(jīng)試驗就草率斷定此法不可行,某經(jīng)殿下指點決議學前人也好生試驗一番,只是某資質(zhì)愚鈍,不知該從何處著手,還望殿下教某?!?/br> 這就妥協(xié)了,這藩王的身份還真是好用,謝景安心里再次慶幸自己穿成個藩王,而不是普通百姓,面上假意沉吟了半晌,皺眉道:“本王也只是方才忽然想起混說的,至于這法究竟有沒有用,本王也是不知的,不過本王雖不知,卻也聽說有醫(yī)者拿狗兔等物試藥,醫(yī)官不妨學學這些前人,也用狗兔等物試試縫合之術,若經(jīng)過試驗此法當真可行,那醫(yī)官可就是開了先河,要名垂青史的呀。” 謝景安為了充分調(diào)動醫(yī)官的激情,可謂是下足了力氣,短短幾句話說的慷慨激昂,再加上有名垂青史這個大胡蘿卜在前吊著,醫(yī)官哪還有方才滿心滿身的抗拒,只激動的老臉通紅,眼冒精光,躍躍欲試的盯著趙隊正,恨不能現(xiàn)下就將他的傷口似縫衣服般縫一通,以驗證一番此法是否可行。 謝景安雖滿意于他對研究的態(tài)度,也急于縫合之術早些面市,可在他的縫合技術成熟前,是萬萬不敢拿活人試的,因此趕在他開口之前,急忙阻攔道:“趙隊正日夜兼程趕路又受了傷,想必是疲累的狠了,現(xiàn)下好不容易歇下我等還是莫打擾的好,再者醫(yī)官此舉是天下百姓之福,當務之急是早些開始試驗,好早些用之于民,既然趙隊正的傷勢無甚大礙,醫(yī)官就不要在此耽擱時間了,帶著藥童早些回府,也好早些將試驗的一切用需整理出來報與本王,本王好叫秦總管準備?!?/br> 謝景安一番阻攔的話總算叫醫(yī)官轉移了注意力,雖看向趙隊正的眼神還有些躍躍欲試,戀戀不舍,但總算肯轉頭看他,拱手道:“殿下說的是,老朽這就帶著藥童回府,盡快將此事起草個章程,然后報與殿下定奪?!?/br> 醫(yī)官看似年紀老邁,卻不想是個急性子的人,說走就走,待謝景安一應允,竟是一刻也不停留,麻利的將桌上散著的用具收拾利落裝進醫(yī)箱,急得也不用藥童提,自己手一伸背在背上,腳步匆匆就往屋外去了。 醫(yī)官算是被他忽悠的上了套,謝景安卻就縫合一事又想起一樁事來,叮囑了看護趙隊正的下人一句,便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崔同:“你一會兒不用跟著本王忙活了,你帶上兩個人往白酒工坊去一趟,叫白酒工坊的管事按著蒸餾白酒的法子將酒多蒸餾上幾回,那口感越辛辣度數(shù)越高越好,蒸上個幾十壇送到巡城衛(wèi)府衙,然后傳本王諭令,叫巡城衛(wèi)守城衛(wèi)受傷的將士每日用這酒澆洗傷口,若是有誰不肯,就直接報到林將軍處,讓他處置便是?!?/br> 崔同只聽說過酒能喝,能燒菜,卻從未聽說竟然還能用來澆洗傷口,不由得有些驚訝道:“殿下這是為何?這般濃烈的燒酒澆在傷口上,豈不是要燒的疼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加更,意不意外,驚不驚喜?先更一章,下班回去再二更,不過時間有點晚,早睡的小天使不用等,明天起來再看也一樣,么么噠愛你們 第83章 坍塌 就因為燒的疼才消毒呀, 謝景安含笑看了崔同一眼, 也不解釋, 只是眼睛錯過他放在后面的林言身上, 假意思索片刻, 道:“本王記著,軍中似也有用酒澆洗傷口, 好讓傷口好的快些的傳聞,林將軍在長安時可曾聽說過?” 林言從謝景安起身就一直跟在身后恭送他,因此他看望趙隊正, 以及跟醫(yī)官崔同說話都是聽的清清楚楚的,雖心下還有些驚異于謝景安關于傷口可像衣裳一般縫起來的話, 但面上還是打起著十二分精神,一聽謝景安喚他,立時便精神一震, 回道:“回殿下的話, 末將在長安時確實聽說過這樣的傳聞,似是軍中流傳下來不成文的傳統(tǒng),據(jù)末將聽說,好似用酒澆洗傷口能消鐵器上帶的毒, 不至于讓傷口潰爛流膿, 不過這些都只是軍中軍士口口相傳,并未經(jīng)過醫(yī)官證實, 具體是真是假,末將就不得而知了。” 雖只是個傳聞, 卻也叫崔同驚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原來酒還有這個用途,那殿下叫人造的這個白酒工坊,若是將酒都拿出來救人,豈不是比尋常藥堂救的人都多了,只是既然現(xiàn)成的酒就能消鐵毒,那殿下何必又要讓人多蒸餾幾回,不是憑白多費些時間嗎?” 崔同跟在謝景安身旁時間越久,膽子越大,如今哪里還能看見從前半點的膽怯和驚惶,就連笑容也比從前多了許多,言行舉止越發(fā)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鮮活和純真了。 謝景安也樂于看他褪去那層怯懦的殼恢復本性,腳下不停地往外走,面上也帶著三分笑意,解釋道:“這酒與酒之間也是不盡相同的,本王在叫人造白酒工坊前不是跟你說過?造酒除了輔料配的方子不同外,差別最大的就是度數(shù)了,酒的度數(shù)越高,喝起來也就越燒口,越是燒口的酒,澆洗起傷口來也就越能消鐵器帶的毒。” “難怪殿下要讓工坊的管事再多蒸餾幾回,”崔同一臉恍然:“原來如此。” 謝景安看他一張小圓臉上的眼睛瞪的越發(fā)滾圓,好似一只圓臉圓眼睛的幼貓,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險些沒忍住笑出聲,好在林言在后頭鄭重的替他那班兄弟向謝景安謝恩,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力,才勉勉強強保持住了自己的威儀。 巡城衛(wèi)的府衙不大,一行人不過片刻的時間就走到了門口,早有扈從準備好馬車在門外等著。 謝景安因想著要去城外巡視一圈,不便乘馬車,便讓人準備了一騎快馬,轉頭對著崔同道:“如今新建的幾處工坊都在城外,你小小年紀騎馬出城也不方便,恰巧本王想騎馬走走,你就坐著馬車去吧,早去早回,本王還等著你回來給本王辦差。” 謝景安是真心不需要乘馬車,可在其他人眼里卻以為是他顧著崔同年紀小,特意讓他的,不由的心生動容,眼中異彩連連,尤其是崔同,感動的幾乎熱淚盈眶,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謝景安道:“屬下不過是一介扈從,哪里有屬下坐著馬車,反倒讓殿下騎馬的道理,再者殿下別看屬下年紀小,馬術卻還不錯哩,就是雪下的再大些,屬下也能去一趟白酒工坊,再安然回來,殿下就放心吧?!?/br> 崔同嘴里說著拒絕的話,就連劉主薄也來勸他:“崔小管事說的是,哪里有底下的人坐馬車,卻讓殿下騎馬的,這要是讓朝中御史知道了,還不知要怎么參殿下一個罪名,殿下就坐著馬車回去吧,若是真放心不下崔小管事,至多再派兩個人跟著就是了?!?/br> 看著這一個二個都勸他,謝景安簡直哭笑不得,也懶得與他們打嘴仗,眼角余光看到有宿衛(wèi)牽了一匹馬過來,一拉韁繩翻身上去,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道:“本王心意已決,你二人就不用再勸說了,有這閑工夫都走出幾條街了,再者本王也不是回府,而是要騎馬去城外看看,這馬車雖暖和,卻又笨又重,倒不如騎馬輕便,速度還快些。” 聽到謝景安不是回府而是要出城,連帶林言在內(nèi)都有幾分大驚失色,張口就要勸他,謝景安卻先一步伸出手示意他們噤聲,一臉嚴肅的道:“本王不過是去城外走走,又不是要上平州打仗,再者本王連平州的城墻都上去了,還怕這點大雪么?你們就好生在城里待著吧,該歇息的歇息,該去辦差的辦差,待本王回來可是有你們忙得時候?!?/br> 說著謝景安一拽韁繩撥轉馬頭就要出發(fā),林言卻上前兩步忽的拱手一臉懇切的道:“殿下要出城巡視,豈能不帶著末將,還請殿下準許末將隨行。” 他麾下幾個屬官里,就屬林言最難說服,但凡他認定的事情,任你怎么說都不肯輕易改變主意,因此謝景安一看到林言這個神情就有些頭疼,語氣也沒了方才的溫和,帶著幾分無奈道:“你一個才剿匪歸來的人,不好好歇著隨什么行?本王雖手下可用的能將不多,卻也不止你一個,你就在巡城衛(wèi)里好好歇息吧,養(yǎng)足了精神才好辦差,本王知曉你武藝高強,熬上幾日幾夜也不妨事,可你不心疼自個兒身子本王還是要心疼的,若是你熬病了,本王上哪兒再找你這么個天縱奇才去?” 天地明鑒,謝景安說這話只是想要表達他對林言的看重,并不帶有其他任何的意思,可林言聽在耳中卻驀地一震,不止心跳的比往??炝瞬簧伲庖膊挥伤刂频那那募t了,不過好在面上還維持著一貫的冷靜,沒叫旁人瞧出來,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沉穩(wěn),只是到底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顫音,堅持道:“末將身為巡城衛(wèi)中郎將,理應在殿下巡視周邊時跟隨,末將職責所在,豈能因其他緣由就擅離職守?還請殿下準許?!?/br> 這個一根筋,謝景安看著面無表情的林言幾乎要氣笑了,可到底顧著他身體,怕自己一通訓斥會叫他更難安心歇息,便深呼吸一口將到嘴邊的斥責咽了回去,失笑加無奈的看著他道:“罷了罷了,本王是怕了你了,你要跟著就跟著吧,只是天寒地凍,你穿這身可不行,回去再添一件厚點的氅衣來,再將令妹制出來的手套也帶上一雙,抗寒的衣裳穿齊整了再隨著本王一起出發(fā)。” 謝景安話音一落,林言立即扭頭轉身就走,半盞茶的功夫都沒用到,就已然按著謝景安的話穿戴整齊立在他面前。 此時崔同還沒從方才謝景安這么快就妥協(xié)的震驚里回過神來,看到林言翻身上馬一副要隨同謝景安一起出發(fā)的樣子,登時嫉妒的眼睛都紅了,不滿的瞪著他向謝景安抗議道:“屬下同林將軍皆是殿下的人,怎地他的請求殿下就允了,屬下的話殿下就否決了,屬下二人皆是為殿下辦差,殿下如何能這般對待?” 那是因為你好說話,他難纏啊,謝景安看著崔同控訴的表情暗暗嘆了一口氣,安撫道:“你年紀還小,武藝也比不得林將軍高強,本王如何敢放你騎馬去城外?若是你有林將軍十分之一的武藝,本王也不會這般不放心你了?!?/br> 謝景安一臉理所當然,崔同雖還有些不忿,卻到底安生了,只心里暗暗想著,從明日起就一定要好生練武,爭取早日也像殿下待林將軍那般待他,輕易不否決他的請求了。 好不容易安撫好崔同,謝景安生怕劉主薄像他一般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急忙一甩馬鞭,雙腿夾緊馬腹往城門的方向奔騰而去,林言并幾個宿衛(wèi)扈從緊隨其后。 因莫州城近幾日大雪不停,街上鮮有百姓走動,謝景安一行人十分順利的就到了城門。 城門處只有守城衛(wèi)幾個軍士凍得有些哆嗦的守著,看到謝景安嚇得一激靈慌忙就要上前行禮,謝景安原本是打算停也不停的徑直打馬而過,見狀只好一拉韁繩讓馬停下來,免了他們的禮,又和顏悅色的問了他們幾句,直激動的他們滿面紅光,才一抖韁繩要出發(fā),誰知這時候城門外遠遠跑來一騎快馬,好似是認出了他,一邊使勁揮著馬鞭讓馬跑的再快些,一邊對著他嘶聲喊道:“殿下,殿下,溪水村的屋子塌了!溪水村的屋子被大雪壓塌了!” 一直擔心的事終于來了,謝景安原以為自己會害怕的發(fā)抖,亦或者震驚的大腦一片空白,誰知等事情真正發(fā)生了,他卻一反常態(tài)的異常冷靜,甚至握著馬鞭的手都不曾抖一下,只直直盯著向他跑來的那個身影,待人跑到近前連滾帶爬的從馬上下來,不等他行禮就嗓子有些沙啞的問道:“溪水村人口多少?共有幾所房屋坍塌,坍塌時有多少人是在屋子里的?老幼幾人?青壯幾人?現(xiàn)下有多少巡城衛(wèi)軍士在救人?” 騎馬來報的是個大約十幾歲面貌還有些稚嫩的少年,因下馬太急還被馬鐙絆的摔了一跤,好在積雪太厚沒受什么傷,一邊翻身爬起來一邊急道:“回稟殿下,溪水村一共三十二戶人,被雪壓塌房屋的一共有二十六戶,房屋倒塌時只有十幾人在屋外,其他的全都壓在了里頭,因溪水村青壯大多都是劉家的長工,房屋被雪壓塌時留在家里的幾乎都是老人孩子和婦人,屬下所在的巡城衛(wèi)小隊一共有十人,除了屬下回來稟報,其他九人都留在了溪水村救人。” 第84章 救人 來報信息的巡城衛(wèi)軍士年紀雖不大, 但口齒伶俐, 語氣極其急促還將話音念的極準, 即便是落在最后頭的宿衛(wèi)也聽的清清楚楚, 登時眾人都臉色大變。 尤其是謝景安, 一張臉已然慘白,聽到有這么多百姓都叫倒塌的房屋壓在了底下, 還都是老弱婦孺,再也維持不住先前的沉穩(wěn),垂在身側握著馬鞭的手不由自主的輕顫起來。 只是心中雖震驚且亂, 但謝景安到底記著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自己這時候最該做的是什么, 因此輕輕咬了咬舌尖,勉強鎮(zhèn)定下來,轉頭看著林言肅然道:“林將軍, 傳本王諭令, 除去守城和留在府衙應急的巡城衛(wèi)軍士,其余軍士無論當值亦或者休沐,盡數(shù)聚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溪水村救人, 再著兩個小隊分不同方向巡視, 若是遇到同溪水村一般情形的,同此次一樣, 派出一人前來稟報,其余人留在原地救援?!?/br> 林言也知此事重大, 謝景安話音落下就利落的應了一聲,轉頭去低聲囑咐跟著他出來的兩個隊正。 林言安排的功夫,謝景安又轉向沈衛(wèi),用同樣的表情和語速道:“沈副統(tǒng)領著人將此事盡快稟報給劉主薄,讓他將先前準備的吃食被褥等物盡快送往莫州城用于安置受災百姓的宅院,再去告知姜錚一聲,讓他將蜂窩煤再送些去,這些日子務必不讓受災百姓斷了蜂窩煤取暖?!?/br> 謝景安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安排下來,慌亂的心也隨之落了回去重新變得平穩(wěn),待將一早準備好的救災程序一一吩咐落實完,謝景安片刻也不耽擱,讓前來報信的巡城衛(wèi)軍士領路,一甩馬鞭讓馬奔跑起來,全速往受災的溪水村趕去。 溪水村顧名思義,因村落建在一條不過兩丈寬的溪水旁,故而得此名。 溪水村雖離莫州城不算太遠,但因雪厚難行,即使謝景安一路上揮著馬鞭不停,也用了半個多時辰才趕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