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寶_第42章
崔同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有這么多模樣斯文有理的世家子弟唇槍舌戰(zhàn)的場面,不禁瞪大了眼睛,看到津津有味。 不止崔同看熱鬧看的認(rèn)真,謝景安看他們爭執(zhí)的面紅耳赤也頗有些目不轉(zhuǎn)睛,險些就因?yàn)樾闹械靡饴冻鲂θ?,幸好他反?yīng)的快,及時用茶盞將臉上的笑容遮住了,才沒有暴露出他的真實(shí)面目。 是的,這才是謝景安最終的目的,什么震懾什么殺雞儆猴,不過是前期的鋪墊而已,他就是要挑撥這些世家,雖不至于讓他們立時翻臉成仇,可也要讓他們之間生出嫌隙,這樣他才好在夾縫中努力壯大自己,等到自己兵強(qiáng)馬壯,他才好有資本跟這些世家叫板,若是他們安安穩(wěn)穩(wěn)的跟著自己吃rou喝湯就罷了,可若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想將爪子伸進(jìn)他主導(dǎo)的封地政局里,那不好意思了,伸進(jìn)來一只剁一只,別的他尚且能容忍,可要是有人干擾他治理封地,哪怕原身的便宜皇帝老爹親自下旨,他也只當(dāng)自己沒接到。 倒不是他有謀反之心,而是在看過這十三州百姓的慘狀之后,他已經(jīng)沒法如同剛穿越時一般自欺欺人,只想偏安一隅,他要的不是什么皇位,也不稀罕當(dāng)什么九五之尊,他只想他治下無餓殍,百姓可以安居樂業(yè),不用受戰(zhàn)亂之苦,也不怕哪日就變成流民。 當(dāng)然這個遠(yuǎn)大的目標(biāo)離他現(xiàn)在還很遠(yuǎn)很遠(yuǎn),但自從謝景安在平州城墻上被眼前的頜曷軍隊(duì)徹底打破了隨遇而安的想法,這個目標(biāo)就在謝景安心里生成,再也沒有變動過。 謝景安腦子里驚濤駭浪,面上卻一派淡定從容,直看著世家兩方吵的面紅耳赤,氣喘吁吁,才和稀泥道:“依本王看世家們說的都有理,可到底施行哪個,本王也不好當(dāng)下就決斷出來,不如這樣罷,諸位為本王出謀劃策一天也疲累了,不如先行回去歇息,也好私底下再商議商議,待商議出個結(jié)果來,再報給本王,諸位覺得可好?” 好?好什么好!什么出謀劃策,順王真是瞎話說的越來越順暢,聽的他們氣惱不已,卻也只敢憋著。 眾世家在心里又不約而同的腹誹了一番,才擠出笑,附和著說了好些句,便帶著憋悶的心情,目送順王遠(yuǎn)去。 總算應(yīng)付完了這些世家,謝景安一回到書房就長長的松了口氣,崔同卻一副興高采烈,一邊忙活著給謝景安準(zhǔn)備茶盞點(diǎn)心,一邊不解的道:“殿下怎生這般快就放過那些世家了?屬下見那些世家吵的正熱鬧,若不是殿下出言阻止,只怕再吵一兩個時辰也不能結(jié)束,殿下何不讓他們接著吵?說不得還能發(fā)展成全武行呢,也不知曉這些文人打起架來是什么樣子的,屬下看他們爭吵和宮里的那些jiejie沒什么分別,說不定掐架的時候也同他們一樣?拽頭發(fā)打耳光?” 崔同不知腦補(bǔ)到了什么場景,說話的同時一雙眼睛都亮了,小臉上滿是興奮,聽的謝景安才吃進(jìn)嘴里的一口茶險些噴出來,好不容易嗆咳了幾聲緩過氣,謝景安曲起食指彈在他額頭上,無奈的道:“也不知你小小年紀(jì),腦子里都裝些什么東西,讀書人打架有什么好看的,既沒章法,還彼此撕扯的狼狽不堪,哪像武將打起架來,那才精彩絕倫,驚心動魄,說起來本王倒有些時日沒見王府的宿衛(wèi)抑或武將比試了,不如等林將軍回來,本王在城里舉辦個比武大會,既能為本王挑些武藝高強(qiáng)的人才,還可激勵百姓從軍。”順道還能豐富百姓的娛樂生活,可謂是一舉三得,當(dāng)然,最后一句話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卻不敢說出來,不然指不定崔同又問,娛樂是什么? 他雖不害怕被崔同懷疑,卻也不想跟他科普這么深奧的問題。 謝景安幻想了一陣若真舉辦比武大會時的熱鬧場面,便漸漸將心思收回來,讓崔同去催問劉主薄怎么還沒進(jìn)府。 劉主薄同魏長史一樣,都是個工作狂,往日他傳召頂多半個時辰就到了,畢竟住的宅子離王府不遠(yuǎn),可今日不知怎么了,竟是他在花廳與眾世家都周旋完了,卻還不曾見人,莫不是受了風(fēng)寒病倒了吧。 那這樣一來他手底下更沒用的人了,謝景安正心里七上八下著,出去問話的崔同很快就回到書房,臉上神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了片刻,道:“啟稟殿下,前去傳喚的扈從說,劉主薄在家吃酒醉倒了,灌了好幾碗醒酒湯也叫不醒,只怕今日不能來見殿下了?!?/br> 醉……醉倒了?謝景安以為自己幻聽了,直問了崔同兩遍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劉主薄今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往日滴酒不沾,嚴(yán)于律己的人竟然喝醉了?還是挑自己有事找他的日子,莫不是他能掐會算?知曉本王又要讓他加班了? 第65章 招攬 劉主薄這一醉醉到第二日巳時三刻才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 只覺頭疼欲裂, 又在炕上躺了許久才掙扎著起身。 外間守著的下人聽到里頭的聲音頓時急急忙忙的跑進(jìn)來, 也不知是熱還是怎么, 出了一腦門的汗, 也顧不上擦,手腳麻利的扶著劉主薄要給他穿衣, 嘴里也急促的道:“老爺,您可算醒了,昨晚上順王殿下派了人來傳喚老爺, 可老爺醉倒了,小的給老爺灌了好幾碗解酒湯, 怎么叫也叫不醒,最后沒法子給來傳喚的人說了好些好話,那人才回去稟報殿下, 說等您今日醒了再去拜見殿下?!?/br> 殿下昨晚上傳喚我了?劉主薄聽的愣了一愣, 才猛的回過神,頭一回在下人面前露出心急如焚的神情,手一伸從下人手里奪過衣服,也不用人伺候, 自己麻溜的穿好了, 在下人的喊叫聲中腿一跨就出了房門。 他唯恐昨晚順王找他,他卻喝醉了酒耽誤了順王的大事, 此時也顧不得在下人家眷面前維持自己的威嚴(yán),只恨不得走的再快些, 好早些時候見到順王彌補(bǔ)自己的過失。 眼看著出了內(nèi)院再走幾步就能從小門出去乘車,卻不想忽聽背后有人喊他。 劉主薄家里下人不多,這次隨著順王之藩想著這輩子只怕都回不了長安,便將家眷一起帶著了,朝夕相處十幾年自然聽出了來者的聲音,不由有些無奈,但還是停下步子有些埋怨的道:“夫人喚為夫何事?我正急著去王府拜見殿下,若是夫人沒什么天大的急事,便等為夫回來再說罷。” 劉主薄說完這些話就又要轉(zhuǎn)身走,卻沒想到劉夫人看著個子?jì)尚∩硇卫w瘦,步子卻邁的極快,他不過說幾句話的功夫就已經(jīng)追到近前,板起臉瞪了自己丈夫一眼,才抬手將自己帶來的氅衣給劉主薄穿上,一邊打著繩結(jié),一邊道:“你就是再急也得把衣裳穿好了再出門,這里不比長安,雪大風(fēng)急,若是你病倒了可要讓我們娘三個怎么辦?!?/br> 眼見著自個兒夫人又要嘮嘮叨叨,劉主薄頓時露出頭疼的神情,開口就要打斷,劉夫人卻聰明的換了話題,道:“你昨日不是嚷著要把嚴(yán)靖和常青引薦給殿下,恰巧殿下傳喚你,你不妨借著這個機(jī)會將他二人帶進(jìn)王府,也算一舉兩得?!?/br> 經(jīng)劉夫人這一提醒,劉主薄這才想起兩位學(xué)生來,恍然之后一臉感激的沖劉夫人微微鞠了一躬,道:“夫人真乃為夫的恩人也,我這就派人將他們喊來,好同我一起進(jìn)王府?!?/br> 劉主薄話音才落,就響起劉夫人夾雜著無奈的笑聲:“指望你將他們想起來,什么事兒都做不成了,我已經(jīng)派人給他們傳信讓他們在門外等著,只怕這會兒都等急了,老爺快去吧。” 劉主薄再三被自個兒夫人的睿智折服,好生感謝了幾句,才一撩衣裳下擺,小跑著出門上了馬車。 馬車?yán)锕蝗缤瑒⒎蛉苏f的一樣,嚴(yán)靖與常青兩位學(xué)生已然在車?yán)锏戎?,只是與預(yù)想中不同的是,兩人等的并不著急,雖臉色凍得有些發(fā)白,卻討論的興高采烈,待劉主薄上了馬車行過禮后就迫不及待的道:“老師,學(xué)生今日晨起逛園子時無意間誤入一間院子,在院子里看到了老師讓人種的東西,不知老師讓人種的是何物?為何會種在甕里?還能在寒冬臘月抽枝長葉,可是那間屋子燒了老師說的火炕的緣故?” 嚴(yán)靖問話的語氣溫柔,神情卻頗為急切,不止他,神情冷淡的常青也炯炯有神的看著劉主薄,期待著他的回話。 這兩個學(xué)生自開蒙起就拜入劉主薄門下,可以說是他看著兩個學(xué)生一點(diǎn)一點(diǎn)長大的,無論性情為人,他再清楚不過,再者如今兩人接著他的書信就來投奔于他,可見對他的信任,推己及人,劉主薄自然不會對兩人心生防備,因此猶豫了一番,劉主薄還是決定據(jù)實(shí)以告,微微壓低了聲音道:“那東西是殿下指點(diǎn)為師種在甕里的,你二人才到莫州,自然沒有聽說,那東西可不止面上那么簡單,是殿下陰差陽錯從頜曷人手里買到的新食,為師在檀州時就已試過,牛羊馬兔皆能食之沒有性命之憂,自然人也是能吃的,只是不知產(chǎn)出如何,至于為何在寒冬臘月也能長出枝葉,你二人所猜不錯,的確是因屋里燒了火炕的緣故。” 劉主薄細(xì)細(xì)的將新食一事說了一遍,他原以為兩位徒弟會驚訝興奮不已,連聲追問,卻沒想到驚訝有了,追問也有了,只是與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只見他話音才落,嚴(yán)靖就頗有些激動的道:“若只燒了火炕,那東西就能抽枝長葉,那豈不是說,別的種子也行了?” 聽了嚴(yán)靖的話,這回?fù)Q劉主薄面露驚異,他自從接了侍弄新食的差事,就一心撲在這差事上,除此之外并未往其他方面關(guān)注,如今聽嚴(yán)靖一說,仿若醍醐灌頂,既然那新食可以,是不是就代表著,其他莊稼也行? 帶著這種激動人心的疑問,連帶劉主薄在內(nèi),師徒三人均一臉嚴(yán)肅的深思討論起來。 …… 謝景安在接到崔同稟報劉主薄求見的消息后,就在書房見到了神情異常興奮,眼睛里幾乎冒出光來的三人。 謝景安還是第一次見到劉主薄有這種神情的時候,不由心下奇怪,待免了三人的禮后,就忍不住問:“劉主薄這是怎么了?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昨日喜的吃醉了酒,今日來見本王也是一臉歡喜,還有這兩位是……” 聽到順王打趣他,一向刻板嚴(yán)肅的劉主薄忍不住老臉紅了一紅,在自己兩名徒弟期盼的眼神下,硬著頭皮道:“殿下真是料事如神,微臣昨日的確是遇見喜事了,一是微臣的兩位劣徒來投,二是微臣在劣徒的提醒下,微臣忽的醒悟過來,既然那新食能在燒了火炕,屋子里溫暖如春的情形下抽枝長葉,那是不是代表著,其他作物也行?” 謝景安是怎么也沒想到劉主薄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的,不由怔愣了片刻,才笑起來,這劉主薄看著有些刻板迂腐,不想教出的兩個學(xué)生卻極為聰慧,竟是在知曉了這新食的第一刻,沒被新食的事情震驚的失了神,而是聯(lián)想到了用其他農(nóng)作物效仿的事上。 在旁人聽起來有些異想天開,可作為穿越者的謝景安卻清清楚楚,這不就是溫室大棚的雛形嗎? 人才,真是個人才啊,瞧這創(chuàng)新能力,可不就是他現(xiàn)在最缺的嗎?既然送到了他手上,說什么都不能讓人跑了。 謝景安在心里下定了決心,面上卻笑瞇瞇的一派和善,眼神在劉主薄身邊的兩位年輕人身上一掃而過,看著劉主薄真誠的夸贊道:“都說名師出高徒,果然古人誠不欺我也,劉主薄的這兩位高徒可不正應(yīng)了這句古話?不知劉主薄是怎么教的學(xué)生,竟這般本事,待封地的事告一段落,劉主薄也有了閑暇時間,不如給本王上上一課,好教本王也長些學(xué)識,就是不知劉主薄收了多少學(xué)生,待到了那個時候,是不是真的有空閑的時候?!?/br> 謝景安這些話有八成是發(fā)自肺腑的,至于其中撒謊的一部分,自然是跟劉主薄學(xué)習(xí)那句話,他相信劉主薄是有真才實(shí)學(xué)的,只是他小時候上語文課就頭疼,穿越后為了能適應(yīng)古人說話的節(jié)奏,不知費(fèi)了多少功夫,可謂是絞盡腦汁,他逃還來不及,怎么可能送上門去。 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他為了能將劉主薄的學(xué)生一網(wǎng)打盡,也只好付出些代價了。 謝景安心里的打算,作為勞模又沒許多花花腸子的劉主薄自然不知曉,他此時只沉浸在謝景安對他的夸獎和吹捧里,盡管性情沉穩(wěn),卻仍舊忍不住有些飄飄然,幸好他知曉自己身在何處,又有兩個徒弟在身旁看著,劉主薄硬是抑制住翹起的嘴角,肅然道:“殿下謬贊了,微臣學(xué)識淺薄,能教出這兩個學(xué)生已是僥幸,又何德何能做殿下的老師,至于微臣其他的學(xué)生,說來慚愧,微臣一生中只收了三個學(xué)生,其中兩個就是現(xiàn)下拜見殿下的嚴(yán)靖和常青了,還有一個,卻是微臣隨殿下之藩前兩年才收的,實(shí)屬天縱奇才,有過目不忘之能,只是年紀(jì)尚小,如今不過才八歲,微臣不知有生之年是否還能見到這名學(xué)生,但殿下想必還是有機(jī)會的,若殿下不嫌棄,待殿下被傳召回長安那日,微臣定修書一封,讓那劣徒上門拜見?!?/br> 劉主薄話說的謙虛不已,面上也頗為鎮(zhèn)定,但眼神卻一派笑意,還夾雜著淡淡驕傲在里頭,顯然對自己收下的三名學(xué)生滿意至極。 謝景安也頗為滿意,又一個天縱奇才,他才穿越來多久,光聽說的見過的就有三個了,還有一個就在他麾下,能讓劉主薄推崇備至的,謝景安絲毫不懷疑那名學(xué)生的天才程度,只是心下有些可惜,還太小了,才八歲,等到真正能為他所用,還要過去許多年。 再者長安離莫州也太遠(yuǎn)了,瑕不掩瑜,這么多年過去,保不齊哪天那孩子就被人看中招攬了過去,那他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雖說有些風(fēng)險,但謝景安卻不肯放棄,畢竟眼瞅著就要進(jìn)嘴的rou了,他怎么允許被別人奪去,大不了他先養(yǎng)兩年,好好拉拉關(guān)系,他就不信了,有劉主薄這么一個老師在,又有他這么個禮賢下士的賢王,卯足了勁去討好一個孩子,還能叫人跑了不成? 謝景安心里快咬牙切齒了,臉上的神情卻一如既往的溫和,笑著道:“劉主薄果然慧眼識人,一生中只收了三個學(xué)生,三個學(xué)生都這般有天分,只是可惜最后一個收的太晚,沒能好好教上幾年,就隔萬里之遙,有生之年還不知能不能見到,看劉主薄的這兩名學(xué)生,本王就知曉這最后一名該如何聰慧,想必隨本王之藩這么久劉主薄該想念那名小才子了吧,不如劉主薄修書一封,再將王府里新制的稀罕東西一起送去,既表了劉主薄的思念之情,也讓那名小才子看看劉主薄的本事,這才隨本王之藩多久,就能輔佐本王制出這么些好東西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