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被褥間滿臉惺忪的歲晏，轉(zhuǎn)身將房中窗戶打開，外面呼嘯的風雪頓時刮了進來，將滿是溫暖吹得一陣涼颼颼。

    歲晏冷得往被子里縮。

    歲珣鐵面無私地走回來，手一扯，將被子直接扔到了地上。

    歲晏：“啊啊啊——”

    歲晏裹著朝服坐在馬車上時，起床氣還沒有完全消，神色陰郁地幾乎要去砍人。

    歲珣神色比他還冷，全程抱著雙臂一言不發(fā)。

    馬車搖搖晃晃進了宮。

    歲晏下馬車的時候，怒氣才終于消下去了，他小跑著跟上大步流星的歲珣，小聲道：“哥，下回別掀我被子了唄，我現(xiàn)在身子不好，著了涼可能要歸西?！?/br>
    歲珣看也不看他，只是撐著傘卻一直往歲晏那歪。

    “是你昨日說要同我一起上朝的，早上卻要我去強行叫你，你自己忖一忖，到底誰錯了？”

    歲晏道：“我也沒說你錯了，這事是我不對，但是我都習慣了辰時起床，這天還沒亮你就來叫我，也得讓我適應適應吧?！?/br>
    歲晏耐心商討，妄圖能得到歲珣一個不再掀他被子的承諾，畢竟沒人想要睡得正熟被人掀翻了被子。

    要是換個膽子大的，指不定都要和歲珣拼命了。

    奈何歲晏慫，只能曉之以情。

    歲珣被他絮絮叨叨得煩得要死，停下腳步，道：“適應？適應到日上三竿？”

    歲晏頓時扭捏得不敢說話。

    歲珣握著他的手腕，將他拖進了太和殿，低聲吩咐道：“八百年上一回朝，Ｋ。Ｄ。Ｔ。Ｃ。你可別給我胡言亂語?！?/br>
    歲晏道：“我絕對什么都不說，只看戲。”

    歲珣瞪了他一眼，這才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著上朝。

    歲珣起床太早，到了太和殿時大臣根本沒來幾個，瞧見歲晏竟然過來了，一個個像是再看珍奇物件一樣瞧個不停。

    歲珣冷冷掃了一眼，朝中文臣都十分懼怕這個眼神帶著兇悍戾氣的武將，紛紛將視線移開。

    沒過一會，其他大臣也陸續(xù)到來。

    歲晏一眼瞧到了江恩和，忙要朝他打招呼，一旁的歲珣立刻抓住他亂晃的手，壓低聲音道：“噤聲！”

    歲晏這才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將手放下。

    江恩和站好了后，瞥見對面的歲晏，頓時露出一種“太陽從西邊出來”的震驚。

    歲晏沖他一眨眼。

    很快，端明崇也到了，歲晏瞧見，立刻偏過頭，有些心虛地不去看他。

    歲晏每次上朝也只是在例行公事一樣站在那，什么都不用說不用聽，只是在皇帝做出決策時，跟著旁人一起道“皇上圣明”，或是在皇帝生氣時，慢半拍地跪下道“陛下息怒”，其他的根本沒他什么事。

    這一回皇帝上朝后，他一如既往地站在原地百無聊賴，眼睛一直盯著斜對面的端明崇發(fā)呆。

    端明崇雖年少，但在朝中威望極深，認真起來的模樣幾乎將歲晏迷得昏頭轉(zhuǎn)向。

    歲晏一直都在目不轉(zhuǎn)睛地看端明崇，此時卻聽到身旁有人噗通一聲跪下，哆哆嗦嗦喊著冤枉。

    歲晏嚇了一跳，偏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跪地的正是兵部尚書寧遠。

    他又環(huán)顧了一周，瞧見眾人神色各異，最后視線定在了皇帝那張怒氣沖沖的老臉上。

    歲晏頓時心中哎呦一聲，看向端明崇那張俊美的臉，這才稍稍心安了些。

    皇帝怒道：“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寧遠不住磕頭：“老臣冤枉??！”

    歲晏心道：“親娘啊，這又是怎么了？皇帝怎么開始發(fā)作自己大舅子了？”

    他滿臉懵然。

    歲珣冷聲道：“結(jié)黨營私，擅自動兵，寧大人還當真是好大的威風，若是邊關(guān)的武將全都像大人這般行事，恐怕敵國早就打到咱們京中城下了?！?/br>
    他朝皇帝微一抱拳，道：“兵部無令擅自動兵之事，事關(guān)重大，還望陛下重罰。”

    歲珣在朝中雖不久，但是軍功赫赫，最是瞧不慣這種擅用權(quán)勢之人，所以他第一個出聲沒人會覺得奇怪。

    歲晏眨著眼睛看著歲珣，這還是他頭一回瞧見歲珣在朝堂上如此強勢的一面，頓時覺得早上他還叫了自己一聲再掀被子當真是溫柔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