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證如山！你又怎么知道這事是別人誣陷他？”皇帝氣急，盛怒之下?lián)破鹨粋€硯臺朝下砸了下去，直直砸在了歲忘歸的左肩，墨跡灑了一身。

    老太監(jiān)連忙跪下：“陛下息怒?！?/br>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道：“歲忘歸，旁人瞧見他落難都避之不恐，你怎么就沒心沒肺地往上湊？”

    歲忘歸說不出話。

    皇帝滿眼陰鷙地盯著地上瑟瑟發(fā)抖的歲忘歸，半天才道：“端執(zhí)肅，謀害胞弟，賜死，將這杯污名送去三皇子府?！?/br>
    老太監(jiān)一驚：“陛下，這……”

    與此同時，歲忘歸霍然抬頭，眼睛一片通紅：“陛下，求您看在多年父子情份上，饒他一條性命！”

    皇帝冷眼瞧著他一頭磕在冰冷的地上，許是用力太大，額頭破了皮，一絲絲血跡緩慢留了下來。

    “陛下！”

    皇帝按著書案緩慢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突然道：“既然你為他求情，那這杯毒酒，便賞賜給你吧?！?/br>
    歲忘歸一愣，接著緩緩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

    皇帝朝著老太監(jiān)道：“去?！?/br>
    老太監(jiān)渾身都在發(fā)抖，卻不敢違抗皇命，緩步走到了歲忘歸面前彎下了腰，手中木托上的玉酒樽微微閃著碎光。

    歲忘歸呆愣地看著面前的酒樽，半晌后抖著手將酒樽拿了起來，垂眸瞧著。

    皇帝看著他害怕地發(fā)抖的樣子，冷笑了一聲，正要開口，卻瞧見歲忘歸抖著手突然將酒樽湊在唇邊，將酒一飲而盡。

    皇帝一驚，怒道：“你！”

    老太監(jiān)嚇得也跪了下來：“小侯爺！”

    玉杯落地，被摔了個粉碎。

    毒酒順著喉嚨咽下，冰涼中又帶著點熾熱，他明明害怕絕望得要死，但是還是額頭觸地，聲音發(fā)抖：“求陛下饒了三殿下性命?！?/br>
    皇帝怔怔看著他許久，才一把將桌案上的燭臺揮到地上去，怒道：“還愣著干什么！？快去請?zhí)t(yī)來！”

    老太監(jiān)忙不迭跑了出去。

    歲忘歸依然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但還是在低聲道：“求陛下……”

    求陛下……

    額頭突然被人輕輕碰了一下，冰涼的觸感將歲晏猛地激醒了。

    歲晏緩慢張開眼睛，端執(zhí)肅正坐在他床邊，皺眉看著他，道：“做噩夢了？”

    歲晏一時間沒分清楚這是夢還是現(xiàn)實，只是呆愣地看著他。

    端執(zhí)肅又摸了摸他的額頭，道：“沒起燒啊，看來是睡懵了?！?/br>
    他拍了拍歲晏蒼白的小臉，哄道：“忘歸，還認人嗎？筵席很快就開始，不能再睡了?！?/br>
    第15章 心知

    歲晏渾渾噩噩地被下人伺候著套上衣服，出了門才被迎面來的寒風吹得徹底清醒了。

    端執(zhí)肅撐著傘，和他并肩朝著前廳走去。

    大雪呼嘯，歲晏依稀記得上一世端執(zhí)肅生辰也是這樣的鵝毛大雪，那少年站在賓客散盡的正廳中央，嘴唇發(fā)白滿目頹然。

    然后他說……

    他說什么來著？歲晏突然想不起來了。

    這么會功夫，兩人便穿過游廊，到了賓客滿座的正廳中。

    端執(zhí)肅雖然不太受寵，但是和一些王公貴族的子弟關(guān)系甚好，舉目望去都是身著華衫的少年郎，因為沒了大人管教，行為舉止極其放肆。

    歲晏被下人引到了位子上時，宋冼和江恩和正在一旁朝他擠眉弄眼，他沒理會，坐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竟然是端明崇。

    一看到端明崇那張溫柔的臉，歲晏突然記起來之前他是如何丟人了，蒼白的小臉立刻泛起紅暈來，幾乎要把頭埋到桌子上。

    只是生辰筵席，也沒分什么首座次座，端執(zhí)肅同幾個少年坐在一起，舉杯朝著眾人道：“多謝諸位賞面前來一聚，今日只是小聚，不必拘束，我先敬諸位一杯?！?/br>
    滿屋子的少年連忙舉杯，一飲而盡。

    接著便是各種插科打諢的玩鬧了起來。

    歲晏上一世還有精力和他們玩耍，現(xiàn)在卻沒了這個心思，他捏著杯子抿了一口酒，卻愕然發(fā)現(xiàn)他杯中竟然放的是桃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