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第二世:孤獨的逃亡
夜色之下,大海幽靜一片,唯有點點星光灑落海面將平靜揉碎,一眼望去,如置身旖旎夢境。 九夭站在船頭,看著船只緩緩駛離碼頭,她的手心已經(jīng)是潮濕一片。 說不出是緊張還是激動,一顆心始終懸得老高。 她轉(zhuǎn)頭朝著船只前行的那方看去,與她而言,這是一場孤獨的逃亡。 她背棄了自己的家人,也許從此以后都不會被他們原諒。 可只要想想許有人在海的那頭望著她,她就不覺得絕望。 其實她也不是沒有察覺,母親對她的態(tài)度始終若即若離,祖父和父親對自己雖好,前提卻是她能將他們交代的每一件事都完成得很好。 從小到大,她都在不斷的努力,為了讓自己更有價值。 可若是有一天,她沒有價值了呢? 從到東海開始,九夭就常常在想,若是有一天她沒有價值了,若是趙凌墨不娶她不封她做皇后了,那祖父會如何待她? 想得越多,心越是涼。 很多事無法深究,若是太過深究,便會傷了那最后一絲情誼,她只能選擇逃離。 她這一生總是為沐家人而活,唯有這么一次沖動,想要為自己,活一次。 可惜,九夭到底低估了趙凌墨的本事。 高懸的心還沒落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便朝著碼頭這方而來。 九夭呼吸一緊,只覺得這船駛得很慢、極慢。 她恨不得讓這船插上翅膀飛離這方,可船到底不比馬匹,并非她想讓它快它就能快的。 直到十幾匹馬出現(xiàn)在碼頭,當(dāng)先那道白色身影躍下馬來。 隔著十丈遠(yuǎn)的距離,九夭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眉目間蘊著的冷意。 趙凌墨在九夭面前向來是溫文儒雅的,也或許是他掩得太深,情緒從不外露,以至于九夭乍然見到他這般毫不掩飾憤怒的模樣今日覺得有些心慌。 她捏緊了拳,很清楚自己若是被趙凌墨帶回去,可能就再也逃不出來。 她看著趙凌墨轉(zhuǎn)頭對著身側(cè)的人說了什么,那人點了點頭,一抬手,身后十幾個人便一掠而起,朝著船只掠了過來。 而趙凌墨一直盯著她,那雙眸子里的寒光似乎要將她刺穿。 九夭深吸口氣,咸濕的冷風(fēng)穿透肺腑,沒有絲毫猶豫,她快速靠近船邊,一個縱身跳了下去。 冰冷的海水瞬間將她包圍,一切喧囂盡離她而去。 那一刻,九夭只想著她決不能被趙凌墨帶回去,卻幾乎忘了,她什么都會,唯獨不會水! 雖然已經(jīng)開春,可這夜晚的海水依然冰冷至極。 落入海中,便似掉進(jìn)了冰窟窿,九夭的身體四肢瞬間變得僵硬,她連掙扎都沒來得及便開始朝下沉。 那一瞬間,九夭覺得,自己會死在這片大海之中。 她努力的伸出手劃拉了幾下,兩只手卻下意識的劃拉著,無意識間是想要拉住什么,卻不想,真的被她拉住了。 那是一只極為溫暖的大手,在她伸出手去時將她的手緊緊握住。 下一刻,一只手臂圈住了她的腰身,將她帶入一個很熟悉,卻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懷抱之中。 九夭幾乎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所以才會生出這樣的幻覺。 她微微睜眼,冰冷咸澀的海水將眼睛刺得生疼,四周太過黑暗,根本看不清面前人的容貌。 可就算這樣,九夭還是知道他是誰。 她以為,他已經(jīng)走了…… 九夭靠在他的身上,如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般抓緊了他。 四周的海水不斷擠壓著她,肺腑間的空氣早就被盡數(shù)抽離,又悶又痛,快要炸開。 她感覺到他靠她很近,想也未想的就朝著他貼了過去,很準(zhǔn)確的,將自己的唇貼在了他的唇上。 其實不過是求生的本能,用盡所有的力氣從他的口中汲取能夠維系生機(jī)的空氣。 但對于燕恒來說,這種用盡一切力氣,甚至是用盡全部生命的親吻,輕易就能撩撥到他,讓他沉溺。 可他到底還記得兩人現(xiàn)在的處境,他知道九夭不會水,且這水下寒冷,多待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險。 他也沒將她推開,只攬著她的腰身,一邊任由她在自己的口中肆意妄為,將氣息緩緩的渡給她,一邊帶著她朝上浮去。 破開水面的那一刻,九夭也下意識放開了他,閉著眼咳嗽了幾聲才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 燕恒抱著她從水中旋身而起,下一刻便落到了實地。 九夭緩過了氣終于睜開了眼,四處一看,他們依然是回到了船上,只是此刻卻是站滿了身著黑衣的影衛(wèi)。 她終于看回了燕恒,月色之下,他精致如仙的容顏顯得極為縹緲。 九夭的眼睛酸脹得厲害,她每次都以為他已經(jīng)不要她了,可他又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 到底,是為什么呢? “你……” 她想說什么,可開口,卻發(fā)現(xiàn)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說什么都顯得太過矯情。 燕恒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只是看著她青白的面色和幾乎開始發(fā)紫的唇色,有些擔(dān)憂的問,“很冷?” 九夭咬了下唇,想搖頭,卻先打了個冷戰(zhàn)。 其實她有內(nèi)力護(hù)體,只是剛剛跳下去的時候太緊張一時忘記了提氣,所以才會顯得這么狼狽。 燕恒眉心蹙緊,也不多說什么,只抱著她就起身朝船艙去。 九夭僵硬著任由他抱了起來,這才看到了海面之上浮著的那十幾具尸體,都是剛才欲沖上船抓九夭的人。 趙凌墨依然還站在岸邊,卻只剩他和他身邊兩人。 九夭的目光從趙凌墨身上一晃而過,不用看清也知道他此刻會是什么表情。 她的心情有些復(fù)雜,再看看這船上忽然鉆出來的這些人還有什么不清楚的。 這船根本就是燕恒準(zhǔn)備好的,他從不曾離開,一直都在她的身邊。 將九夭抱進(jìn)船艙放在一張軟塌上,這才輕聲道:“我讓人備好了熱水,你好好泡一泡去去寒氣?!?/br> 說著,又想起什么補(bǔ)充一句,“船上都是我的人,你不必?fù)?dān)心,等你好了叫我,我讓容遠(yuǎn)來替你看看。” 話落,他沒有多逗留,直接起身離開了艙房。 九夭唇角動了動,卻到底沒有叫住他。 她轉(zhuǎn)頭朝房間里面看了一眼,屏風(fēng)內(nèi)有熱騰騰的水汽漂浮,燕恒難道早就知道自己會跳海嗎? 可其實燕恒不過是覺得這天太冷,她又是喜潔的人,若是上了船一定會想沐浴,所以便在她上船時便先讓人準(zhǔn)備好了。 九夭的確很冷,不管她再怎么厲害,到底是個姑娘家,姑娘家最是受不得寒。 這一點她很清楚,便也沒有扭捏。 只是等她看到燕恒替她準(zhǔn)備好的衣裳時,蒼白的面色還是禁不住紅了一分。 她感覺,自己似乎是跳進(jìn)了他挖好的坑里。 而這一次,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跳了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