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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這樣子,是還沒看到那里么?”白賁邪惡的笑道“那要不要來告訴你,你那萬人敬仰的義父所受到過的,超乎尋常的愛慕之情,然后他又是如何傷了對方這滿腔熱枕之心的吧?” 林絮拉住林懷易“沒有必要的事我們就不聽了吧?!彼拇_不想將這些陳年舊事再重新翻出來講。 “你說。”林懷易沒被讓他拉動,看著白賁“我所知曉的不算多,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就放你走?!?/br> 白賁冷冷道“自從他走之后,我大哥像是入了魔那般,每日拼了命的讀書識字,沒有課業(yè)時他就到處幫人做小工,什么臟活累活都搶著干,只為賺郵差錢和筆墨錢,能寄書信入京。還自己學起了釀酒,只因……” 他抬頭苦笑一聲,眼中像是有淚光一閃而過“只因你義父是眾所周知的愛酒?!?/br> 從那時候起,白賁看到的幾乎就是大哥四處忙碌的背景,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就起身出門,直到飯點才匆匆回來扒幾口飯,又匆匆出門。 等到了晚間回來時,一整天的活已經(jīng)把他心力耗得不成樣子。 可他還要就著月色去識字,拿著樹枝沾水在地上寫寫畫畫,嘴里總是念念有詞。 直到白賁后來自己識多了字,才知道大哥嘴里說的,大多是相思之意。 可他那時候并不知道讓大哥如此魂牽夢繞的是哪位。只當是大哥在做工時看上某家小姐才如此反常,甚至還跟他鬧過,怨他陪伴時間不夠。 可每當他看到大哥吵架都沒力氣,單方面聽著他的喋喋不休都能睡著他又心疼不已。學著自己當年被照顧的那樣,替大哥褪去了衣裳與鞋襪,打來水細細的幫他擦拭全身。 可大哥真是累到極致,有幾次他沒走穩(wěn),打翻了水盆在地上都沒醒來。 日復一日的辛勞。 他對那位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即嫉妒又羨慕,看著大哥早出晚歸,他心里總是有說不出的滋味。 直到有一天,應是郵差未至,所以大哥的信未寄出去。放于內(nèi)兜之中被幫他打理衣物的白賁看到。 泛黃的紙張上,字字句句都是對林將軍的愛慕之情。 原來他所假想的貴家小姐并不存在,奪了大哥三魂六魄的,竟是那位……恩人。 他記得那天,不敢相信自己,來來回回的將短信箋看了無數(shù)次,甚至如今還能背出上面濃情蜜意的話來。 他不僅不敢相信自己,也不敢相信這真是他這位頂天立地的兄長所寫出的語句。他這副硬朗開闊的面貌下……竟有如此柔情百結(jié)的心。 可這一切……都不是他的。 他死死捏著那張紙,沒由來的,覺得好恨。恨自己為何如此軟弱,還需要兄長照顧,恨自己為何偏偏與他是兄弟相稱。 直到白袆像是被身上的傷疼的皺了皺眉,白賁才如夢初醒,慌忙將信箋重新放回原處,取了膏藥就著昏暗油燈幫白袆抹上。 “我那次以后,就處處留心眼,看大哥出門時是否會帶上他的荷包,看他做工回來時,是否第一時間先去里屋放置東西……很快,我找到了他放你義父回信的木屜,發(fā)現(xiàn)居然還不少?!卑踪S暗啞著聲音的說道。 “我義父……都回了什么?有回那些同樣的話么?”林懷易問道。他還瞥了眼林絮,當年竟還有這種事,與人情書往來?回信回的還不少他怎么不知道?這人居然瞞著他!他不免恨得牙癢癢。 “咳,我相信林將軍并非是那種來者不拒之輩……”林絮見縫插針的為自己正名。 說來他也的確冤枉。起初收到白袆的信箋時,上面也只是些報告兩人生活的話,加了些他以為的感激之情。 他還大為高興,洋洋灑灑的寫了幾大頁紙的勉勵之語,讓手下路過江南時幫他送去給這孩子。 只是后來的信件中那份感激情從剛開始小心翼翼地試探到后來走歪了路,變了味。等他發(fā)現(xiàn)這點時,自己也哭笑不得。 林將軍也并非絕情之人,更不是迂腐的老學究,他只道是少年心智不成熟,從未嘗過愛與溫暖,一時受人恩惠混淆了心里的感情。 于是他也就沒有多加嚴厲的斥責,只是在一封封的回信中勸導白袆,告知人世間還有許多他未曾接觸過的人與事,不足以將心思放于他這個到處浪蕩的人身上,鼓勵他多出去看看。 可就這番勸阻之語給白袆看來都能是品出另一番天地來。 陷入愛戀的人總是盲目的,每日翹首以盼等待郵差背影的白袆如是,每天黃雀在后仔仔細細找找白袆的書信的白賁也如是。 兩人沒有血緣關系,但這份癡魔的樣子卻是一脈相承。 可白袆當時每天都陷入自己的心思與事務之中,只顧得上拿賺來的錢供養(yǎng)白賁日常起居飲食,顧不上這義弟的心緒身量變化幾何。 每每白賁想跟他坦白時,白袆不是累得沒聽幾個字就昏沉睡去,就是趕著出門,一次次的說著“回來再聽”,卻一次次的食言。 到了最后白賁不再提一字,開始變得不愛說話。像是將心思全然傾注于自身成長那般,短短幾年光景個頭就飛竄,脫下了那副青澀稚嫩模樣。 “我每天……在大哥出門后我也出門,就躲不遠處看他……卻怎么也看不夠。”白賁說至此,苦笑一聲,就像每天都飲下察覺不到的毒,日積月累,直到最后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