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_分節(jié)閱讀_139
姚顏卿眼眸微垂,低聲道:“年邁的雄獅終將忌憚成年的子嗣,可他的繼承人卻必將是最兇悍的雄獅?!?/br> 范正之明白了姚顏卿的言下之意,晉文帝已不在年輕,可雍王卻正直壯年,甚至已沒有人可與雍王比肩,這無疑會讓圣人生出危機感,皇權(quán)終究不可與人分享,所以他急于打壓雍王,讓這個年輕又充滿野心的兒子有所忌憚,以此來鞏固他手上無上的權(quán)利。 第146章 雍王妃季氏實在是一個聰明人,這是丹陽郡主從襄城長公主壽宴上回來后與姚顏卿說的第一句話。 姚顏卿歪在一張美人榻上,手上執(zhí)著一卷藍皮書,聞言將手上的書放在了一旁,語含笑意的道:“此話怎講?” 丹陽郡主由著丫鬟卸了頭上的珠翠后揮手讓她們下去,之后端著一個小巧的盤子走過來,隨手放在了小幾上,捏了一個杏脯吃起來,姚顏卿不由失笑,支起身子倒了一盞茶,道:“郡主請喝。” 丹陽郡主笑出聲來,說道:“虧得我今日去的早些,才瞧了一出好戲?!?/br> 姚顏卿長眉輕挑,眼中蕩著淺淺笑意,似盈滿了流瀉的月光,丹陽郡主忍不住嘆息,打趣道:“五郎怎就生的這樣俊美,日日瞧著都讓我生出自慚形穢之感?!?/br> 姚顏卿忙拱手討了饒,丹陽郡主抿嘴一笑,也不賣關(guān)子了,與他道:“這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不知誰先提及了小皇孫,都說圣人如今是將其寵上了天,便是小皇孫要天上的星星怕是都會想法子給摘下來,這廂說的正熱鬧,雍王妃的臉色卻沉了下來,涼涼的說了幾句話,也不知怎的,福成郡主竟頂了雍王妃幾句?!闭f道這,丹陽郡主用團扇抵唇笑了起來:“雍王妃那張嘴呀!也不管福成郡主到底是她長輩,把人說的恨不得鉆進地縫里去?!?/br> 姚顏卿倒知雍王妃的性子,絕非這樣沉不住氣,必是雍王授意,他興了幾分興趣,問道:“雍王妃都說了什么?” 丹陽郡主唇角翹了一下:“還能說什么呢!不過是小皇孫身世可憐罷了,她們這樣做伯母的自是會好好照顧著,跟在圣人身邊雖好,可總會有看顧不到的時候,少不得她這做伯母的要接過來仔細的照料,就不勞福成郡主這個做姑祖母的費心了,畢竟定遠伯府如今也不大太平,怎能讓福成郡主為小輩再cao這個心?!?/br> 姚顏卿聞言薄唇勾了下,丹陽郡主拿眼睨著他,問道:“雍王妃可不是這樣不饒人的性子,斷然不會無緣無故頂撞福成郡主?!?/br> “郡主覺得福成郡主聽了這一席話會如何做?”姚顏卿笑問丹陽郡主,從小幾上捏了個梅子干扔進口中,酸的的他瞇起了眼睛。 丹陽郡主微微一笑:“以福成郡主的性子,今日雍王妃給她這般沒臉,怎能叫她如意將小皇孫養(yǎng)在府中,不出三日她必會進宮探望太后娘娘?!?/br> “郡主以為她可能說服得了太后娘娘?!币︻伹湫柕?,面上帶了幾分漫不經(jīng)心之態(tài)。 丹陽郡主笑的有些意味深長:“曾聽父王說過,圣人性子冷硬,與太后娘娘并不大親近,倒是福成郡主這個女兒更為貼心。” 這就是有個郡主夫人的好處,皇室中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她們總比臣子要知之甚詳,姚顏卿唇角勾了下,見丹陽郡主杯中的茶已空,又為其斟了半杯,口中笑道:“做母親的難免多疼愛女兒一些,也總會為女兒多做一些打算?!?/br> 丹陽郡主下顎輕輕一揚,似笑非笑的道:“就是手心手背都是rou,怕是一時不好取舍呢!” 姚顏卿目光落在窗外已綻放的西府海棠上,陽光斜照下來,將嬌艷的花籠罩曾了一層金紗,遠遠瞧去倒像花瓣上點綴了細碎的金箔一般。 “盡人事,聽天命罷了?!币︻伹鋵⒛抗馐栈?,與丹陽郡主笑道:“今日師兄送了一盆獨占春來,紫蕊倒是少見,郡主一會瞧瞧看可喜歡?!?/br> 丹陽郡主輕輕點了下頭,說道:“是當年與五郎同科的那位師兄?”她倒記得迎親當日,那位張姓師兄一連做了三首催妝詩,引得滿堂彩。 姚顏卿笑道:“郡主好記性,這是張師兄?!?/br> “平日里倒是少見你們有所往來,只見你與一位姓陳的師兄時常通信。”丹陽郡主輕聲說道。 提及兩位師兄,姚顏卿笑了起來,之后道:“非是同路人,少些往來便可叫張師兄少些麻煩,張師兄是做學問的人?!?/br> 丹陽郡主眼底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片刻后笑道:“難得你有這份心思?!彼箤σ︻伹溆行┝硌巯嗫?,往日只當他處處算計籌謀,尋常人哪個也不放在心上,今日倒知他竟也有惜才之心。 姚顏卿哈哈一笑,很有幾分肆意飛揚的神彩,他終是少年得志,素日里行事在小心謹慎,也難掩驕傲之色。 丹陽郡主說雍王妃季氏是一個聰明人,她又何嘗不是呢!如她所說,福成郡主終是難以咽下雍王妃的那口氣,第二日一早便進了宮。 自福成郡主遭貶后,這還是她第一遭進宮,有日子未見這個女兒,祁太后也很是想念,瞧見她便露出歡喜之色,招手讓她坐到身邊來,叫宮人上了她喜歡的點心,像小時候一般拿了一塊海棠酥遞到她手上,笑道:“昨日接了信知你要進宮,一早我便叫御膳房做了幾樣點心?!?/br> 福成郡主又不是幾歲大的孩子,怎會叫一塊糕點哄住,她抿了抿描繪的精致的紅唇,眼圈一紅,便落下淚來。 “母后?!备3煽ぶ髡Z帶哭腔,她甚少這般模樣,叫祁太后瞧著心都要碎了。 “我兒這是怎么了?”祁太后溫聲問道,見福成郡主垂淚不語,想著怕是因為封號被貶之事,便道:“我兒莫哭,你皇兄不過是一時生氣罷了,待再過一段時間我與他好生說說,必不叫你受這個委屈?!?/br> 福成郡主眼中露出怨恨之色,哭道:“母后何必拿這話來哄我,皇兄若真有此心,便不會連一點兄妹情分都不顧念了,滿京城誰人現(xiàn)在不笑我呢!便是小輩都敢給我臉色瞧?!?/br> 祁太后聞言頓時大驚,面有怒色,不善的問道:“誰給你臉色瞧了?!?/br> 這是祁太后絕不能忍受的,有人給福成郡主臉色瞧,無疑是在打她的臉,不曾將她放在眼里,這是在藐視她的權(quán)威,甚至讓祁太后生出一種眾人已知曉了兒子對她隱秘的態(tài)度的秘密,這簡直是踩中了她的痛楚,讓她怎能輕饒那人。 福成郡主面露遲疑之色,似乎不知自己該不該說出那人的名字來,半響后,她才輕輕一嘆,用帕子抹著眼淚道:“母后莫要問了,我是怕了,得罪不起日后避著些便是了?!?/br> 祁太后眼睛瞇了起來,略一思量,便問道:“可是雍王妃?”祁太后實在難做它想,這晉唐敢如此行事的一只手都可數(shù)得出來,福成那些姐妹膽子早就她給掐破了,焉敢因她遭貶便小瞧于她,且她口稱晚輩,能與她有著來往的唯有幾個孫媳,恭王妃和莊王妃慣來膽小怕事,焉能生出這樣的狗膽來,唯有雍王妃仗著出身世家,又得生了雍王唯一的嫡子,才會不知天高地厚。 福成郡主眼底露出幾分驚訝之色,隨即低下了頭,喃喃道:“您又何必要說出來再給我沒臉?!?/br> 祁太后卻是勃然大怒,讓手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厲聲道:“給哀家召雍王妃進宮來,我倒要瞧瞧她是不是連我這個皇祖母也不放眼中了?!?/br> 福成郡主見狀忙揮手攆了殿內(nèi)的宮人,聞聲細語的勸著祁太后:“母后何必這樣動怒,您給她沒臉,她心中嫉恨將來吃苦的還不是我?!闭f罷,福成郡主捂著臉哭了起來。 祁太后臉色一陣陰晴不定,她眼中閃過一抹陰冷之色,冷笑道:“她還沒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呢!”祁太后心中有了一絲危機感,若雍王妃連福成都敢頂撞,她這個皇祖母只怕也不會放在眼中,若將來老三真榮登大寶,這宮中焉能有她說話的地方。 “這不是早晚的事嘛!”福成郡主低聲說道,用微不可察的聲音道:“說燕溥當年未曾得病,怕也不會有燕灝的今日。” 福成郡主的話倒是提醒了祁太后,她眸子閃了閃,唇角勾出一抹冷笑的弧度:“你皇兄當年最疼老四不過了,只可惜這孩子無福?!?/br> 福成郡主睫羽煽動了下,輕聲道:“是呀!不過好在燕溥還留了誼訓這條血脈,只是這孩子委實也可憐,日后要在雍王妃手底下討生活,這伯母雖也有帶了一個母字,可到底沒有血緣關(guān)系,怎比養(yǎng)在血親膝下來得安穩(wěn)?!?/br> 祁太后微微一笑,拍了拍福成郡主的手道:“到底還是你會心疼人?!?/br> 福成郡主抿了抿嘴角,道:“不過是瞧著誼訓讓我想起了五郎罷了,他雖不親我這個生母,只知一味親姚家人,可我卻不能不顧念這個兒子。”她口中溢出一聲長嘆,臉上掛著苦笑,抿唇道:“誰叫我未能養(yǎng)他一場,生恩怎能與養(yǎng)恩相提并論,這都是我自己做些的孽,我怨不得人?!?/br> 祁太后眉梢一動,福成郡主這話說到了她的心坎上,誼訓無父無母,在宮里又能依靠誰呢!瞧姚顏卿那個孽障對姚家的親近便可看出生恩不比養(yǎng)恩大,想著近來宮中關(guān)于兒子對誼訓寵愛的種種傳言,可見她那好兒子還是更看重嫡出才是,她心中微定,瞧向了福成郡主,見她面有哀色,眉眼便帶出幾分厲色,斥道:“那個孽障還念著他作甚,你只當沒生過這個兒子便是了?!?/br> 第147章 晉文帝這樣冷酷鐵血的帝王絕不允許任何人染指他手中的權(quán)利,哪怕生出窺視之心的是他的母親,他也會毫不猶豫亮出自己的獠牙,給與她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