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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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死了。 不愿意死了。 帳外的人聲漸漸停了,應(yīng)是酒溫好了,眾人都回了營(yíng)地喝酒暖身。 她在夜色中倉促抹掉眼淚,起身下床,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空蕩蕩的雪原上散落著大量搜尋用的木棍,她隨手撿了一根起來,向著還沒搜救過的區(qū)域走去。 一下,又一下。 木棍深深探入雪地,又一次無功而返,她繼續(xù)前行一步,再次探入木棍—— 有什么東西,擋住了木棍的繼續(xù)深入。 她忙不迭跪下挖掘,失去知覺的十指不斷刨著冰雪。 新的鮮血又一次染紅了指尖的紗布,她的十指早已血跡斑斑,她視若未見,失了魂一般,癡癡地挖著上松下硬的雪地。 終于,她挖開了擋在男子臉部的冰雪,那是一張陌生的臉,不是她的淵兒。 在他左臂下,還壓著一具看不見臉的尸體,穿著真武軍的鎧甲,她不敢休息,如行尸走rou一般,繼續(xù)用麻木的雙手往下刨著冰雪。 她的淵兒,究竟在什么地方? 炙熱的淚水淌下冰冷的下巴,砸落地面,融化了透明的冰晶。 又一具陌生的尸體被挖掘出來,在他身旁,又發(fā)現(xiàn)了一具穿夏軍鎧甲的尸體。 她不敢就這么走開,每個(gè)沒有看見臉的尸體,都承載著她的所有希望,是她如今還能強(qiáng)撐著行走的力量源泉。 她拼命挖,拼命挖,每一分都是在和閻王爭(zhēng)分奪秒。 他們都說,雪崩之后半個(gè)時(shí)辰就沒有活口,可是她不信,他并非常人,他能扛鼎,身上又有狐胡秘寶,千軍之中他都沖殺過了,難道還會(huì)被這小小雪花壓斷了呼吸? 她不能信,不愿信,不敢信,夜雪下的回頭一笑,就是他們之間的最后一面。 她像是正在墜落,這深淵太深,太暗,太冷,總也墜不到底,像要將她撕裂的哀愴和悲怮克制到了極致,沖出她的喉嚨,化為刺目的鮮血,淅淅瀝瀝地落在慘白的雪地上。 她一邊咳,一邊挖,裙上,雪上,尸首上,全是自己的鮮血。 月色之中,一抹璀璨一閃而過。 她膝行著來到反射金光的地方,輕輕刨開薄薄一層積雪,隨即渾身顫抖—— 一頂玄色小冠露出雪面,暗紋金線在月光下折射出一縷金光。 一切聲音都離她遠(yuǎn)去了,她瘋了一般地挖著,不斷用麻痹的十個(gè)手指頭刨開積雪,扣開冰塊,鮮血匯入潔白雪地,她無暇顧及,心中只有一個(gè)名字—— “淵兒……” “淵兒……” 雪原上回蕩著她近乎呻/吟的呼聲,痛苦壓彎了她的脊柱,淹沒了她的口鼻,她愿意犧牲所有,愿意付出一切,她向看不見的神靈祈求一絲垂憐—— “讓我再見他一眼……” 身穿玄甲的少年從冰雪之下露出真容,秦秾華像是被人重重敲了腦袋,耳畔只有震耳欲聾的蜂鳴,她眼前陣陣發(fā)黑,身體搖搖欲墜,染血的顫抖十指反復(fù)嘗試后,終于解開了他的甲胄。 她屏住呼吸,將右耳貼上他的胸膛,發(fā)燙的淚水接二連三浸進(jìn)被血染紅的衣襟。 隔著一層血rou,她聽到了微弱的心跳。 這心跳讓她從墜落的半空穩(wěn)穩(wěn)落地,讓壓在她身上的大山消失,讓覆住她口鼻的深海褪去,她重新活了過來,又一次回到了人間。 她把自己的狐裘裹在少年身上,一邊大聲呼救,一邊怮哭著抱緊他冰冷的身軀。 很快,柴震和種玉等人出現(xiàn)在雪原,人們七手八腳地抬起昏迷不醒的秦曜淵,種玉攙扶起雙腳失力的秦秾華,踉踉蹌蹌往主帳走去。 大夫很快來了,開了藥,留下幾句囑咐后走出帳篷。 帳外,無數(shù)雙期待的眼睛將他看著。 他心領(lǐng)意會(huì),臉上不由露出笑容:“將軍福大命大,有真武蕩魔大帝庇佑,只要好生調(diào)養(yǎng)便無事了?!?/br> 眾人大喜過望,不敢驚擾了帳內(nèi)的將軍和夫人,只能互相投以激動(dòng)喜悅的眼神,大力拍打彼此的肩膀,用發(fā)紅的眼睛傳遞同樣的喜悅。 帳內(nèi),燃燒的火盆又加了數(shù)個(gè),種玉端起盛滿濕冷衣褲的木盆,悄悄走出了帳篷。 大夫反復(fù)叮囑過不能用火烤和熱水浸泡的方式來加速升溫,秦秾華只能用雙手貼上他的臉龐和四肢來幫助回溫。 雙手帶來的溫度轉(zhuǎn)瞬就散了,她褪去衣裳,鉆進(jìn)被子里緊緊抱住他僵硬冰冷的身體。 寒氣從他體內(nèi)散出,刺得她皮膚生疼,可是再怎么疼,再疼上百倍,也不會(huì)疼過失去他的三天兩夜。 她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眼淚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胸膛。 時(shí)間無聲流淌著,帳內(nèi)靜默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燭光忽然一晃,燈芯炸裂,噼啪一聲,在寂靜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一只大手突然落到她的臉上,在她含著淚光的雙眼上輕輕一摸。 “……別哭。” 他沙啞破碎的聲音叫醒了她的淚腺,她猛地支起上身,呆呆地看著睜開雙眼的少年。 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接連砸在他的臉上。 秦曜淵的目光往支起的被子里看了一眼:“……這里是極樂天堂?” 他不太高明的調(diào)侃不但沒能緩解悲傷,反而叫秦秾華撲到他的身上,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 秦曜淵默默抱緊了身上的人,好一會(huì)后,啞聲道: “你瘦了……” 秦秾華一個(gè)字也不想說,她只想好好哭一場(chǎng),把三輩子忍下的所有眼淚,全在今夜都哭出來。 她不需要克制,不需要壓抑,有他在的地方,她根本沒有后顧之憂。 她在他的身上嚎啕大哭,眼淚幾乎把他淹沒,秦曜淵眼前像是蒙了一層水霧,他努力壓下的哽咽正在往外冒頭。 “別哭……” 他扶起她淚水狼藉的面龐,親吻她的淚眼。 他的聲音在抖,他的吻也在抖。 “我沒有心儀過別人?!?/br> 許久后,她哽咽道。 “你什么都不必做,也是我第一個(gè)心儀之人?!?/br> 他定定地看著她,眸光耀眼如星。 她每說一個(gè)字,都在掉一顆眼淚,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雙眼亮得驚人。 “背叛我的人,沒有好下場(chǎng),你若尋花問柳,我就閹了你,你若移情別戀,我就——” “不必你來出手?!彼f:“讓你傷心的人,狗彘不若,我若移情別戀,自己提頭來見?!?/br> 秦秾華不再說話,低頭吻住他的嘴唇。 她想馴養(yǎng)一只狼,馴到最后,究竟是她馴養(yǎng)了狼,還是狼馴養(yǎng)了她,不再重要。 她曾花了很多時(shí)間來否定她靈魂深處的悸動(dòng)。 世上萬千個(gè)人,她誰都不靠也能保持堅(jiān)強(qiáng),但萬千個(gè)靈魂里,只有一人讓她敢于袒露脆弱。 她不會(huì)再欺騙自己了。 她愛這個(gè)人,比自己更甚。 第121章 瀛洲刺史府, 斑駁陸離的晚霞灑在還未融化的雪地上, 折射著瑰麗光彩。 秦秾華扶起他的頭, 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親手喂他喝下大夫開的藥湯。 一碗喝盡, 他剛從碗邊松嘴,秦秾華就將一枚沾著糖粉的金桔蜜餞塞進(jìn)他齒縫之中。 “我……” 秦曜淵剛皺眉,秦秾華就捂住了他的嘴。 “不,你想吃?!?/br> 他的喉結(jié)滾了滾, 發(fā)出一聲無聲的嘆息, 老實(shí)巴交地把嘴里的蜜餞嚼了。 種玉接過空碗走出內(nèi)室。 秦秾華把他的頭往下挪了挪,讓他枕在自己腿上,又拿起看了一半的書看了起來, 另一只空閑的手,緩緩撓著少年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 “不刺嗎?”他說。 她頭也不抬道:“刺就刺吧?!?/br> “早知道走一趟鬼門關(guān)就能這樣……我就自己埋自己了……” 他小聲嘀咕, 接著就被糊了一巴掌。 那巴掌輕飄飄地糊在他臉上,他一把抓住, 故意在下頜胡茬處磨了磨,又放到嘴上親了親。 秦秾華沒理他,他就順著手背親到指尖,又從指尖一路吮親上來, 眼見他撩開寬袖還要往上, 秦秾華捏住他的兩頰。 “無聊就閉上眼睡會(huì)?!彼f。 “阿姊又拒絕我, ”他神色不滿:“難道是想當(dāng)昨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秦秾華臉上一熱, 伸手捂住他□□裸的目光:“本來就沒發(fā)生什么?!?/br> “沒發(fā)生什么?”他劍眉一挑:“你看了我的身子, 摸了我的身子,親了我的身子,你都忘……” “沒忘沒忘!”書是看不下去了,秦秾華趕緊捂住他的嘴,臉熱道:“我就……我只是親了你,被你說成什么了!這還是大白天,讓別人聽見像什么樣!” “大白天又怎么了?!彼焓职醋∷偷阶爝叺氖郑瑢?duì)著手心吻了又吻,理直氣壯道:“我親我自己的夫人,誰也說不了什么?!?/br> 秦秾華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她摸了摸少年一側(cè)的長(zhǎng)發(fā),用指尖纏繞那一抹微卷。 過了一會(huì),她輕聲道:“等玉京來人,就不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