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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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就是太女。” 她一驚,側頭見到的卻是少年漫不經心的側臉。 “你還當真了?”他說。 秦秾華正色道:“……淵兒,此事開不得玩笑?!?/br> “我只知道她私下叫你毘汐奴,每年中秋的前一天,都會悄悄地給你過生辰。”他的視線垂下,凝視著她:“你對她的了解,應該比我更多?!?/br> ……話雖如此,但了解輝嬪的是她又不是她。 秦秾華蹙眉思索,電光石火間,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既然我有狐胡名字,你也有么?” “有。”他很快答道。 “叫什么?” 少年干凈低沉的嗓音響在耳邊,如同白日驚雷,她被震得幾乎頭腦恍惚,下意識道: “……你說你叫什么?” 他清清楚楚,坦蕩無畏地凝視著她,道: “伏羅……我叫伏羅。” 第83章 狐胡朝是個神奇的朝代。 野史有說狐胡人是從西邊的樓蘭來的, 也有說是西邊更西邊的花剌子模來的,而狐胡人自己寫的正史里,說狐胡人來自“天之國都”。 狐胡人到底來自哪里,如今還是一個眾說紛紜的問題。 能夠確定的是,紫庭皇室姓日只,重武輕文, 推崇文身,有火葬傳統(tǒng)。作為入主中原的外族人, 日只狐胡的政權只持續(xù)了一百三十一年就被秦朔皇室取代,是個短命皇朝。 狐胡朝的神奇之處在于他們盛產“黑科技”。 虹膏為其一, 一種只在皇室流傳的文身染料,在空氣中暴露百年依然鮮艷如初。 蠱蟲為其二,然只存在于市井老人的飯后閑談里,真假不知。 福祿膏為其三, 野史屢見不鮮,正史中也有跡可循。 狐胡歷史上五皇四瘋, 除了偏好“圣婚”的原因外,和他們?yōu)E用福祿膏也少不了關系。 根據(jù)現(xiàn)有的記錄來看,福祿膏不是單純的精神類藥物,而是一種透支性的“急救藥”,使用福祿膏的人不是“覺得”他們強大了,而是他們真的強大了。 福祿膏讓他們變得更神思敏捷, 更身強力壯, 更自信, 更快樂,好像無所不能。 它能讓人在短時間內最大化身體極限,然后,由內至外,完全崩潰。 這次秋狝,秦秾華帶得最多的行李便是書,自打昨日從秦曜淵口中得知驚天秘聞后,她梳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到書桌前查找前朝留下的蛛絲馬跡,連早膳,都是結綠端來桌前,她看一頁,結綠往她嘴里塞一口粥。 “公主越長越回去,現(xiàn)在還要人哄著才能吃飯了。”結綠嘆氣道。 “你的手閑著,我的嘴閑著,這不是正好?”她頭也不抬道。 “反正公主永遠有理?!彼隣钊魺o意道:“九皇子今日現(xiàn)在也沒來呢?!?/br> “……隨他去?!鼻囟屓A道,似乎并不在意。 結綠不再多言。喂完最后一口小米粥,端著空碗走出了帳篷。 秦秾華身邊始終要有人隨侍,結綠走了,作為代替的烏寶走入帳篷。 “烏寶,幫我看看書箱里有沒有一本叫《狐文千字》的書?”秦秾華道。 “喏?!?/br> 烏寶趨步走到地上三個書箱前,找了一會,翻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公主,這本有個狐字,是不是你要找的書?” 秦秾華看了一眼:“嗯,拿來吧。” “喏。” 烏寶連忙走了過來,雙手呈上小冊子。 “公主,您的臉色好了不少?!睘鯇毠淼?。 秦秾華聞言,取過桌上一面手掌大的銅鏡瞧了瞧:“……有么?” “有,當然有?!睘鯇毿Φ溃骸澳郧澳樕┌祝F(xiàn)在臉頰上也有血色了呢!奴婢以前背地里說過周院使壞話,罵他是個沒用的庸醫(yī),現(xiàn)在想來——嘿,真是不該!” 秦秾華笑了笑。 她翻開手中《狐文千字》,翻完全本也沒找到毘汐奴和伏羅的名字含義。 “烏寶,”她抬頭道:“你能找到會說狐胡語的老人么?” “公主是想找什么樣的人?”烏寶道:“紫庭改為朔明宮時,有三分之一的宮人被留了下來,如今還在世的,應該還有那么一些?!?/br> “對狐胡文化了解較多的?!?/br> “喏?!睘鯇毠淼溃骸芭鞠氯ゾ痛蚵牎!?/br> 秦秾華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忽然說:“……九皇子今日做了什么?” 烏寶一愣:“奴婢過來的時候,九皇子的帳篷里還沒有動靜。公主可有話要交代九皇子?” 秦秾華不說話了。 以前他和她擠一張坐榻的時候,她還嫌煩,現(xiàn)在他不來了,她又覺得哪里不對,始終不是個滋味。 桌上一堆書,每本都缺了那么一點意思。 烏寶小心翼翼看著她。 終于,秦秾華推開桌上的東西,起身往帳外走去。 …… 營地里帳篷眾多,王公大多在一堆,朝臣大多在一堆,秦曜淵的帳篷被安排在距離秦秾華帳篷不遠的北面。 她去的時候,帳篷外連一個守候的宮人都沒有。 見她投來視線,烏寶忙躬身道:“九皇子不喜人多,生活起居一向是不要人伺候的?!?/br> 秦秾華道:“梧桐宮便罷了,此處人多眼雜,還是派個人在門口守著?!?/br> “喏?!睘鯇毜溃骸芭鞠氯ゾ娃k。” 秦秾華撩開門簾走了進去,烏寶則自覺留在外邊看門。 帳篷里沒有點燈,光線昏暗,空氣陰冷,秦秾華不由皺起眉頭。 她走到床邊坐下,拍了拍拱起一座小山的被子。 “……淵兒?” 秦曜淵穿著外出的行服袍,蜷縮在被子下,直到她開口說話才睜開眼,盯了她一會。 片刻后,似乎是回過神了,他像條大毛毛蟲似的,裹著被子蹭了過來,毛茸茸的腦袋拱上了她的腿。 看著腿上這沒甚大志,只是膝枕就一臉安逸閑適的大毛毛蟲,秦秾華實在難以將他和那個兇名遠揚,令小兒不敢夜啼的人屠伏羅聯(lián)系起來。 “……伏羅?”她試探道。 “嗯?” 少年全然不知她的復雜心情,揚著唇角應了一聲。 秦秾華:“……” 說好的身高十尺,貌如惡鬼,聲如銅鑼,威武雄壯日啖人頭三百顆呢? 傳遞虛假情報的陸雍和出來受死! 她找了這么久的套馬漢子,原來在她床上! 就是這個套馬漢子,在她好不容易取得和太子禮秩相同的權利后,寄來一封羞辱她的求婚國書,讓她的政敵們找到攻訐機會。 她險些因此功虧一簣! 現(xiàn)在罪魁禍首一無所知地枕在她腿上,她…… 她真想…… 捧起他的狼頭親上幾口! 這可是傳聞中能夠以一敵百的大殺神! 有了他,她最大的短板就可以彌補了。收復失地算什么,大朔共榮圈安排起來! 她越看,越覺得腿上枕的這顆狼頭金貴,一定要好好愛護,好好澆灌,等他長大,要他以身相報。 心中的算盤打得啪啪響,她越發(fā)和顏悅色。 “淵兒,你是病了么,怎么穿著外衣睡覺?” “……忘了?!?/br> 他嘟囔一句,欲現(xiàn)場脫衣,未免看到不該看的,秦秾華連忙把他手給按住。 她又問了一遍他沒回答的問題:“淵兒,你是不是生病了?這屋里這么涼,你怎么把火盆撤了?” “火盆熱?!彼]著眼道:“不用管我……我睡一會就好了。” “這怎么能行!”秦秾華義正辭嚴道:“你的肩上還擔負著大朔共榮圈的重擔呢!” “……共什么?” 他睜開眼,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總之,你現(xiàn)在金貴著。”秦秾華安撫完他,抬頭朝帳外道:“烏寶,去請上官御醫(yī)過來。” 不一會,上官景福提著藥箱匆匆趕來了,他低垂著視線,趨步走到床前。 “九皇子這幾日都有些沒精打采,勞煩上官御醫(yī)看看。”秦秾華道。 “勞煩不敢。”上官景福恭敬道:“九皇子可否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