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葉淮遲遲沒有動作,袁星洲一身黏膩,各處關(guān)節(jié)還帶著腮紅,得早點卸掉,于是試探著問:“要不,你打電話問問你經(jīng)紀人?” 葉淮的臉色很難看,好歹點了點頭。 袁星洲松了口氣,沖他友好地笑了笑,走到浴室門口又猶豫了,“那個……” 葉淮一臉古怪:“怎么?” 袁星洲指了指他的衣服:“我……要去洗澡了。” 葉淮:“……” “……要我?guī)湍惆才胖辈??”葉淮莫名其妙道,“看我干嘛?” 袁星洲:“……” 袁星洲想說你把浴袍給我,但葉淮的箱子都在過道里沒打開呢,他這會兒說了,葉淮面子上肯定掛不住,又不能立馬脫下給他,自己裸奔著去找。 “沒事?!痹侵逕o奈道,“我就說說?!?/br> 他轉(zhuǎn)身去了臥室,找了身干凈的家居服,進浴室,反鎖上門。 葉淮正憋悶著,擱誰好好洗著澡,被個生人闖進來嚇個半死,脾氣都好不到哪兒去。他向來霸道慣了,這會兒特別想暴揍一頓袁星洲,可是這事兒自己理虧,就有些下不去手。 袁星洲落鎖的時候,葉淮正在給溫廷打電話,一聽這動靜可算找著理了。 “我去!你還反鎖?”葉淮找到發(fā)泄口,不依不饒地逼逼起來,“你防誰呢?你覺得我會對你的裸體有興趣?” 浴室里的人好像愣了一下,葉淮滿臉呵呵噠,還要說話,就聽“咔咔”兩下,門鎖又打開了。 葉淮:“……” 第5章 葉淮在袁星洲的洗澡聲中打完了三個電話,并成功的又憋了一口氣。 第一通電話自然是給溫廷的,后者也是十分意外。華娛的藝人大部分都自己有房,需要住宿舍的只有幾個練習生。但練習生的宿舍在另一個區(qū),公司也不可能給安排高檔公寓。 “……是我搞錯了,我以前聽說那房子空了挺久,一直沒安排人去住,就把房卡要過來了。這次你回來我也沒跟公司確認一下。星洲沒事吧?”溫廷感到很抱歉,“之前我還叫保潔去開荒了……” 保潔員拿了開荒的錢,實際過來只做了日常清潔,也沒有如實跟他講。溫廷便愈發(fā)確定這邊還沒有人入住,哪想會出這種烏龍。 葉淮簡直氣結(jié),又沒法說自己被人看光的事情,只得催促著他趕緊找地方。 這邊才掛電話,手機又響,卻是大哥葉江的來電。 葉淮跟這位大哥同父異母,倆人十幾歲上才見面,性格迥異,關(guān)系一般。后來葉淮要進娛樂圈,全家反對,只有葉江鼎力支持,并暗中為他鋪路,倆人關(guān)系才有所緩和。 但也只是有所緩和而已,對于葉江的聚餐提議,葉淮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葉江表現(xiàn)出一些失落,又問:“那住的地方有嗎?你的房間一直沒動,昨天阿姨還給你打掃過了。” 葉淮果斷拒絕:“不去,我有地方住。” 葉江:“真的?” 葉淮:“我用得著騙你?” 葉江:“……” “那隨你?!比~江嘆了口氣,“……知道你主意大,我也不跟你啰嗦。最后一個問題,你這次回來,打算往哪方面發(fā)展?” “娛樂圈?!比~淮敷衍道,“唱歌,跳舞,賣賣臉什么的?!?/br> “不考慮來雅珀嗎?”葉江道,“我以為你玩幾年也就過癮了呢。” 雅珀珠寶是葉淮的祖父一手創(chuàng)辦的珠寶企業(yè),經(jīng)他父親發(fā)揚光大,成功上市,如今又在這位大哥手中開始轉(zhuǎn)型,走得順不順不知道,排場是很大。 葉淮道:“不去。什么都不會,在里面給你們丟臉嗎?” 葉江笑了笑。 “沒事我掛了?!比~淮道,“飯不吃了,房子也不去了,車你回頭給我送過來,我得用。” “好的?!比~江也輕松起來,“保養(yǎng)完就給你送去?!?/br> 葉淮擰著眉頭掛掉電話,再看時間半個小時過去了。袁星洲還在洗澡,水聲嘩嘩的,吵得人心煩。 他這次回來連著飛了十幾個小時,基本沒休息,剛剛洗完澡后那股困倦就有些上頭,這會兒更是沒什么精神。葉淮又去催促溫廷。 誰想電話一接通,溫廷就告訴他沒地方住了。 葉淮:“……” “……東區(qū)的宿舍條件不好,你肯定不習慣。高檔公寓就這套還行。”溫廷道,“實在沒有別的地方了?!?/br> 葉淮一聽就要發(fā)火。 可是溫廷接著道歉:“這事兒是我沒處理好。但現(xiàn)在你急需休息,我們得先解決問題。要不然這樣,我在對面的酒店定個套房,你先過去委屈幾天,然后我趕緊找找房源,給你解決住宿問題,這樣行嗎?” “幾天能找到?”葉淮深吸一口氣。 溫廷道:“說不準,現(xiàn)在正是旅游高峰期,房源緊俏,運氣好能撿個漏,運氣不好就得等,反正一般11月份肯定會有大量房源放出來。” “不過你放心?!睖赝⒌溃胺抠M我出,你吃喝都記房賬上?!?/br> 袁星洲原本想快速的洗個澡就出來,無奈葉淮的電話一個接一個,他怕出去倆人尷尬,只得繼續(xù)洗,這會兒實在讓熱氣熏的悶不住了,這才無奈地換上衣服。 一出門就聽那邊經(jīng)紀人說讓葉淮去住酒店。 葉淮皺著眉,一臉想發(fā)火沒處發(fā)的樣子,渾身透著不樂意。 袁星洲猶豫片刻,只得主動道:“不介意的話,就先住這吧?!?/br> 他這話一說,電話兩頭的人都是一愣。 葉淮抬頭,盯著他看了兩秒。 袁星洲快在浴室里憋死了,連呼了兩口氣,這才解釋道:“你住酒店不安全?!?/br> 葉淮以前在團內(nèi)活動的時候,被私生飯跟過機,堵過車,進過酒店。那些人并不是普通的小粉絲,要么性格偏執(zhí)要么有些手段關(guān)系,當時葉淮避無可避,幾乎被逼到崩潰。后來團體活動再住酒店,葉淮的房間必定要跟打游擊似的,換來換去,還要讓保安提前進去掃蕩一圈,看有沒有藏人。 如今葉淮才回國,身邊既無助理也沒保安,難保會不會遇到什么問題。 溫廷在那邊愣了下,這才想起這一點來,忙不迭地謝上了。 “謝謝謝謝,”溫廷在手機里沖袁星洲道,“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會的,溫哥。我……”袁星洲還想說什么,就見葉淮把電話按斷了。 袁星洲:“……”他愣了愣,見葉淮盯著自己,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怎么了?” 葉淮神色古怪地瞅著他,“你怎么知道私生飯的事情?” 袁星洲:“???” “我們不是一個團嗎?”袁星洲簡直哭笑不得,“你可能忘了,當初有個私生堵你,你還跟我換過房間的?!?/br> 葉淮“哦”了一聲,臉色終于緩和了下來。 或許是知道今天是袁星洲幫忙,也或許是旅途太久累壞了,葉淮接下來都格外的安靜。袁星洲幫他把行李箱推到客臥門口擺成一排,又把自己沒用過的四件套借給他。 葉淮便自己鋪床,關(guān)門睡覺去了。 袁星洲也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他沒什么睡意,直播的事情繼續(xù)在發(fā)酵,中午的時候大家還紛紛表示理解,這一下午的功夫,網(wǎng)上的風向已經(jīng)變了,有人開始質(zhì)疑他跟葉淮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帖子里列出了淮洲cp的所有大糖,里面無一例外都是袁星洲的自爆,葉淮從未給出過任何回應(yīng)。 而所謂的葉淮寵夫二三事,也是袁星洲自己說的,真實性存疑。 又有人開始回頭扒袁星洲的訪談,發(fā)現(xiàn)了他談話里的一個bug——袁星洲說,葉淮表白是在團隊出道一周年的圣誕節(jié),葉淮在煙花下表白的。 但實際上那天袁星洲他們都在北京,只有葉淮在上海。兩個不同地方的人怎么在煙花下表白?咱也不清楚,咱也不敢問,反正這對虛假cp,樓主是磕不下去了。 論壇上吵吵嚷嚷一下午,脫粉貼也蓋了好多個。好在微博上沒什么動靜,大概是李遇使了錢。 袁星洲點進去退出來,拿出自己所有的銀行卡算了算余額,然而越算越覺心灰意冷,又把銀行卡收起來,給幾個導演發(fā)短信。 他在《迷城》里的戲份不多,馬上要殺青了。李遇給他談的下部劇是個古偶劇的男主,如果他跟葉淮的事情捂不住,那劇肯定就要黃了。袁星洲不得不提前做著打算。 他給幾位導演發(fā)了信息,又找了以前加過的藝人們聊天套交情,這些人有時常聯(lián)系的,也有只是點頭之交的,袁星洲清楚地記得別人的愛好,不管熟不熟悉的,都跟人聊得熱火朝天。。 晚上,葉淮依舊在自己的房間里睡覺。 袁星洲給自己叫了一份外賣,草草吃完,再回房后,突然就沒了聊天的興趣。 他想起自己當年才加入st的時候,也是這樣。當時團隊里的幾個人,彼此熟悉,關(guān)系也好。他突然加入進來,跟誰都搭不上話,為了快點交上朋友,他就去留意別人的聊天,總結(jié)別人的愛好,然后刻意地去迎合。 然而無論他怎么對別人釋放善意,都很難得到尊重。隊員們總是表現(xiàn)出難以掩飾的疏離和輕鄙。 后來他才知道,原來那幾人私下討論過,說他家事如何,他經(jīng)歷如何,又講這種經(jīng)歷坎坷的人心里都陰暗,對他們熱情也是討好型人格作怪。 袁星洲當時如墜冰窟。他不明白這幾人怎么就瞧不起自己?他又沒給團隊拖后腿,也從來不會刻意表現(xiàn)搶鏡頭。 思來想去,只能開始收攏自己的善意,盡量適應(yīng)獨來獨往。幸好那時候有個參照——葉淮當時是真冷淡,對誰都愛答不理,跟誰都不愿說話。 那幾人看不起袁星洲,卻又試圖討好葉淮。 袁星洲當時便想,你們覺得我低人一等,那你們何嘗又不是? 他在葉淮那里找到了平衡,并在心里默默地感激。 后來他們團隊周年慶,隔天正好是圣誕節(jié),那幾人都在北京一起慶祝。袁星洲自覺孤單,自己默默去了上海,選了一家好酒店。 說來也巧,那天葉淮在上海有個商業(yè)活動,下榻的酒店跟他住的正是同一家。因此袁星洲在樓下認出他的私生飯,又聽到那倆人低聲討論房間時,想也不想地從酒店的樓梯跑上去,捶開了葉淮的門。 葉淮被他拽著躲進安全通道,跟旁邊的電梯門開只差兩秒。 袁星洲一路飛奔上樓,松勁兒之后就有些脫力,他靠在葉淮身上氣喘如牛,又看到窗外爆開了碩大的煙花。 許是感激,也或許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葉淮一動不動地任由他靠著,直到外面的煙花放完。 少年的臉頰guntang,心如擂鼓,鼻息間都是陌生又冷冽的味道。 星辰漸起,夜暮四合。 袁星洲看著扒皮貼,心里輕嘆一聲,抱著手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