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
竇懷眠愣住了,竇懷葉那一通劈頭蓋臉的話就像是扒掉了她作為遮羞布賴以生存的底褲,這些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也以為自己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meimei對自己心里的那點小九九也沒興趣,誰知道人家心里跟明鏡似的。 把她那點骯臟齷齪的心思,早就看了個通透。 竇懷眠惱羞成怒,可她沒話攻擊竇懷葉,就只能對著她那個窩囊廢男友下手:“你少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我告訴你,你一天不答應(yīng)參與研究,我就去揍你那個窩囊廢男朋友一次,我竇懷眠再怎么不如你,作為長輩讓你和那個沒長進的臭男人分手倒是綽綽有余!” 這一席話竇懷眠說得色厲內(nèi)荏,嗓子喊得太大聲以掩飾內(nèi)心深處的不安,可她吼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臺階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了,壓根兒就沒想聽她說話。 竇懷眠發(fā)現(xiàn),那是去慶躍家里的路。 作者有話說: 搞完那對搞這對 第86章 章八十五 帶回 梁淺右臂打著石膏,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那雙輕浮爛漫的桃花眼此刻隱隱壓下,整個人都被一股低氣壓所環(huán)繞。 軍區(qū)病房里的小護士被梁少校這幅少見的模樣嚇著了,輕手輕腳地給竇懷葉換完水就想溜出病房去。誰不知道梁少平時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像是跟誰都親近,可若是搭上了竇中校,那副笑臉背后的意味可就讓人有些毛骨悚然了。 可沒遂她的愿,小護士剛轉(zhuǎn)身就被梁淺叫住了,男人的嗓音是一貫的甜膩散漫,可小護士越聽越害怕:“醫(yī)生不是說了她就是皮rou傷,怎么到現(xiàn)在還不醒?” 護士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醫(yī)生說……中校大人是沒什么嚴(yán)重的傷,可是還不能排除腦震蕩的可能性……外加事故發(fā)生前大人似乎就身體不適,受到驚嚇加重也是有可能的……總體來說沒什么大事?!?/br> 梁淺微微提起嘴角,他指了指竇懷葉額頭上的冷汗:“你管這叫沒事?” 護士一時語塞,冷汗一瞬間淌得比病床上的那人還多,所幸這時竇懷葉像是終于忍受不了頭疼,輕輕呻/吟出聲,梁淺立刻全副心思都撲在了未婚妻身上,擺擺手不耐煩地意示小護士出去。 梁淺俯身想去給未婚妻擦汗,可當(dāng)他伸出手時才發(fā)現(xiàn)手上的破口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滲出了血水,另一只手殘廢著,竇懷葉那么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要是直接擦她的臉肯定會怪罪自己把她弄臟了。 梁淺凝了會兒神,接著起身去衛(wèi)生間洗手。平時屁事最多的梁少校面無表情,擰開水龍頭就那么大剌剌地將傷口伸到水流下面沖,他抬頭看了鏡子里的人一眼。 亂糟糟的頭發(fā),布滿血絲的眼睛,以及仿佛蒼老了十歲的神態(tài)。 梁淺沖鏡子里的人笑了笑,伸手正了正已經(jīng)皺了的軍裝。 可無論他怎樣搔首弄姿,鏡子里的人依舊不是他游戲人間的梁淺,那人笑起來風(fēng)情萬種,眼底卻是下狠手都拔不除的頹唐。 梁淺又湊近了些,桃花眼對著桃花眼,他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笑起來眼角竟然已經(jīng)長出了皺紋。 男人盯著鏡子里的人,像是傲慢的水仙花在對自己說話,又像是看透了那張臉,在遠遠地對著另一個他不認(rèn)識的人。 他說: “梁淺,你好不容易和那個小傻蛋走到今天了,好不容易?!?/br> 鏡子里的人嘴唇一張一合,像兩條丑陋的蟲子在蠕動。 “你就再騙外面那個胸大無腦的女人一周,一周之后,就算她還昏迷在床上,你也拖著她去把訂婚典禮辦了?!?/br> “不,不辦訂婚了,何必多此一舉?直接給她套上白紗箍上戒指,從此以后她就生是梁家的人,死是我老梁家的鬼?!?/br> 想跑都跑不了。 爸,爸,您從前老是說我渾,說我成天禍害人家姑娘又不給人家一個準(zhǔn)信兒??赡鷽]想到吧,我最后連您兒媳婦都是騙回家的。 梁淺笑著,沒心沒肺地笑。您說我騙她又怎么了,一介庶民,要不是從前被吳叔叔看上了做了手術(shù),她一輩子也踏不進我軍界的大門,進來還勾引我,勾引的方式就是天天把我當(dāng)成沙袋打,您說啊,怎么會有這么不識好歹的女的。 我騙騙她怎么了? 梁淺機械地重復(fù)著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老將軍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她那種身份,還能攀上咱們家這種皇親國戚,就算被騙了也夠本兒了。 說到最后,男人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抖,他就跟患了肌rou萎縮癥的病人似的,聲音抖,壓在鏡面上的手指抖,高高瘦瘦的身子也抖。 要不然呢,像您似的,對著那幫子狼心狗肺的平民掏心掏肺地好,您說您不喜歡元老院那種幾個人說了算的,好,我媽冒著生命危險給你和我姨牽線,最后被元老院那幫子禽獸逼死了。您和我姨搗鼓著要搞君主立憲,要讓那幫子跟蠢豬似的庶民做他們自己的主人,好,真他娘的好,這次輪到您身先士卒了,被人家抽了血扒了皮,最后連骨頭渣子都沒找回來。 梁淺越說笑得越燦爛,他看著鏡子里笑得跟一朵花兒似的臉,最后再也忍不住,一拳頭就搗上了玻璃。少校不知道對鏡子里那人恨得有多深,那一拳下了死手,飛濺的玻璃渣子扎進了他唯一完好的那只拳頭,頓時血流不止,皮開rou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