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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告訴我了。”云青月回握予霖的手,淡淡道,“他破例幫我們本就是違規(guī)了,能做到這種地步,其實(shí)他也盡力了。” “……”予霖閉了閉眼,猛的起身,鋪天蓋地的靈力瞬間就全數(shù)奔著那道符咒而去,云青月一愣:“玄英?!” “我現(xiàn)在就毀掉它,”予霖聲音淡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不過就是走出此間罷了,我?guī)愠鋈?,我們用不著它!?/br> 云青月抓過他的手腕,強(qiáng)行打斷了他:“冷靜點(diǎn),你毀不掉它的!” “那是魔君說的神嗎?”予霖突然問道,“是魔君口中,神界派來殺你的神嗎?” 云青月心中嘆息,搖搖頭:“神界未曾想殺我?!?/br> “那你便用它回去?!庇枇剡f過星回劍,道,“你也知道,我已成仙身,不論在哪里,我總能有辦法的出去的。” 云青月沒有接,苦笑道:“玄英,你這是在剜我的心?!?/br> “我就不是嗎?云青月,我就不是嗎?”仙風(fēng)道骨的予霖真人也就只會在云青月面前變得如此有“人氣”,他怒道,“你和神君交換了什么?你用的什么換來這道通行咒?!” “……”云青月張了張口,腦海里“嗡”的一聲,眼前猛然變得模糊起來,他頓時踉蹌一步。予霖一驚,趕忙來扶他:“青月!” 云青月直接撲到了予霖懷里,不知是不是因?yàn)閾?dān)憂,予霖竟感覺這份量一時有千斤重,他帶著云青月又坐回了地上,手上一熱,張開手心一看是滿手猩紅。云青月喉間又咳出幾口血,染紅了那身藍(lán)衣,他苦惱的皺眉道:“把你衣服弄臟了……” “怎么回事,這怎么回事?”顧不得管他怎么在這種時候還有閑心想這種事,全身靈力盡數(shù)涌入云青月體內(nèi),予霖抓著他的脈,感受著那近乎于枯竭的脈絡(luò),心底一點(diǎn)點(diǎn)的沉了下去,艱難道,“之前的傷,不是沒問題的嗎……不是,不是……” 予霖說不下去了。 之前就受了那么嚴(yán)重的傷,沒有完全愈合,還不知道有沒有別的癥狀,又挨了魔君的三刀,怎么可能沒事啊,可云青月竟然還能背著他走了那么遠(yuǎn),又在他重整靈力的時候一直守著他,還那么平靜的和他說著話…… 他到底忍了多長時間??! 是因?yàn)樵魄嘣滤缇椭獣粤耸裁?,所以才決定放棄自己嗎? 手上鮮血似如火燒般guntang,予霖滿心惶恐的想:“他一直都擔(dān)著多少痛苦?都是……這都是因?yàn)槲摇?/br> 云青月道:“玄英,那個通行咒是天長君給你的,我想用也用不了,出去此間的只能是你。” 事已至此,沒辦法了,反正天長現(xiàn)在也不在這,臟水就全往他身上潑吧! 予霖毫不猶豫的搖搖頭,什么都沒說,默默收緊的手卻已表明了一切。 云青月鼻端滿是令人安心的清涼雪松氣息,他強(qiáng)撐著起身,反攬住予霖,嘆道:“那就先不談這些……玄英,你知道嗎,我有心魔,準(zhǔn)確來說是貪魔?!?/br> 予霖給他擦去唇邊血跡:“嗯?” “我貪你,”云青月笑了笑,“貪你的心你的人?!?/br> 予霖道:“又胡說八道?!痹捯魟偮洌従彽囊槐菊?jīng)道:“那我念你的好?!?/br> “呵……哈哈,咳咳……”對著仙人能說出的最為一本正經(jīng)的情話,云青月笑出了聲,“玄英,你記不記得這塊玉佩的名字?” 他指的是送給予霖的那塊,予霖捏起腰間懸掛著的新月形玉佩,道:“記得,‘青月’?!?/br> 云青月收斂笑意,柔聲道:“我是青月,這也是青月,玄英,我把我給你……” 青月玉佩便是他,看到了就能想起來。予霖神色一點(diǎn)點(diǎn)的落了回去:“……怎么又說回去了……” “玄英,我見過你的好,你的光明,見過你的清風(fēng)霽月仙風(fēng)道骨,可我更見過你的惶恐,你的憂患,你的不知所措,你的一切,我?guī)缀醵贾?。”云青月道,“如果可以,我死能換你功德圓滿,我非常愿意?!?/br> 予霖道:“不可能,你要是敢那么做,信不信我立刻就去陪你?!?/br> “嗯,我知道,所以我不敢死?!痹魄嘣碌溃拔乙才码x開你。” 這聲音仿佛就回蕩在耳邊,予霖的耳尖不由自主的紅了,心底卻感覺從沒有這么害怕過,持劍五百年,最為穩(wěn)妥的手竟不由自主的發(fā)抖:“青月,你到底……” 予霖一直未曾停止給云青月輸送靈力,此時卻被云青月止住動作,他一愣,下一刻,星回劍身上的金色符咒猛然爆發(fā)出了幾乎蓋過滿世黑暗的光,光芒散去,予霖被金色籠罩在其中。 淺青色的光幾乎是同時迸發(fā),與其說是與金色交相輝映,倒不如說是在“廝殺”,予霖全力抵抗著通行咒的力量,語無倫次道:“……你讓它停下!我怎么能留你一個人在這里?青月,那邊,那邊我什么都沒有的,我們才、我們才在一起沒多長時間,你明明答應(yīng)過我的……” “玄英,我記得?!痹魄嘣聞幼鬏p柔的伸手越過光幕,捧著予霖的臉,親了他一下,笑道,“我想了很長時間,想我能給你什么,望舒……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還有越王府,那都是我留給你的家人,哪怕我死了,你也不會再在這世上舉目無親?!?/br> 那是他從數(shù)年前就想好的事,他和予霖都心知肚明,云青月遲早有一天會離開,凡人終究逃不過生死簿上的幾筆,但百年之后,這世上還會有人將予霖視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