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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響起幾聲悶雷,大雨傾盆而下,沖走了此間戰(zhàn)場的最后一絲氣息,大雨之間,兩雙淺青色雙眼對視。 兩人周身都浮現(xiàn)了一層靈力擋住雨滴,天白道:“回去吧,族長?!?/br> 北堂旼話少,回去的一路,基本上都是天白在說話,然而說著說著,天白不由自主的有些憂傷:“我老弟馬上要十八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通過儀式……” 兩人為了不一路接受注目,在路邊買了兩把雨傘,北堂旼握著傘柄的手緊了緊。 “說起來,也不能是什么代價都沒有?!碧彀谉o能為力的苦笑一聲,“就是與你我一同長大的同伴,能活下來的也沒有一半?!?/br> 雨滴打在傘面伴著“噼啪”的聲音,北堂旼望向了天際,腦海中不由自主回憶起自己和那個如華山風(fēng)雪般的人的對話: “我觀太子面向,非是長命之身,命里恐有牽連身邊之人的死劫?!?/br> “真人可有化解之法?!” “……” “……是嗎,我明白了……” “北堂族長,切記,你身系一族命運,雖有絕世靈力,卻難行逆天改命之舉……” 逆天改命嗎…… 北堂旼回過神,下定了決心。 …… 李然剛打起心情準備出門,還沒等出自己寢殿,又扶著李閣吐了,他臉色慘白慘白的,一天都沒吃東西了,胃里能吐出來的只有酸水,接過李閣打來的涼水洗了幾把臉才勉強好點。 這下連出都出不去了。 太醫(yī)來看過,開了藥一點用都沒有,李閣急得團團轉(zhuǎn),好不容易捱到北堂旼回來。 李然止不住的反胃,所幸趴在床上頭探出去,底下放個桶接著——他也顧不上什么形象了。 來人刻意壓低了腳步聲,等到視野里出現(xiàn)了一片黑色下擺和靴子,李然才發(fā)現(xiàn)北堂旼來了,李然連抬頭都費勁,擺擺手叫人給北堂旼搬了個凳子,就把下人都趕出去了。 北堂旼坐下來,什么都沒說,抓住李然的手腕給他輸送靈力,讓他胃里一陣清涼,起碼能好受點。 “……你告訴過我這幾天別去北堂,等你回來再說……我沒做到,”李然道,“抱歉……阿旼,我這樣子是不是特別慫,都是一國太子,承受能力卻沒什么長進?!?/br> 北堂旼道:“不,這樣就很好……” 一輩子都是那個被父親和他保護的安安全全的李然,最好。 世間人看他們這些位高權(quán)重,坐擁舉世之力的人,其實和看話本子里的人沒什么區(qū)別,誰都喜歡英雄仗劍走天下的戲碼,等到英雄娶妻生子隱世,那就是該大結(jié)局了,沒哪個寫書的人會花太多筆墨寫英雄歸隱功成后的生活,除非還有什么劇情沒完,否則就是閑得慌。 可他們是活生生有血有rou的人,英雄歸隱后無波無瀾的平靜生活無趣,卻不知道英雄一輩子摸爬滾打,求的不就是個無波無瀾的生活。 世間少有李然,多的是北堂旼。 北堂靈族身負靈力,會在十歲開始逐漸顯露,在十八歲徹底爆發(fā),爆發(fā)的結(jié)果,是形神俱滅。覺醒儀式是北堂先祖留下來的,代代相傳,看起來殘酷,卻是保留性命的唯一辦法。 “……在十八歲之前死一回,控制即將消散的意識和靈力在生死線上掙扎,彼時靈力劇烈消耗,若是能靠著最后的意識徹底cao控余下靈力,‘起死回生’,便能擁有真正的靈族之身……”李然低聲念著北堂長老告訴他的話,“可是他們……還是些孩子啊,前天還拜托我叫他們騎馬,怎么就……” “阿旼,你那時也是這樣的嗎?” 北堂旼淡淡道:“嗯。” 李然心中一疼——他第一次見到的北堂旼才十八啊,那是剛從地府走了一圈的北堂旼,他一想到北堂旼也曾在血泊中掙扎…… 北堂旼握著李然的手,道:“沒事,我活下來了?!?/br> 活下來,并且遇見了重要的人。 北堂旼負擔(dān)的東西很重,重到一族一人,負擔(dān)的又很少,不過一族一人。 第113章 離心 離心 李然現(xiàn)在身為太子,上朝必不可免,不得不說李然還是很有太子樣的,一身黑底繡金蟒袍,面容端正,嘴角帶笑,一舉一動都頗有風(fēng)度,朝堂之上發(fā)言不卑不吭,進退有度,看的諸多大臣都縷著胡須連連點頭。 然而一下朝,太子便原形畢露。 李然一回到東宮,立刻把自己身上的朝服一換:“李閣,東西呢?” 李閣連忙把籠子提到李然眼前:“這呢,殿下,是您說的波斯進貢的名貴品種,我親自驗過了。” 籠子里的小家伙縮成一團,正在呼呼大睡,李然笑了笑:“真不怕生啊!” 換好常服,兩人拎著籠子去了北堂,結(jié)果北堂旼居然不在。天白已經(jīng)很完美的融入了日常生活,拎著只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八哥溜達過來,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大爺似的:“那家伙啊,一大早就出去了,這兩天天天早出晚歸的,不知道要干什么?!?/br> 八哥叫了兩聲,李然瞧著好玩,逗了逗它,問道:“叫什么名?” “八哥呀!”天白認真的回答,似乎不能理解李然居然認不出八哥。 ……這么隨意的嗎? 李然笑了:“你要出門?” 天白突然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我媳婦懷孕了……我準備去趟藥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