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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剛落地,葉崚突然長長的嘆了口氣,滿面都是疲憊:“一別十五載,相見不相識……沒有第二個選擇了,誰都是?!?/br> 他苦笑一聲,帶著帝王,最深刻的無奈。 …… 皇城城墻的守衛(wèi)軍再次動了起來。 無數(shù)弓兵登上城頭,張開弓箭,對準了葉岑的軍隊,箭頭泛著凜凜寒光,叫人不敢直視。 謝朗在城頭佇立,望著城下的大軍,對身側(cè)的姜樓道:“侯爺,馬上要開戰(zhàn)了,您還是先下去吧,免得誤傷?!?/br> 言下之意也是讓姜樓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家伙,別在這待著添亂了,姜侯爺瀟灑一揮手,毫不在意道:“沒事,我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更何況……這場戰(zhàn),不會太激烈?!?/br> 謝朗一愣:“侯爺何出此言?” 姜樓:“你見過幾個亂臣賊子,都在皇帝不在時兵臨城下了,還像個二傻子似的,杵在那里等著我們整軍迎戰(zhàn)?” 他話音未落,城門開了。 姜樓真是不怕死,他直接探出頭去看著下面:“翊王,是在等著咱們越王殿下呢?!?/br> …… 葉岑自城墻有所行動開始,就死死盯著城門,連屬下在他耳邊問:“王爺,我們下一步怎么辦?”都沒有聽到。 知道看到那個意料之中,身著輕甲的“將軍”。 “……青月?!?/br> 第48章 青羽 青羽 皇城長安,代表著人間最盛的福利繁華,若說長安為天下第一城,恐怕沒有人會說出一個“不”字。 所以,哪怕幾日前剛剛發(fā)生了那么嚴重的流血政變,長安城下血流成河,硝煙散去,士兵用最快的速度掃除欲孽,清理了戰(zhàn)場,第二日戒嚴解除,長安的百姓又如以往一般,進進出出。 除了輕身經(jīng)歷的人,會對那件事唏噓幾句的,也不過就是日后,說書先生為了烘托情感,發(fā)出的那幾下像模像樣的嘆息—— 只是當時已惘然啊…… “爹,你是怎么贏的?”望舒趴在云青月膝上,問道。 云青月隨手撥攏著望舒腦袋上的毛,道:“其實不算是我贏了,我根本沒和葉岑真的交上幾下手。” “真的?” “真的,戰(zhàn)場上瞬息萬變,哪里能就追著一個人打了?!?/br> …… 云青月踏著滿目的斷臂殘兵,斷箭煙火找到了葉岑。 后世史書都記載:太封十四年五月初二,翊王葉岑謀反未成,被越王葉巍斬于城前。 寥寥數(shù)語,連前因后果都不會交代,因為不會有幾個后世人想知道,葉岑不是云青月殺的,云青月找到他時,葉岑身上至少插著十支箭,更不知道是哪個喊不出名字的人,射出了扎在葉岑心口的那支。 葉岑如同當時與云青月試劍時那樣,用劍拄地,單膝跪在地上,臉上身上全是血,分不清他自己的占了多少。 葉岑已經(jīng)失去了心魔,變回血rou之軀的人類。 云青月此時心里,百味雜陳都概括不了他的心情。 他沒說什么,也是單膝跪地,用手去擦葉岑臉上的血。 葉岑好像是此時才看到他來了,沒有躲開他的手,微微抬眼,看著身著輕甲,他從未見過的青月,云青月身上年少時的那些溫潤,長到現(xiàn)在本就消失了不少,現(xiàn)在又被甲胄和臉上的血帶來的肅殺之氣,幾乎全數(shù)掩在了眉眼的最深處。 他和青月長的一點都不像。 見他微微張口,面上有些想苦笑,云青月沒等他出聲,道:“都這種時候了,我不想再和你說那些往心里戳刀子的鬼話?!彼麌@息一聲:“你我兄弟,不能好好說話嗎?” 說什么呢? 說我后悔了,說…… “對不起。” 云青月愣了愣:“……什么?” 葉崚嘴里全是血,一開口就止不住的往外留去,他又沒有多少力氣了,喃喃道:“你的手……對不起……我,我未曾想過,要給你留下這么嚴重的傷……可凝兒……認為當年我在,在長安,受其他皇子貴族,諸多排擠,有你的原因在里面……她是這世間,唯一一個……唯一一個愿意不論生死,都陪著我的人,我不想讓你們死……我不能負她。” 提到周凝,葉崚眼中的光猛然亮了,卻在一瞬間后又消弭,只是低聲重復:“我不能……負她,不能……” ……不用再問周凝去哪了,火山底那么危險的地方,葉岑活了下來,都帶著嚴重的燒傷…… 云青月不知道該對周凝抱著什么樣的心態(tài),總覺得她和葉岑都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傻子,傻到他提起來就想流淚的那種…… 葉岑接著發(fā)動戰(zhàn)爭,已經(jīng)不是為了什么了,他就是在找死。 葉岑這一輩子,有兩個娘,可哪個也沒能真的像娘一樣,在他走上岔路時,喚他回來。 可終究,這種事情,誰也不能去指責另一個人,只能無奈的怪一聲“天道無常”。 這四個字真的太殘忍了,輕易就道盡數(shù)不清的紅塵心酸。 他曾經(jīng)也真心實意的喜歡過這個世界。 如果不是當年一顆冷血無情的心,葉岑也該是舒妃娘娘生的六皇子,說不定和青月一樣當個閑散王爺,整日在長安縱馬往來,只恨天高…… 葉岑突然笑了。 他看到了很久以前的光景,原來人死后,會看到以前的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