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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著魔族的赤金豎瞳! “怎么,怎么回事?師弟,怎么回事?!”原航震驚之下只感覺嘴都不是自己的了。 師弟冷“哼”了一聲:“不過是魔氣入體,你當恭喜我,我大概是第一個能完全融合魔氣不產(chǎn)生排斥的修真者。” “開什么玩笑?!”原航感覺自己快急瘋了。 “六界歸根結底不過都在追求一個‘強’字,既然能不費力氣便得到力量,何樂而不為?” “那不一樣!修真者求仙問道為的是護我山河黎民,你——” “求仙問道?”師弟歪了歪頭,冷笑道,“護我黎民?” “別傻了,原航!”他突然就炸了,怒吼道,“你知不知道我這三年終于明白了,修真者自認高高在上一塵不染,所以那些強者為了自身修為根本不會去管他人的死活!算什么護我黎民?!不覺得可笑嗎?你不會忘了吧,忘了懷柔是怎么死的了吧?因為動了七情六欲,便被看為與妖魔鬼怪一般的存在,所以同陽觀那幫家伙,就眼睜睜的在一邊看著我□□乏術!看著懷柔死!” “求仙問道?哈,好一個求仙問道,漫漫仙途,哪有能一帆風順的天才?能成仙者,也沒有哪個是干干凈凈的,所以魔又如何?起碼它們表里如一!” 話音落地,師弟反手拔劍,劍尖直指原航胸膛:“現(xiàn)在我有了力量,沒人再有資格對我高高在上了。師兄,我最后叫你一聲!你要是看不慣我這‘邪魔外道’,現(xiàn)在就拔劍!” 原航:“我,我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對你拔劍? 師弟嗤笑了一聲:“果然,你就是個懦夫。” 劍身橫 掃過來,原航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拍飛了,他砸到地上打了幾個滾,灰頭土臉的還沒來得及起身,下一劍就刺了過來,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原航?jīng)]有還手,只是連連閃躲。 師弟的第五劍一擊刺穿了原航的左手臂,強烈的疼痛終于喚醒了原航的意識,他飛速把手臂自劍身上拔出,鮮血噴涌而出,原航顧不得止血,心里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他真的想殺了我!” 背后仙劍出了鞘。 兩人速度身法都極快,幾乎成了兩道殘影,師弟招招全力而出,劍身劃過空氣發(fā)出刺破的“咻”聲,毀了滿地落葉。 他果然比原航還強了。 原航還要分出靈力去防著師弟的滿身魔氣,幾十招后便陷入劣勢了。 他該怎么辦?誰來告訴他該怎么辦啊? 原航要崩潰了。 自己的命,還是師弟的命……自己的命,未來…… 不知為何,師弟此時邪氣四溢的瘋狂的臉,居然和三年前他最后一次在懷柔的葬禮上看到的,紛飛紙錢后的那張蒼白而死氣沉沉的臉,合二為一了。 “我輸了,輸?shù)囊粩⊥康?。?/br> 那是原航這輩子最難以置信的一戰(zhàn)。 在被一劍刺穿肩膀時,自己手里的那把劍刺穿了一顆心臟。 師弟帶著心臟里的劍踉蹌跌坐在地時,原航方才如夢初醒:“師弟?!” 那最后一劍,最后一劍師弟他錯開了劍鋒! 他是故意的! “別過來!”師弟吐出了幾口鮮血,撐著最后一口氣,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原航,咳,你這個笨蛋!傻子!” “我是傻子!是傻子!讓我看看你的傷,你別動了!”原航跑上前去,接住了倒地的師弟。 “咳……這個‘世界’根本就是一場騙局,你到底明不明白!” “爹!”師弟話音尚未落地,一聲少年的呼喊傳了過來,被父親帶到了別處的少年終于找了回來,跌跌撞撞的滾到了父親身邊,“爹!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啊!爹??!” 原航被撞了一下,不知該說什么,看到兒子,師弟眼里亮起了最后一絲光,勉強提起了最后一口氣,他一把抓住原航的衣袖:“孩子……和,和兒,師兄……” 說完便撒了手,再也沒了聲息。 原航顫抖著雙手,去試探師弟的脈搏,如死海一般的平靜讓他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忽而眼角撇到了那一方墳墓,原航突然驚醒了:他想著要保護好他們兩人,現(xiàn)在卻在懷柔的墓前殺了他的丈夫! 壓死了原航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孩子淚流滿面臉,他指著父親胸口的劍問原航:“師伯,是你殺了我爹?” 原航落荒而逃。 他近乎瘋魔一般在外面跑了整整三天,顧不得師弟臨終前托付他照顧那孩子,他那時真的一眼都不敢看見那個流著他父母鮮血的孩子,以至于被師尊找到后冷靜下來,再回去尋那孩子時,什么都沒有了。 無論是孩子,師弟的尸身,還是懷柔的墓碑……一切好像只是他自己做了一場夢。 當時的他沒想到那個孩子是如此的決絕,日后差點害死了他唯一的弟子,他滿心只剩下了一個問題:為什么師弟寧愿死在他的劍下? 直到,代表著歷劫后登仙最后一關的雷劫到來。 原來真的是一場騙局,所謂的仙人,不過是經(jīng)歷了種種撕心裂肺,才換來了依舊不能萬事如意的力量,用著自己的滿身傷痕,換來一個沒有回報的,守護天地的資格。 羽化登仙還是依舊遙不可及。 那他們成千上百年來修真界的前赴后繼都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