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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在對情感一無所知的原航眼里,師弟完全就是在用自己風(fēng)光無限的一輩子換了個什么虛無縹緲屁用沒有的東西。 他心想:“不就是想要人陪嗎?天印宮上下那么多師兄弟師姐妹不夠你的?” 懷柔泡好茶進(jìn)來,氣鼓鼓的原航一眼也沒有看他。 …… 夕陽西下。 “師兄留步?!睉讶嵩谠鹤永锝凶×穗x去的原航。 原航撐著最后一點(diǎn)對女人的尊重,回身看著這個“搶”走了自己師弟風(fēng)光無限的女人:“怎么?” 懷柔對他的冷淡沒有反應(yīng),對他行了一禮,溫和的笑意消減,帶來了滿臉的倔強(qiáng):“不知懷柔能不能和師兄談?wù)??!?/br> 原航心道:“ 我允許你叫師兄了嗎?”但最終嘆了口氣:“什么事?” 懷柔:“懷柔知道師兄討厭我,我當(dāng)初也很討厭過自己,因?yàn)槲抑?,夫君本該有著截然不同的生活的,而不是像這樣只能偶爾出門降妖,還要考慮著我的安危,還思念著師兄你們這些同門?!?/br> 原航愣了愣:“你……” “但夫君他堅(jiān)持,所以我也堅(jiān)持著?!睉讶嵩俅伍_朗的笑了起來,“他去哪里我都陪著他,不管是否危險,可能沒有平安的一輩子,但我還是很開心,因?yàn)樗俏覑壑娜??!?/br> “所以,也請師兄不要怪他……” “……愛?”原航怔愣了許久。 面前的女子微笑注視著他。 那天的夕陽很耀眼。 他回了天印宮,整整好幾天都精神恍惚,下山除妖時差點(diǎn)受重傷,師尊氣的罵他,“你也想步師弟的后塵嗎?!”。 當(dāng)時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后來想想,是那天不該有的回身,多看了那一眼,從此每一步都走錯了…… 幸好而后足足有十來年的時間,還容許原航想明白。 他就是再不通情愛之事,再癡傻愚笨,但當(dāng)每一次去看望師弟時小心翼翼掩飾著不由自主瞥向那人的眼神,瞞著師尊邀請師弟同行降妖時,過于擔(dān)心那個人的安危,一切都容不得他不明白,更何況他天資聰穎,早就被師尊選為執(zhí)掌天印宮的繼承人。 意識到這點(diǎn)時,他慌張了許久,覺得對不起師弟,甚至不敢看師弟那個一見他來,就開心的抱住他喊“師伯”的兒子。 原航拿出修煉的時間,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修煉室里思考了整整一個月……弄得眾師弟師妹以為他迎來了天劫。 最終想明白了,自己才不會干出破壞師弟家庭幸福的事,師弟和懷柔深愛著彼此,他們會在一起活一輩子,永不后悔。 而他會作為兄長,作為朋友默默地守護(hù)他們,把這一點(diǎn)不該有的心思收起,只有自己知道,許久以后,這個秘密會跟著他,或登臨神界永埋心底,或……埋進(jìn)黃土地府。 他什么也沒有做,也沒有幻想過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所以,他可以把這份心思保留下來吧。 可以吧? “彼時尚還太過天真,小瞧了所謂天道無常。”原航看著云青月,聲音沙啞,“最終才會落得……一無所有?!?/br> …… 昆侖山天印宮身為三大仙門之首,眾仙門的表率,修真界的規(guī)矩不能破,但師尊還是心疼徒弟的,因此原航時常帶著其他從前與師弟交好的門中弟子去探望師弟時,師尊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偶爾罰身為大師兄的他抄幾遍門規(guī),也就了了。 可那天他抄到第五遍時,心中不知怎的突然一慌,打翻了硯臺,污了紙和衣服,待他滿心疑惑的換好衣服坐回桌子前,剛提起筆,一人便冒冒失失的闖了進(jìn)來。 他定睛一看,這個滿身血污氣喘吁吁闖進(jìn)來的,居然是今早才和另外幾個師弟師妹一起下山的六師弟。 “怎么回事?!你這一身是出了什么事?”他立刻問道。 “大師兄!師尊,我找不到師尊,師尊他在哪?!出事了!”六師弟快急哭了,“懷柔姐受了重傷!她快不行了!” 原航腦子里“嗡”的一聲變得一片空白,手直接捏斷了筆桿。 待他反應(yīng)過來,急著顧不上別的就想往外沖,跑了幾步才想起來告訴六師弟師尊在哪找去救人,又回屋一袖子收起了所有仙丹藥草,用盡了此生最快的速度飛到了村子。 一路上他都想著沒事的,師弟一定能護(hù)著懷柔的,還有其他師弟妹在呢,他們肯定帶藥了,他一定趕得及。 一定趕得及的…… 以至于他看到被已經(jīng)白布蓋住的身影時,腿一軟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那孩子,他才七歲的師侄跪在地上握著母親的手哇哇大哭。 那手他很熟悉,是他看過一眼便深刻于心底的。 如今滿是鮮血,再也不會動一下了。 師弟臉上還漸著半面鮮血,手中還提著仙劍,目光空洞的站在妻子的尸體旁邊,整個人安靜蒼白的就好像另一具站著的尸體。 被其他師弟扶起來時,原航心頭突然涌起了一股恨意——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為什么她會死?為什么師弟沒能保護(hù)好她?為什么要帶她一同去除魔降妖?為什么她死了?!為什么?! 原航再顧不得其他人,一把抓住了師弟的衣領(lǐng)怒吼:“為什么她會死?你為什么沒能沒能保護(hù)好她?為什么她死了,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