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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毒發(fā)的時候陸暮總歸是要回來的。 解藥每隔十天吃一次,他昏迷了五天,算上之前的日子,也就是說明晚是吃解藥的期限了。 不,應(yīng)該說是今天。 蕭宇琛望向窗外,此時已經(jīng)過了零時。 站了一會,蕭宇琛深吸了口氣,拉開抽屜,找到那本話本沖著窗戶猛的扔了出去。 這過于激烈的動作帶動傷口一扯一扯的疼,蕭宇琛彎腰撐著桌子,忍不住罵了一聲。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好說服過?!鄙蛄贾鄵u著扇子,幾人站在馬車外,風(fēng)裹著衣袍上下翻飛。 “不是被說服,就算沒有我,陸將軍也會回去的?!敝x天齊笑了笑,這一笑對他來說似乎過于勉強,眉頭緊緊的皺著。 沈良粥目光在謝天齊身上看了幾秒,“小小年紀(jì)想要活久點就少做些逆天之事,這自有定數(shù)的事你看了也是改變不了的?!?/br> 謝天齊跟人對視幾秒,他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般金貴從容,整個人萎靡了很多。 “多謝告誡。” 只是有的東西就算明白,要做到卻是不易。 復(fù)又看向陸暮,其實他剛才說的那命定之人的話陸暮是第三個聽到的,只希望也是最后一個。 不然他怕也是等不到了。 陸暮靠著馬車,看兩人像是在打啞謎般說些似是而非的東西,漸漸的放空了神思。 他終究沒有表現(xiàn)得那么淡定,現(xiàn)在被這冷風(fēng)一吹,他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怕什么。 他怕蕭宇琛假戲真做喜歡上自己——他極度害怕得到極度渴望得到的東西。 很矛盾,情感與理智快要將他整個人分裂,但沒人教過他這要怎么處理。 蕭宇琛為他擋的那一箭就像擊在了冰山上,并不致命,但隨著時間裂紋一點點擴大,只等到了某個節(jié)點轟然坍塌。 陸暮按了按胸口,微微彎了腰,疼痛好像真的一點點轉(zhuǎn)移到身上般連呼吸都困難。 “小暮?小暮!”沈良粥的聲音從試探的呼喚變成驚呼不過兩秒,他上前摟住疼得站不住的人皺緊了眉頭。 本來是打算跟謝天齊走的,這下只好回到了馬車?yán)铩?/br> 溫暖的內(nèi)力流遍全身,沈良粥的汗水大顆大顆的往下掉,人也rou眼可見的越來越脫力。 謝天齊想要幫忙,他雖然說內(nèi)力不高,但多少還是有的,不過剛準(zhǔn)備動手就被沈良粥喊?。骸肮Ψú煌瑒e插手。” 等劇痛緩過去,陸暮也漸漸清醒過來,師徒兩人臉上的面具竟然都被過多的汗水泡發(fā),現(xiàn)出些褶皺。 “你把針全拔了?”等運功結(jié)束,沈良粥查看了兩眼,瞬時臉色就變了,揚起手似乎是想干脆一巴掌拍死人。 謝天齊躲了躲,沈良粥那一掌撤開時他真怕撒氣打自己身上了。 “師父,我錯了?!?/br> 陸暮睜大眼睛看人,眼睫被潤濕,車?yán)锏臒艄鈸u曳襯得眼睛亮晶晶的,低啞的聲音帶著點討好。 “少跟我來這一套。”沈良粥擺手,他氣得狠,但是累得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冷聲道:“你已經(jīng)拔了兩次,以后就受著吧!” “對不起,讓師父寒心了,也是我該得的?!标懩旱拖骂^。 沈良粥一口氣堵在胸口,憋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想要是那時候直接一刀結(jié)果蕭宇琛了是不是就沒這些事了。 或者更早的時候,他不多管閑事,也不會…… “你不再作死,這次應(yīng)該能管兩個月左右,”沈良粥說著又閉著眼掏出藥往人身上扔:“這藥你姑且拿著,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陸暮拿著要嘴巴剛一動,就聽見冷冷的兩個字,“下去?!?/br> “師父?”陸暮一愣,他從未聽過沈良粥用這種聲音說話,急切的喊了一聲。 “下去?!?/br> 陸暮頓了兩秒,躬身下了馬車。 謝天齊看著兩人一下去就急速朝前的馬車,又看了看旁邊的陸暮:“令師是心疼你?!?/br> “我知曉?!标懩捍瓜骂^。 他自問平生沒有對不起的人,卻只有師父給的東西是他無論如何還不清也還不起的。 “走吧,勞煩謝太子將我送到城南?!?/br> 寒風(fēng)獵獵,帶來流亡的肅殺之氣,陸暮抬眼看著遠(yuǎn)方,忽的笑了下,“若以后太子真能云游四方,還請幫我個忙?!?/br> 這聲音又輕又緩,謝天齊看了一眼人,風(fēng)好像灌進了心里,又悲又涼。 甲四興奮的敲開房門的時候蕭宇琛正將信送出去,雖然說了不必去找陸暮,但他還是給最近的關(guān)卡去了信,見到務(wù)必攔下來。 萬一對方想不到是他下的毒呢? “老大,嫂子沒有跑!”甲四一張臉寫滿了開心,“是去給你報仇了!” 蕭宇?。???? 他出門院子里站著幾個人,陸暮站在前方,看到他出來似乎是有點不敢置信眼里。 愣愣的抬腳往前走了一步,又像害怕只是自己的妄想般停住腳直直的看著蕭宇琛。 蕭宇琛被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內(nèi)心又升起怪異的感覺,酸酸漲漲的。 就像你萬般渴望的動被人拒絕結(jié)果最后又突然給你,甚至有點不知所措。 “什么時候醒的?” “怎么受傷了?”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住,陸暮低頭看了看自己受傷的左臂,還沒開口甲四耷拉著眉眼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