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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他藏起自己的真心,懷揣著滿心算計接近蕭莨,又怎會想到,八年之后,會是這樣天翻地覆的歲月光景。 蕭莨忽地抬眼看他:“在沅濟寺那回,你也是故意來找我的?” 他的目光平靜,仿佛只是隨口一問,被拆穿的祝雁停有一點心虛,老實承認:“確實是聽到阿榮說你在那里,才找過去的?!?/br> 蕭莨輕嗤一聲,目光重新落回棋盤,沒有再問。 祝雁停低下聲音:“……表哥,你生氣了么?” “沒有?!?/br> 祝雁停見他面色平常,只專注思索著棋局,知道他是當真不在意從前的事情了,還能坦然拿出來說道,心知自己昨夜聽到、看到的那些并不是他的錯覺,他的表哥,是真的回來了。 又落下一子,見祝雁停那頭沒有動靜,蕭莨疑惑之下再次抬眼,卻見祝雁停怔怔看著自己,眼角泛紅,似哭似笑,如同癡了一般。 蕭莨一愣:“怎么了?” 話說完又似明白過來祝雁停心中所想,他伸出手,祝雁停聽話地挪動位置,坐回他身側,被蕭莨抱到身上。 指腹摩挲過祝雁停眼尾那一抹嫣紅,蕭莨定定看著他,堅定道:“雁停,我們重新來過吧。” 祝雁停將差一點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生生咽回,用力點頭:“好?!?/br> 第111章 七夕燈會 之后的戰(zhàn)事十分順利,在南征軍入閩州腹地半月之后,徐氏棄閩州都城出逃,往南粵去,再之后又一路逃往邕州、滇州,短短三個月時間,徐氏一退再退,直至退出滇州,流竄進西南的藩國,已再不足為懼。 在那之前,蕭莨先一步領了部分兵馬啟程,“護送”小皇帝回蜀州。 離開蜀州時剛過完年節(jié),回來已是盛夏。 天下之事俱已塵埃落定,只最后一件,到了這一步,已再無一人敢說一個不字。 六月底,小皇帝發(fā)詔書,以其年幼體弱不經(jīng)事、且本朝天數(shù)已盡,帝位當以賢者居為名,禪位攝政王蕭莨。 蕭莨推辭不受,仍居攝政王位。 再發(fā)、再辭。 南都府皇宮。 白日蕭莨不在,祝雁停帶著珩兒在院中摘葡萄,自回來這里,他們依舊住在這西邊的院子里,去歲冬日種下的葡萄藤如今已爬滿支架,碩果累累。 可惜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要啟程歸京,之后只怕也不會再來了。 珩兒手里捏著剛摘下的葡萄,在身上胡亂擦了擦,直接往嘴里塞,吃得滿臉都是汁水。 祝雁停懶得管他,這小孩現(xiàn)在年歲大了,越來越皮,一腦門的鬼主意,性子又野,他管也管不住。 雖說如此,珩兒這孩子孝順倒是真孝順,自己吃了幾顆,想起爹爹在身邊,立馬又拿了一顆在衣裳上擦干凈,送到祝雁停嘴邊去:“爹爹吃!” “爹爹不吃,”祝雁停笑著與兒子努嘴,“你自己吃吧?!?/br> 珩兒舔了舔嘴唇:“為什么不吃?” 祝雁停到底看不過眼他一張花貓臉,招了招手。 珩兒哼哼唧唧地坐到他身邊來,祝雁停拿帕子給兒子擦臉,珩兒小聲問他:“父親呢?” “你父親在與人商議政事,晚些時候會回來。” 珩兒又問:“那父親什么時候當皇帝?” 祝雁停好笑道:“你就這么想你父親當皇帝?” 小孩高興道:“父親當了皇帝,珩兒就是太子!” 祝雁停挑眉:“你知道太子是什么么?” “知道,”小孩用力點頭,“太子以后也是皇帝,珩兒也想做皇帝!做了皇帝所有人都得聽珩兒的話!珩兒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祝雁停捏他的鼻子:“誰跟你說,皇帝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難道不是么?” “當然不是,皇帝不能做的事情多了,除非你想做個昏君,”祝雁停頗有些哭笑不得,“你這破孩子,才幾歲大,就想做皇帝了,你難不成還想造你父親的反?” 怕他聽不懂造反的意思,祝雁停又多解釋了一句:“造反就是將你父親和爹爹都殺了,你就可以立刻做皇帝?!?/br> 珩兒聞言“啊”了一聲,皺著臉趕忙搖頭:“不會不會的,我要父親和爹爹,爹爹不要生氣,那我不做皇帝了。” 這還差不多,祝雁停笑著摸摸兒子的頭:“好孩子,父親爹爹就只有你一個孩子,以后都只會有你一個,日后你肯定能做皇帝,不必著急,等再過個二三十年,就叫你父親把位置讓給你,到那時天下肯定更太平了,你也不必那么辛苦。” 珩兒仰起頭問他:“那父親爹爹呢?” 祝雁停笑了笑:“等你父親退了位,父親爹爹就可以過些更自在的日子?!?/br> 這也是他所期盼的,他曾經(jīng)與蕭莨說過,想要尋一僻靜安寧處,與書畫茶酒為伴,并非是假的,若是能與蕭莨這樣攜手到老,就再好不過。 傍晚,蕭莨回來,祝雁停叫人將冰鎮(zhèn)了一整日的葡萄端來,蕭莨隨意扔了兩顆進嘴里,點點頭。 雖算不上特別甜,但清涼冰爽,十分消暑。 祝雁停幫他更衣,順嘴問他:“禪位之事,還要多久能成?” “總要走個過場,再有一次就差不多了?!?/br> 蕭莨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天下初定,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他這個未來皇帝日子過得并不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