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將梳子遞給他，退開身，祝雁停笑瞅著蕭莨：“表哥還會替人束發(fā)？”

    蕭莨誠實道：“沒試過，要是做不好，再換別人來?！?/br>
    “我信表哥?！弊Ｑ阃]有反對，任由蕭莨伺弄他的頭發(fā)。

    蕭莨握著梳子，小心翼翼地幫他將發(fā)絲捋順，梳了又梳，再仔細地綰起，系上頭繩，插上一根玉簪。

    祝雁停對著銅鏡瞧了瞧，雖不及阿清平日里為他束的平整，但也不差，不必拆了叫人重新再弄。

    “表哥果然有一雙巧手，”祝雁停笑著夸贊蕭莨，又見他束發(fā)的頭繩、玉簪都與自己的相類，輕聲一笑，“待明年，表哥就要及冠了，到時戴上玉冠，肯定愈加俊俏?！?/br>
    “你也一樣?！笔捿鼓窨粗难阃Ｉ眠@般好，想見日后又會是怎樣的風流俊秀之貌。

    “表哥……”祝雁停輕聲喚他，“你看什么呢？”

    蕭莨回神，未再多說，牽過祝雁停的手：“走吧，我們?nèi)ツ赣H那里。”

    收拾妥當，再各自在腰間系上那成對的玉佩，倆人出門去正院請安。

    昨夜后半夜又下起了雪，府中四處高掛的紅燈籠在風雪中擺晃，如開在雪中的絨花，分外喜人。

    祝雁停見之笑問蕭莨：“這些就一直這么掛著？”

    “母親說了，待到你回門之后再取下，這幾日便熱鬧熱鬧。”

    “那可好?！?/br>
    蕭莨將手爐遞給祝雁停，親手撐起傘，攬過他肩膀，并肩緩步朝正院走去。

    一家子人都在衛(wèi)氏這里，祝雁停和蕭莨一塊給衛(wèi)氏敬了茶，得了衛(wèi)氏給的紅包，蕭莨又給他介紹家中其他人，除了蕭榮，便是長嫂楊氏和她一雙兒女，蕭讓禮和蕭蒙父子在邊疆未回，蕭家其他幾房的人已分府出去，昨日拜堂的時候打過照面，今日并不在此。

    祝雁停得了楊氏的禮，也給兩個小娃娃送了見面禮，哄得他們眉開眼笑，還沒忘了蕭榮的份，給他準備了一整套的文房四寶。

    蕭榮苦著臉收下，又與祝雁停擠眉弄眼，揶揄他昨晚洞房到這會兒才起，被蕭莨一個眼神警告，摸了摸鼻子，沒敢再放肆。

    衛(wèi)氏與祝雁停說了會兒話，都是客套的場面之言，實則也沒什么好說的，祝雁停是男子，又是懷王府出身的郎君，她對他印象不壞，只是之前鬧得不太愉快，后頭祝雁停又冒死救了她兒子一回，她自然感激不盡，但對著這樣一個出身頗高的男媳婦，總歸是有些不自在。

    反倒是祝雁停，神色自若，與之笑道：“母親，我小時候就見過您的，有一回夏日我跟著我母妃進宮去參加太后的壽宴，您也在，您還與我說過話，說我機靈討喜，還給了一顆糖給我?！?/br>
    “竟還有這事？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你竟記得這般清楚？”衛(wèi)氏亦笑了，“我倒是老了，記性不太好，你這么一說，又仿佛有些印象?！?/br>
    “嗯，”祝雁停笑著點頭，“我都記得，一直沒忘，那會兒我就認識阿莨了，本還想邀請他去家中玩，可惜不湊巧，錯過了。”

    “好，好，”衛(wèi)氏連連感嘆，說話間多了些真情實意，“那時錯過了，現(xiàn)在補回來，說明啊，你倆就是有緣，別人搶不走的?！?/br>
    祝雁停笑望向蕭莨，細碎眸光中俱是昳麗笑意，蕭莨輕抿唇角，附和道：“母親說得是，我與雁停，從來就是有緣人。”

    從前他不信這些，現(xiàn)在倒是愿意信了，能得祝雁停入懷，緣分也好，偶然也好，都是他此生之幸。

    陪衛(wèi)氏用過早膳，倆人回去自己的院落，蕭莨有十日婚假，這些日子盡可多陪陪祝雁停。

    院中伺候之人一半都換上了祝雁停從懷王府帶來的，俱是他用慣了的舊人，正在忙碌清點著他的嫁妝，將東西一一收入庫，衛(wèi)氏亦派人把昨日收得的禮連同皇帝和皇太弟的賞賜一并送了過來，讓他們自個收著。

    祝雁?？戳艘谎勰切〇|西，嘖嘖嘆道：“承國公府好大的面子，不但陛下親下賞賜，連儲君殿下都送上了厚禮?！?/br>
    蕭莨并未將這些放在心上，隨口說道：“為何不是懷王府的面子？”

    “自然不是懷王府的面子，”祝雁停輕勾唇角，似笑非笑，“陛下和皇太弟這是都看重著國公府呢，就連出了宗事府那事，皇太弟也不愿與國公府生出嫌隙來。”

    蕭莨微微搖頭，這樣的恩寵，又哪里是那般好消受的。

    他給祝雁停倒上一杯熱茶，低聲提醒他：“你以后也是國公府的人，這樣的話便不要說了，被人聽去總歸是不好的?！?/br>
    祝雁停一手支著頭，笑望著他：“表哥，你在家中也這般事事謹慎嗎？”

    “小心一些總沒錯?！笔捿拐f著神色微頓，抬眸看向祝雁停，“你……”

    “我如何？”祝雁停眼睫輕眨，眼中笑意彌漫。

    蕭莨低咳一聲，似有不自在：“你先頭在母親面前，喊了我的名字?！?/br>
    “是啊，表哥喜歡聽嗎？”祝雁停故意與之逗趣，“表哥覺得我喊你什么更好？蕭大人、表哥、阿莨，還是……夫君？”

    蕭莨輕握手中茶杯，再次提醒他：“你正經(jīng)些?！?/br>
    “我哪里不正經(jīng)了？”祝雁停樂不可支，調(diào)戲面皮薄的夫君可太有趣了，“這里是我倆的婚房，哪有那些難為情的話不能說的？昨夜表哥可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