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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大殿將門關(guān)好,卻沒有立刻返回居所,而是又去了左護法住的紫云齋。 平時左右護法跟魔族幾乎形影不離,如今魔族失蹤了兩個月卻不見他們有何動靜,依舊泰然處之,該搞歪門邪道搞歪門邪道,該上課打板子繼續(xù)打板子,吃飯喝水的次數(shù)一次也沒減少,實在太過詭異。 說不定魔尊失蹤一事他們倆本來就是知情的,只不過一直沒對外聲張。 夜東籬從大殿迂回到紫云齋,見那屋里還燈火通明,都這個時辰了還沒睡覺,不禁心下更生疑慮。 他一個瞬移蹲在了半開的窗下,順著敞開的縫隙朝里一看,就見左護法一改往日的風(fēng)格,竟換上了一襲妖艷奪目的紅色錦袍,長發(fā)披散在脊背上,比起之前仙風(fēng)道骨,此刻的模樣更對得起他魔界妖人的名號。 他打開桌子上的冰盒,一股寒氣順著盒體的縫隙彌散出來,茫茫白霧很快溢滿整間屋子,周圍的物件擺設(sh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凝結(jié)出了一層白霜。 左護法將右手探入冰盒內(nèi),不同于他往日的淡定從容,此刻的神情顯得格外緊張,讓窗外偷窺的夜東籬都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只見一條血紅的rou蟲,順著左護法中指的指尖一點點緩慢的鉆了進去,然后沿著他手背的青筋不斷向上,漸漸鉆入了他的血脈。左護法低沉急促的喘息,抬起頭的瞬間,雙眼瞳孔大開,變成了妖異的深紫色。 夜東籬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右手卻不經(jīng)意間碰到了窗框,即使聲音不算大,可在寂靜的深夜中也顯得格外清晰。 隔著窗縫夜東籬就那么對上了左護法的視線,他暗叫不好,可是現(xiàn)在跑也來不及了。 以他的功力,就算左護法隨手下個蠱撒個毒都能讓他就地斃命,更別說左護法親自上來打他??墒浅龊跻饬系膮s是,對方竟像沒看到一樣,面色如常,下一刻便把頭低下蓋上了冰盒的蓋子,轉(zhuǎn)身離去。 窗外嚇得滿頭冷汗的夜東籬緩緩合上已經(jīng)張開一半的嘴巴,什么情況? 他見左護法進了里屋,想了想,立刻將窗縫拉大,終身跳入屋內(nèi),保持十尺左右的距離,跟在左護法身后。 就見左護法站在書案前轉(zhuǎn)動桌上的機關(guān),墻上的壁畫從中間裂開一道鋸齒形的大縫,像是一張巨大的口,吞噬著無盡的黑暗。左護法走入其中,壁畫在他身后緩緩合攏。 聽到里面漸漸沒了聲響,夜東籬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看著桌子的花瓶,又看了看墻壁上的畫,一模一樣的花紋,氣勢磅礴的萬里山河。 夜東籬伸手緩緩轉(zhuǎn)動桌上的花瓶,不由得輕笑一聲。 看來每個生活在寸草不生的半澤荒的人,心里都渴望著陽光普照的錦繡山河。無論他、小余,左護法還是魔尊,所有人都一樣,只不過他們實現(xiàn)的方法都各不相同。 小余想方設(shè)法逃去魔界,魔尊企圖用鎮(zhèn)住吞噬六界為他所有,自己只是敢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心里想想,那左護法呢,他又會用什么辦法來實現(xiàn)自己的愿望? 夜東籬進入了壁畫裂開的縫隙,他承認,自己的好奇心有時候一點也不比小少爺小。 密道狹長陰暗,伸手都難見五指,不過即使身上帶著火折子,夜東籬也不敢隨便打開,他只能摸著兩側(cè)的石壁一點點朝前摸索著走。 等繞過前面的隧道,前方的視野便漸漸開闊起來,偌大的洞xue,兩側(cè)的石壁上每幾步就掛著一盞長明燈。 他貼著右側(cè),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地形一邊仔細傾聽前后的聲音,就在洞口的最深處聽到了人的低語聲。 是左護法,右護法,還有魔尊。 真的在這里。 夜東籬抱著肩膀無聲的笑了。還真是閨中密友啊,干什么事都得往一起湊。 就聽石壁后的三人開始竊竊私語討論什么,具體的內(nèi)容聽不大清,后來聲音倒是越來越大,可卻能明顯不是說話的聲音了,這分明的動手開打了! 想到剛才左護法在冰盒里拿出的那條血色蠱蟲,夜東籬心里不安的預(yù)感越發(fā)強烈。難道是知道自己技不如人,特意在開打之前作個弊? 可他們不是好友么,怎么會突然打起來啊。 要說左護法密謀造反倒是有點可能,畢竟他這人神神秘秘的,也看得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對魔尊說的話總是愛答不理,可能是某些方面存在不合。可右護法可一直是本本分分任勞任怨,沒道理被他倆卷進去啊。 夜東籬按著砰砰跳得胸口,從石壁后面探出頭,就見到了駭人的一幕。 一個閃耀著七色光芒的珠子高高懸在三個人上方,以魔尊為媒介,不斷將左右兩位護法的功力吸入其中,隨著那顆珠子變得越發(fā)耀眼,左右護法的容顏漸漸枯敗蒼老,由俊朗的青年迅速衰老成了耄耋老叟。 右護法攙扶著左護法,讓他不至于虛弱的跪在地上。左護法看著他笑了,雖然原本俊美儒雅的面容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可笑容依舊明媚如春。 “梵迦,你就這么怕他一點不敢還手嗎?” 右護法只是緊緊拉著他的手,“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br> “哈,好一個君讓臣死。那當(dāng)初先王在世時,他要殺你,你怎么反倒一刀殺了他?” 右護法側(cè)頭看著他,“因為他對你不公,不是明主?!?/br> 左護法笑意一頓,伸出滿是皺褶的手拍了拍右護法同樣蒼老的臉,“那現(xiàn)在他為了一統(tǒng)六界,狡兔死走狗烹,就對我公了?”